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眼神不會騙人

顧一寧趕到醫院的時候，宋秀已經慌的神志不清了。

顧一寧一面咬牙強忍著自己不要病發，因為他若再倒下，那麼宋秀就真的孤立無援了。

一面用僅存的微弱力氣箍住宋秀，防止她摔倒。

和宋千帆一起賽車的朋友都等在外面。

顧一寧沒到的時候，繳費什麼的都是他們在幫忙弄。

他們還幫忙把宋秀接了過來。

並通知了顧一寧。

明家得到消息，在第一時間派了專家團隊過來。

顧一寧站在手術室門口機械式地撥打明諾的電話。

回答他的，更加機械化——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專家們出來的時候，眾人精神一震，他們卻只問了一句「哪個是病人的弟弟顧一寧？」

然後問什麼都不答話。

朋友們齊齊指向他站的方向。

宋秀在他懷裡打了個機靈，陡然清醒，她那雙紅腫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急切地問大夫：「是不是要輸血？寧寧和帆帆是雙胞胎兄弟，他們血型一樣，可以直接輸的。」

專家沒說話，只讓顧一寧進去。

宋秀抬頭用木然的神情哀求顧一寧，神神叨叨地說：「一定，一定要把你哥哥平安完整的帶出來。」

顧一寧把宋秀交給車友照顧，車友們讓他放心，說會一直在這裡等他們兄弟倆出來。

顧父在臨城打工還沒趕到。

顧一寧不知道為什麼，臨進手術室的時候突然回頭看了一眼，腳黏在原地，不願意再往裡走一分。

他內心明明不是這般想的。

他要去找他哥！

他要見他！

宋秀以為他不願意給大兒子輸血，哭著求他快點，生怕耽誤了時間就耽誤了救宋千帆的命。

顧一寧擰著眉，深深吸了口氣，轉身腳步沉沉的朝里走。

直到看到手術台上被白布的從頭到腳蓋著的那個人形……顧一寧才知道他剛才的那分心悸到底來自何處。

「哥！」

……

短暫的寧靜過後，手術室里又是一片忙碌。

等顧一寧再次睜開眼，專家大夫聞訊涌了上來，不停地問他感覺，不斷地查看他的身體情況。

又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嗎？

顧一寧苦笑。

又想起他昏迷前看到的景象，顧一寧默默闔上眼，手背搭在眼睛上，喉嚨里發出嗚咽聲。

那聲音，如絕望地困獸。

又如無措地稚童。

後來顧一寧才知道——宋千帆最後的遺願——是把他自己的心臟無償捐獻給先天心臟畸形的弟弟顧一寧。

顧父無法接受自己期望至深的大兒子，一個轉眼就只剩下一個冰涼涼的罐子。

更不能接受顧一寧的活，是大兒子給了他心臟。

這不是一命換一命嗎？

不該死的死了，該死的卻還好好活著。

理智全失的顧父認為是顧一寧剋死了他哥。

從墓園回來，顧父直接去了顧一寧的病房。

他帶著刀，無情而決然的揮向床上的身影。

「把心，還給你哥！」

銀刀見血。

護士的驚叫聲、托盤落地的尖銳聲、雜亂靠近的腳步聲……

顧一寧安然地閉上雙眼，左手緊緊抓著刀刃，他唇角揚起，露出詭異地笑容。

——我哥給我的，你有什麼資格來奪。

顧父坐在牆邊，陰騖抬眼。

顧一寧踹的一腳，讓他踉蹌幾步摔倒在地，劃出一米多遠，被牆擋著才收了勢。

趕來的保安把顧父一把制住，護士給顧一寧包紮傷口，顧父被帶走時，滿眼怨懟。

從此，再也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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