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趙大姐看到他就笑了，眼角帶出笑紋：「鍋灶上給你們溫著呢！怎麼，心情這麼好，看來那孩子找回來了？」
趙明是趙大姐的遠方堂弟，見到十三立刻笑著打招呼：「呦！十三姑娘今兒得空來了？！咱們大人正審理案子，等會兒我派人告訴他一聲。」
十三點點頭，趙明也不在意她的反應，徑直走到鍋灶前揭開鍋蓋拿出個饅頭惡狠狠咬了一大口，拿勺子一邊往盆子里盛菜一邊有些含糊不清的說：「找著了！昨兒跟他爹娘吵了一架，賭氣跑十裡外的外祖父家裡去了，路上被只兔子引上岔路，正好跟家裡尋他的人錯開了。後來外祖家的人也都出去找他，他倒好，沒心沒肺，也不管大人們整宿不回，自己在外祖父家炕上睡了個好覺！」
趙明盛好菜，又端上饅頭：「我們走的時候，那孩子正挨揍呢。要我說，就該狠狠打！」
趙大姐笑著說：「人沒事兒就好！前些年東街那家的孩子走丟了，現在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孩子他娘天天以淚洗面，他奶奶眼睛都哭瞎了！沒事就好啊！」
趙明顯然也想起了那家的事情，心有戚戚的點頭，唏噓幾句：「可不是！人沒事，比什麼都好！那些人販子真真該殺！」
「行了！大姐、十三姑娘，你們忙著，我先給大伙兒送吃的過去！」
趙大姐放下手裡的活兒：「我跟你一起送過去！」
趙明也不拒絕，趙大姐不幫忙，他就得跑兩趟。他昨晚負責在村裡安撫家人，沒跟出去，找了一夜的人這會兒動都不想動，沒人會願意為了拿碗筷在跑一趟，有這個時間，他們寧願啃幾口饅頭就睡覺。
不多時趙大姐回來了：「真是，一個個像剛從泥地里打滾回來的泥猴！」
十三已經殺好了魚，那魚她處理的很漂亮，趙大姐不由的多看了幾眼。十三笑著說：「看來我來的正好，等中午一起吃飯大家忙了一夜，正好加個餐！」
趙大姐倒掉自己那盆熱騰騰的血水，又倒了一盆熱水繼續處理雞鴨：「那敢情好！大伙兒都沾沾大人的光！」
謝舒凡有些心神不寧，最近他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掙脫了自己的掌控，眼前的案子沒什麼難度，不過是個殺人栽贓的事件，偏偏那婦人嘴巴硬，想要攬下所有的罪責。
「犯婦楊趙氏，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跪在地上身穿犯人衣服頭髮有些蓬亂面色蒼白的女人咬緊牙關搖了搖頭，她身邊哭哭啼啼的楊王氏看到她這樣就氣不打一處來，撲過去想要廝打她：「你這個賤人！還我兒命來！」
楊王氏身邊的小兒子抱住她勸她冷靜：「娘！公堂之上，您老莫要激動！」
謝舒凡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楊趙氏，你想好了？」
楊趙氏眼中流下一行清淚：「犯婦想清楚了，犯婦願意認罪，只請大人早日判犯婦償命！」
謝舒凡閉上眼復又睜開，眼中一片清明：「我是該同情你，可惜，查明真相是我的職責。傳人證。」
楊趙氏身體抖了抖，眼睛被淚水糊住看不清眼前的世界，只能聽見一個個證人被傳上來，又在謝舒凡的問話下說出自己所知的部分，最終被謝舒凡拼湊出真相。
楊王氏得知真相后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她身邊的二兒子跪在地上滿臉灰敗。
「楊驚蟄醉酒回家，卻發現犯人楊清明在調戲自己媳婦，一時怒極便動手教訓楊清明，楊清明反抗時使勁兒推了一把死者楊驚蟄，楊驚蟄站立不穩摔倒在地，頭正好撞在了門檻上暈了過去。而犯婦楊趙氏上前想要扶起楊驚蟄看大夫，卻被楊清明打暈在地，並用刀殺死死者楊驚蟄后嫁禍給楊趙氏，並威脅她若是說出真相便將楊趙氏的一對兒女丟進山裡喂狼，可是如此？」
楊趙氏擦掉臉上的淚痕，看起來平靜很多：「回大人，確實如此。」
衙門口的人群立刻開始交頭接耳，沒想到這樣一樁殺夫案竟扯出這麼一樁事。
謝舒凡拿起驚堂木啪一聲敲在桌上：「肅靜！」
周圍的人立刻噤聲，他們對這新來的京兆伊服氣的很，自他來了，京城再未出過什麼冤假錯案，每樁案件調查的清清楚楚嚴絲合縫沒有錯漏，就如眼前這樁案子。
「犯人楊驚蟄罪大惡極，調戲兄嫂不成竟行殺人嫁禍之惡行！虧你還是童生，枉讀聖賢書！來人，將犯人楊驚蟄收押，待塵埃落定后再行判決！」
柳師爺瞥了一眼謝舒凡沒有說話，堂下的衙役們立刻將楊驚蟄拖了下去，楊趙氏也被帶回監獄，她身上的嫌疑在徹底洗清之後才會被放出來。
謝舒凡叮囑柳師爺去將楊趙氏的一雙兒女接來便準備離開了。他剛走到後堂，就有等在一邊的小廝上前：「大人！」
謝舒凡瞥了一眼一臉喜色的小廝長風，淡淡的嗯了一聲。
長風沒看出謝舒凡心情不好，喜滋滋的說：「大人，十三姑娘來了！還買了雞鴨魚肉，咱們有口福了！」
謝舒凡腳步一頓，覺得自己說話的聲音有些發飄：「你說什麼？」然而不等長風說話，他就扯下身上的官服丟給長風，一陣風似的往後院去了。
長風瞪圓了眼睛：「小的說……十三姑娘來了……」
柳師爺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同情的拍了拍長風的肩膀：「能讓大人喜形於色的，這世間只有一個十三姑娘了！」
長風很是贊同的點點頭，崇拜的看著柳師爺：「師爺你果真如大人所說，有顆七竅玲瓏心！」
柳師爺嘴角抽了抽，當初謝舒凡說這話可不是誇他。算了，長風一直都是個傻得，他就當這話是在誇他吧。最近不知謝舒凡怎麼了，做事開始粗糙暴躁起來，其實他原本可以處理的更好，而不是當堂將這些事情全都扯出來。哪怕最後將犯人繩之於法，楊趙氏在京城也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