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欺君之罪

47:欺君之罪

就在張天明一籌莫展之時,院門外傳來了一聲高聲呼聲:「聖旨到!國師出門接旨!」

張天明聽到此聲,即刻出門打開院門,院內關凌香兒和趙雨蝶紛紛跪倒在地,院門外一個高瘦的老太監手持一個浮塵走了進來。

那老太監開口道:「護國法師張天明接旨!」

張天明拜道:「貧道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老太監也不拿出聖旨來,直接開口道:「傳皇上口諭,國師張天明即刻進西苑面聖,不得耽誤,欽此。」

張天明聽完御旨這才起身,隨手掏出一錠銀子,轉手要塞給那個老太監。

那老太監連連擺手道:「雜家只是公事公辦,又怎麼敢收國師的銀子,國師道中人傑,地上真仙,現在更是蒙皇上器重,今後前途無量呀!」

張天明躬身謙笑道:「在下得蒙皇上器重,定當竭盡全力助皇上完成升仙大業,只是不知道公公高姓大名,張某日後也好謝過公公的提攜。」

那老太監笑道:「雜家乃是東廠副提督畢雲,皇上現在正急著召見你,國師現在就即刻跟我進宮去吧。」

張天明點頭應允,二人出門,早有馬車在恭候了。二人一人上了一輛馬車,急速的往西苑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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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個深巷內的小客棧之內,二樓臨窗酒桌上端坐二人,一人30多歲翩然佳公子,渾身書卷氣十足,另外一人卻正是御史林潤。

那公子哥開口道:「御史大人莫非真的有救我爹出獄的妙計?我王世貞在京城上下打點已經近半年了,家財散盡都是一籌莫展,今日御史大人前來定要給我指出一條明路呀!」

原來佳公子正是當今文壇第一文人——王世貞。王世貞為什麼能稱得上第一文人呢?他名聲揚傳天下,只要他品評是好文章的,天下文人都會稱好,只要他評論為好字畫的,通常都是身價上百倍的漲。天下文人雖已孔夫子為尊,孔家後人為正統,但是眼下文盟盟主卻並非孔子後人,而是文學泰斗李攀龍,王世貞就是文盟公認的李攀龍接班人。明朝文人學孔孟之道,但是卻百家爭鳴,明朝正德年間更是出了一個大儒,他就是封為「先儒」,奉祀孔廟東廡第58位的王守仁,王守仁的王學風行天下,王世貞就是王學中的代表人物之一。

林潤正色道:「王賢弟呀,其實你一直打點刑部是沒有半分作用的,就是將家財散盡也絕對不會有什麼進展。你應該抓住機要,對症下藥才行。」

王世貞面露不解之色,開口問道:「御史此話何意?難道家父的案子有人在其中施壓不成?」

林潤道:「王賢弟不愧聰明絕頂,一點即通。令尊灤河失事的案子說句實話,完全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如今卻羈押半年之久,王賢弟你更是多方打點,居然不見起色,顯然是有人故意整你呀。」

王世貞面露怒容道:「我王世貞一生坦坦蕩蕩,更是與人無仇,到底是什麼人要謀害家父?」

林潤開口道:「王賢弟稍安勿躁,你得罪的可是大人物,萬不可一時衝動,弄巧成拙呀!其實要對付令尊的正是當朝首輔嚴大人。」

王世貞聽了林潤的話,滿臉驚色,疑惑的問道:「我王世貞與嚴大人生平並未有任何過節,嚴大人為什麼要加害於家父呢?」

林潤笑道:「王賢弟,你飽讀詩書,心胸開闊自然不知道嚴嵩小人肚子里什麼計較。其實王賢弟你種下的禍端要從七年前說起。你可曾記得當年因為彈劾嚴嵩入獄的楊繼盛楊大人?」

王世貞面露不解,欣然道:「楊兄與我乃是至交好友,這又如何會不記得?楊兄為人坦蕩,是為讀書人的楷模。後來楊兄被降罪斬於西市,屍身無人收斂,還是王某前去安排為楊兄下葬的。」

林潤正色道:「事情就出在這裡,想楊繼盛楊大人是因為彈劾嚴嵩被降罪,你作為友人前去為楊繼盛收屍,照常理絕對與嚴嵩沒有什麼間隙,但是嚴嵩小人之心,定然已經將你認定為楊繼盛的同夥,雖然你並未對嚴嵩做過什麼,但是嚴嵩卻一直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這次你父親因為灤河失事,嚴嵩抓住把柄,撕咬不放,令尊才會受如此長時間的牢獄之災,繼續下去,令尊很有可能會步了楊繼盛的後塵,被稀里糊塗的謀害的。」

王世貞聽到這裡,面上顯露震驚之色,惶然道:「林兄,我萬萬沒有想多多年前的好心舉動,居然會得罪嚴首輔。如今王某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林潤道:「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一切既然是嚴嵩作為,王賢弟當然應該當面去找嚴嵩說明,倘若繼續誤解下去,令尊性命難保呀!」

王世貞聽到這一番話,心中茅舍頓開,起身一個大禮,恭敬的說道:「林大人,王某謝過大人的指點,來日王某將家父救出之後定當登門重謝。」

林潤笑道:「王賢弟,你打算如何去救令尊,難道真的就這麼直接去找嚴嵩理論?王賢弟若要真心救令尊,應該好好計量一下,嚴嵩為人小肚雞腸,一不小心就會惹禍上身呀!」

林潤說完,起身告辭,片刻后就出了客棧,坐上馬車揚長而去,只留下一臉茫然的王世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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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的一個院子內,大廳上端然坐著四人,正中的正是御史鄒應龍。

鄒應龍正色道:「三位此次的行動那是一定會失敗的,而且你們三位很有可能會被皇上降罪,你們可要有心理準備。」

堂下已白首老者正色回道:「嚴嵩賊子把持朝政,奸賊當道,屠虐忠臣,實為我滿朝文武之恥。我吳時來身為給事中當已國家存亡為己任,這次能和刑部主事董傳策、張翀兩位大人聯手參與扳倒嚴嵩的計劃,老朽榮幸之至,雖死無憾。」

原來堂下坐的正是給事中吳時來、刑部主事董傳策、張翀。

董傳策和張翀二人也紛紛表態,願意為除去嚴嵩做出犧牲。

鄒應龍聽完三人的話,心中寬慰,開口道:「徐大人其實早就計量過了,你們三人彈劾嚴嵩定然不會有性命危險,三位家眷也儘管放心,徐大人一定會妥善保護。這次行動之後,皇上定然只是定個削去職位發配邊關的罪名,等嚴嵩一倒,三位定然會官復原職,且還能平步青雲,加官晉爵,更好的為朝廷效力。」

三人點頭應允,一時間內,徐階的新一輪攻勢即將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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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明此時已經立於西苑內宮上書房之內,此時正襟危坐。朱厚熜此時正在書桌上奮筆批文。

許久之後朱厚熜猜抬頭看了張天明一眼,起身屏腿左右,一時間上書房內空無一人。朱厚熜走到張天明三步進前。張天明能看到朱厚熜雙鬢斑白,面色蒼蒼。

朱厚熜開口道:「張仙師你能否猜到,朕叫你來所謂何事?」

張天明起身躬身回道:「微臣愚昧,不敢妄自揣摩聖意。」

朱厚熜笑道:「張國師乃是下界之仙,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情?罷了,朕現在問你幾個問題,倘若答得好,等下我沒準不會治你的罪。」

張天明聽到此話,頓時汗流浹背,但是左思右想都找不到什麼地方出現了紕漏,只能恭敬的回道:「貧道,洗耳恭聽皇上問詢。」

朱厚熜轉身望向門外天空,緩緩道:「張仙師你自稱下界真仙,這世上是否真有仙界。

朕到底在萬民心中是個什麼樣子的君王?」

張天明聽了朱厚熜的問話,此時更是心驚,這兩個問題要想回答出來,真是比登天還難。倘若說世上沒有神仙,那麼顯然自己是個之罪,說有神仙,那麼日後朱厚熜不能得償所願,死了也一定會拉自己做墊背。至於評價朱厚熜的問題,那更是不知該如何回答,倘若直言朱厚熜是個昏君,這位剛愎自用的君王,說不得要拿自己去下油鍋。

張天明略一思量,歷史上朱厚熜晚年其實已經醒悟了修仙之事的荒誕,曾一度有悔過之意,莫非現在他在暗示什麼?

張天明不再猶豫,惶然回道:「天下仙道,實為太虛,信則有,不信則無。皇上問世上有沒有神仙,微臣斗膽明言,仙之道虛無縹緲,凡人怕是難尋根際。」

朱厚熜聽完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讓張天明有些毛骨悚然。

朱厚熜回首,眼神凌厲,厲聲道:「張天明你可知罪?你欺瞞朕為下界真仙,現在卻說神仙虛無縹緲,分明是狡辯,欺君之罪你可受得起?」

張天明冷靜的回道:「聖上一心求道,今日心生懷疑仙道的言論,真正欺君的不是微臣,而是聖上自己,如此多年,聖上一直在用自己的思想麻痹自己,其實你心中早已懷疑仙道真偽,只是一直不肯承認自己走錯而已。倘若不是聖上執意求仙,又怎會衍生出大明江山處處好岐黃之道,名山大川處處開壇做法的局面?犯了最大欺君之罪的皇上自己,眼下卻依然不能頓悟,聖上究竟要錯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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