第二十章 草菅人命

第二十章 草菅人命

太陽落山,天邊雲紅似火,綻放出璀璨的霞光,給廣袤的大地披上一層絢麗的綵衣,美不勝收。在這麼美麗的景色下,一隊騎士策馬狂奔,身後是無窮無盡的魔獸,緊追不捨。

柳真立在城牆上,屏住了呼吸,獃獃的望著遠處鋪天蓋地的魔獸,大腦一片空白。這是……獸潮,最可怕最危險,死的人最多的獸潮。在天穹帝國的歷史上,每一座城市,不論規模大小,不論人口多少,一旦遇到獸潮,全都會家破人亡,死傷一半以上的人口,甚至有超過五成的城市直接毀滅,所有居民淪為魔獸的食物。

城牆之上,不是只有柳真一人,城防軍的士兵們望著遠處的魔獸群,嚇得魂不附體,有的木然獃滯,有的失聲尖叫,還有的直接失聲痛哭。

獸潮,對人類而言,代表著災難與毀滅。

「下等賤民,統統讓開!」一聲歇斯底里的大喝,從遠處傳來,清晰可辨,語氣中充斥著不可一世的狂妄,還有肆無忌憚的殺意。「擋我者,死!」

城下是急於進城的難民,場面擁擠不堪,婦女的呼喊聲,男人的怒罵聲,孩子的哭泣聲,混成一團。沒有多少人能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即便有人聽到了,為了進城,他們也充耳不聞。

騎士小隊的最前方,是一匹白馬,馬背上的騎士突然大吼一聲,「開弓,射殺!」命令一下,十幾名訓練有素的騎士,動作統一,抓起馬背上的弓,拉弓上箭。

「不好,那是流水家的二少爺,他真的會殺人!」之前攔阻柳真的一名城防軍,駭然失色,一步來到城牆前,探出身子對著下方的人群,大喊起來,「都快讓開!不想死的,都讓開。」

柳真畢竟是一名少年,第一次見到可怕的獸潮,愣了許久,還沒有回過神來。這時,騎士們右手一松,羽箭離弦,帶著嗖嗖聲,猶如一片雨,向著城外的人潮飛射而來。

噗噗噗,血花四濺。射箭的騎士,都是實力強大的武者,射出的箭只力道十足,每一支箭至少穿過兩人。其中一隻羽箭,一連射殺七人後,去勢不減,射入堅硬的城牆上,錚錚作響。

最外側的幾排人,像被收割的麥子,成片的倒在地上,殷紅的血染紅了大地,慘不忍睹。慘叫聲陡然間響起,旋即連成一片。

擁擠的人們驚叫連連,在死亡的威脅下,進城的熱情被冷卻。這時,那名士兵又喊道:「快退開,退向兩側,把城門讓出來。」

柳真被慘叫聲驚醒,向下看去,心神一震,獸潮來臨的第一批犧牲者,不是死在魔獸的利齒之下,而是死在人類同胞的手上。短短的一瞬間,幾十人死在眼前,視野之內,還有一名四五歲大的孩子,跪在一具女性屍體前,放聲痛哭,呼喊著媽媽。

人潮在向兩側退讓,遠處的騎士並不就此罷休,在白馬騎士的帶領下,第二輪箭雨襲至。

噗噗噗,箭只射穿身體的聲音,是那麼的清晰。前一刻還在呼喊媽媽的孩子,被一隻羽箭射在臉上,天真稚嫩的小臉像西瓜一樣被射爆,紅的白的濺的到處都是。

「混蛋!」柳真目齜欲裂,大聲怒吼。

這時,更多的城防軍圍了過來,望向城下的人潮。「二叔!」一名士兵慘叫一聲,撕心裂肺。「二叔,你不能死!」

這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更多的士兵痛苦流涕,傷心悲呼。

「三姐,大哥,你看那個是不是三姐?三姐,你不能死,不要死!」

「爸,爸,快起來,你快起來!」

「阿蘭,我還沒有來得及說愛你,你不要死!」

城防軍都是秋山城本地的武者,他們與這裡的居民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死去的幾十人,有不少是這些武者們的親屬。

許多居民都習練拳法,雖然大多沒有超過煉力第三層,卻也足以應付眼下的局面。他們很快的退到兩側,把城門讓了出來,只有寥寥十幾人,之前被堵在最中央,來不及向外退。

人群散開,柳真映著霞光,隱約辨認出表姨和姨夫的身影,他們夫婦兩人正是來不及退走的十幾人中的兩個。他抬眼看向遠處,白馬騎士與他的手下,似乎還不過癮,第三次拉弓上箭。

第一次射箭,是立威,第二次射箭,也可以理解成立威,現在明明人潮退開,為什麼還有第三次射箭?

新一波箭雨即將來臨,這一次,表姨與姨夫必死無疑。

「表姨!姨夫!」柳真熱血填胸,什麼都顧不得了,一定要救下他們。他伸手一抓,從一名城防軍手上奪過一柄鐵槍,然後縱身一躍,從三十米高的城牆上跳下去,頭下腳上。

三十米的高度,足以讓一名普通人摔死,即便是武者,也難保不受傷,很多煉力第九層的高手也不敢輕易嘗試。「你要幹什麼?回來!」一名士兵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柳真的腳踝。「這麼高,你跳下去會受傷的。」

「放開!」柳真一抖腿,整條腿彷彿一隻靈巧的魚尾,猛然擺動,將士兵的手甩開。他的速度並沒有因為士兵的阻撓而慢,雙腳在城牆上一點,身形如一支離弦之箭,直奔城下的程氏夫婦。

嗖嗖嗖!第三波箭雨攜帶著不盡的殺意與狂暴,又一次襲來,他們似乎不把人殺光不罷休!

「混蛋!」

「該死!」

「畜生!」

士兵們破口大罵,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城門前僅剩的十幾人正向兩側退去,不會擋住騎士們的去路。他們這麼做,是無情,是殘暴,是在趕盡殺絕。

程氏夫婦是普通人,看到滿地的屍體,早就驚恐不安,拚命的向外側跑。他們沒有招惹誰,只是想逃命,想活下來,但有人卻不願放過他們。一隻羽箭正瞄準了他們的去路,欲要把他們兩人「一箭雙鵰」。

「二少爺,好箭法!」騎士中有人大聲贊道。

他們有箭,有實力,卻不對付魔獸,反而對自己的同胞痛下殺手,展現自己的技藝,這算什麼?

柳真不會想這些,此刻,他的眼中只有程氏夫婦,和那一隻奪命羽箭,腦海中一片空白。雙腳一次次的點在城牆上,將下落的速度一次次的提升。勁風撲面,刮在臉上隱隱作痛,以這種速度落地,巨大的衝力足以讓一名煉力第九層高手重創,他根本不在意。

要是沒有表姨和姨夫,他早在五年前,就被那些所謂的親戚給迫害死了,哪裡會有今天。他的命是表姨和姨夫給的,他一直這麼認為。

只要能救下表姨和姨夫,即便是死又怎樣?

他雙手握槍,蓄勢待發,心中無念無想,沒有懼怕,沒有恐怖,澄清無垢,猶如明鏡映射萬物,精氣神不停的向上攀升,體內的氣血洶湧澎湃,一浪高過一浪。

明亮的雙眼,清晰的倒映著激射而來的羽箭,這一刻,時間彷彿被拉長,一切都慢了下來。思維在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飛快的運轉,他沒有刻意去想,卻很清晰的計算出,以眼下的速度還不能救下程氏夫婦。

人的速度再快,畢竟不能和箭比,況且這還是一隻由高手射出的箭。

「加速,加速!」渾身的力量,全部彙集在右腳上。轟的一聲,右腳點落在牆壁上,整個城牆彷彿震動一下。

城牆上的士兵大吃一驚,「好強的力量,他絕對超越了煉力期!」

「他在拚命,以這樣的速度下落,生存的幾率不到三成。一位少年高手就這麼隕落,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他即便能擋下那一隻箭,也很難活下來。流水家二少爺的個性誰不知道,他要殺什麼人,沒有人能救。」

「他這麼下去,不僅救不了人,還要搭上自己年輕的生命。」

遠處的騎士在策馬狂奔,注意到柳真,幾乎每一個人都面帶不屑。「螳臂當車,自尋死路,二少爺的箭也是他可以擋的嗎?」

右腳的一次點擊,不僅讓速度急速攀升,也讓垂直向下的方向改為斜向下,柳真如一隻撲食的蒼鷹,氣勢狂猛,不可阻擋。

羽箭臨近,死到臨頭,程氏夫婦感受到刺骨的殺意,兩人幾乎同一時間轉頭,看向射來的羽箭。

箭距離兩人不到五米,下一個剎那就會穿透他們的身軀。這一刻,兩人已經絕望了。

就在這時,一道勁風從頭頂襲來,越過兩人,迎向致命的羽箭。

柳真的眼睛綻放出一道精光,鐵槍猛然刺出,如一隻出海的蛟龍,神准無比的刺中羽箭的箭鏃。

鏘的一聲,聲震長空,幾乎所有人都能聽到這一聲清脆的交鳴聲。致命的羽箭,彷彿被巨錘砸中,震得倒退回去。

「小真!」程氏夫婦一眼認出眼前熟悉的身影。

柳真震退羽箭,鐵槍去勢不減,刺向地面,消減巨大無比的衝力。鐵槍插入地面一半,雙手的虎口被震裂,他不得不鬆開鐵槍,落地翻滾幾米,才將龐大的衝力全部卸盡。他一起身,一口血奪口而出。

衝力太過巨大,即便幾次消減,也還是讓他受了一定的傷。

城上的士兵見到柳真站起來,驚訝萬分,這麼強烈的衝擊力,不死就是大幸了,竟還能站起來。這傢伙的身體是不是鐵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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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撼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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