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想到楊趙氏會遇到的麻煩，柳師爺叫來幾個衙役趁楊王氏尚未緩過神趕緊先去把兩個孩子接過來。此刻他也只能慶幸謝舒凡最後還是為楊趙氏考慮一回，先將兩個孩子接過來再做打算。

柳師爺搖搖頭背著手踱著方步走了。

謝舒凡在後院找到十三時，她正彎腰認真的往鍋里放調料。

謝舒凡站在院門口沒有走過去，只是站在那裡看著十三，覺得自己空蕩蕩的心被填滿了。

「站在那裡，是打算我請你過來？」

謝舒凡咧嘴一笑：「這裡風景好。」

十三疑惑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剛剛她怎麼沒發現那裡看風景好看：「是嗎？」她丟了一把香菜進去，沖謝舒凡招手：「快來幫忙！」

謝舒凡雙手背在身後慢慢走過去：「你叫我一聲情哥哥我就幫你！」

十三皺起眉：「幼稚！」

謝舒凡站在她身後，笑著低聲說：「既然你不肯叫我情哥哥，那隻能我委屈一下，喊你情妹妹了！」

被謝舒凡從身後抱住，十三身體幾不可查的僵了一下，卻又很快放鬆下來：「若非剛剛知道是你走到我身後，你現在肯定不會這麼安逸！」

謝舒凡將下巴擱在十三肩頭，聞言好笑的說：「你總是不會哄人開心。不，是你總是不會花心思哄我開心！」

十三微微蹙眉有些疑惑：「我明明對你一直很體貼。」

謝舒凡蹭了蹭十三的臉頰，無奈的說：「你確實對我很體貼，可總是比不上那些女孩子。十三，什麼時候你才能記住你其實也是個女孩子？」

十三看著鍋中翻滾的湯，裊裊升起的水汽在她眼前凝成一層水霧：「我一直記得自己是女人。」

謝舒凡嘆了口氣，握著她的手用勺子攪了攪鍋中的肉：「可你從不跟我撒嬌！」

「有時候，我真的會希望你也能像別的女孩子一樣，可以不要那麼堅強。能夠卸下層層防備，對我撒一回嬌，讓我照顧你一回……」

原來謝舒凡一直都在介意這個？十三思索了一下，然後轉頭親了親他的臉頰：「這樣可以了嗎？」

「……」謝舒凡瞪了她一眼：「這算撒嬌嗎？」

「自然！」十三彎起眼睛笑了：「我覺得這足夠了。」

謝舒凡冷哼一聲：「罷了！算你勉強過關吧！」

「今日怎麼突然想起我來了？」

十三蓋好鍋蓋，笑著說：「只是突然想見你，所以就來了。」

謝舒凡指尖點在她腰間軟肉上：「只是想見我？」

十三側了側身躲開他作亂的手，可惜被人抱在懷裡沒能掙脫：「我想你了。」

謝舒凡這才滿意的放過她：「十三，我們成親吧！」

十三唇角微微上揚：「王爺王妃同意嗎？」

謝舒凡眼中閃過几絲郁色，卻又很快被主人隱去：「他們會同意的。」

十三垂眸看著咕嘟作響的鍋，水蒸氣頂起鍋蓋，滋滋作響：「如果師父同意，我們就成親吧。」

謝舒凡眼睛一亮，忍不住扳過她的身體與她對視：「你說真的？」

十三笑吟吟的看著謝舒凡：「難道郡王打算反悔？」

謝舒凡驚喜極了，只覺得眼前的世界都亮了：「不！當然不反悔！我只是怕你會後悔……」

十三唇角上揚：「我從不反悔。」如果趕得及，也許來得及。

謝舒凡緊緊抱著她，眼眶都有些濕潤了：「我以為我這輩子都等不到了……」

趙大姐拎著木盆進來時，看到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兩人眨了眨眼悄悄退了出去。

午飯很豐盛，有雞有魚有肉。

「十三姑娘手藝就是好啊！」

柳師爺夾了一筷子辣子雞，他愛吃重口的菜，自然格外青睞這道菜。

謝舒凡眯著眼說：「可惜，你吃的這道是我做的。」

柳師爺一不小心被辣椒嗆到了，立刻蹲到一邊掐著自己的喉嚨不住的咳嗽。

謝舒凡笑眯眯的給十三夾了一筷子紅燒魚：「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十三吃下魚肉後點頭：「很好。」她其實不挑食，有時候為了方便直接吃生食都是很正常的。

「關於我們的婚事，你有什麼想法？」

十三有些不解：「什麼想法？」

謝舒凡笑了：「我自然是想給你最好的，只是想要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若是按世俗的成親方式來，你是否會覺得麻煩？」

十三不由自主的想起當年嫁給李浩然時那場盛大的、繁複的婚禮，臉色有瞬間的僵硬，很快她低聲說：「我沒什麼要求，只是，如果能稍微簡單一點便很好了……」

謝舒凡自然知道當年的事，看她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心底有幾分好笑，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那就簡化些吧。」當日李浩然成親時，他也曾受父親命令入京觀禮，順便送上了禮物。只是，那時的他尚未將她納入自己一方。若是早知道……

謝舒凡看著十三，十三為他夾了一筷子燒茄子，看他只是盯著自己看，疑惑的伸出手摸了摸臉：「怎麼？」

謝舒凡搖搖頭，笑著說：「你很好！我很喜歡。」

十三回了他一個笑，繼續低頭吃自己的飯。她吃東西一向快速且不雅，還是後來開始混跡人前才慢慢學會了偽裝，學會了優雅。

其實，有時候她會不期然想起當年在一片黑暗裡，到處都是血腥氣與腐臭味兒，有人蹲在牆角悉悉索索的吃著什麼東西。那也許是剛剛搶過來的食物，也許是什麼動物的屍體，也可能是從某個人的屍體上割下來的某個部位。有個年輕人似乎就是因為吃多了腐肉，最後死在了這上面。

她夾肉的筷子頓了頓，謝舒凡注意到了她的動作，柔聲問：「怎麼？可是不和胃口？」

十三意味不明的瞥了他一眼：「真想知道？」

謝舒凡挑眉看著十三，就見十三伸出筷子在盤子里撿了撿，然後露出個奇怪的笑不慌不忙的說：「只是突然想起，我們吃的也是那些雞鴨魚的屍體，跟人死後並無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