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現世

「辦公樓內本來就有安裝攝像頭，為了證明這不是惡作劇，我們當時還特地調了監控錄像來看，只不過很可惜並沒有任何收穫……

直到有一天，我的同事提議守株待兔，於是我們事務所三個人就在郵箱前等了一晚上，每隔一個小時打開郵箱確認一次……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半夜十二點整，一張紙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了那裡」

陸尚之打了個冷顫，內心有些害怕，不自覺地朝著沈馨雨的方向邁進了兩步

「今天是陰曆三月初九愚人節，姑娘，你怕不是來講笑話的吧」

「你覺得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這疊書信里的第一張，是今天早上剛剛從郵箱里拿出來的，今天四月一日，陰曆三月初九！」

男子被嚇得倒退了兩步

「這……難道傳說是真的？」

「傳說？什麼傳說？」

他咬著大拇指，內心十分糾結，考慮了許久后，終於下定了決心，緩緩開口

「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是自從這城市建成以來，老一輩人的口中一直都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

傳聞很多年前，曾有一名高僧來過雁陽鎮，用佛法替鎮內枉死的鬼魂超度，使其重入輪迴，只可惜僅憑他一人能力極為有限，為了不讓鎮內冤魂出去害人，他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將整個城鎮封印，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封印漸漸失效，總有一天，這座充滿著怨氣的死城將會帶著滔天的戾氣重現人間……」

「這只是傳聞而已……或許……這一切並沒有那麼嚴重也說不定……」

回頭看了一眼說話的陸尚之，後者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話語欠缺考量，連忙閉上了嘴

「記住，我們這個世界本身就是集各種不合理為一身的，即使再不符合常規也不能有半分鬆懈」

「是……」

教訓完新人後，沈馨雨又轉身看向男子

「多謝你為我們講解了這麼多，不知貴姓？」

「姓易，單名一個峰字，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姓沈」

「原來是沈姑娘……我有個問題不知當不當講」

「你說」

易峰摸著自己臉上的藤蔓圖紋，眼中露出一絲追憶，笑了笑，說道

「想必兩位是來解決雁陽鎮之事的，那麼你們也定然不是普通之輩，如果將這本地傳聞和書信上的內容結合在一起，是不是就代表了明日三月初十，就是雁陽鎮重現人間的日子？」

「有這個可能」

「那麼還請容許我的一個不情之請，這雁陽鎮之旅算上在下一份吧」

前者皺了皺眉剛準備開口拒絕，對方連忙擺手打斷了她的話

「沈姑娘先別急著拒絕，我在這個城市也生活了許多年，市內大大小小的地方我都去過，若是雁陽鎮現世必然會和如今的城市重疊，那麼這個時候身邊若是跟著一個嚮導，想必也是不錯的」

接下來再也沒有發生任何對話，沈馨雨深深地看了男子一眼，抓著一旁悶聲打醬油的陸尚之走出了門外，男子也沒有再去阻攔，只是坐在椅子上，露出了一個意義未明的笑容

「小雨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啊」

「找個旅館開房」

「開開開……開房？！」

前者停下了腳步，詫異地看著一旁受了驚的小動物，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年紀不大，腦子裡齷齪的事裝的不少嘛」

「我……」

「別我我我的，找個旅店休息下，今晚可能有的忙了」

「哦……可是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啊」

「有話說，有屁放！哪學來這麼陰陽怪氣的」

「哦，還不是跟之前那個男人學的……」

沈馨雨作勢要打，後者連忙抱頭求饒

「別別別，我說我說。小雨姐，你不覺得那個易峰怪怪的嗎」

「哦？哪裡怪？」

「他說話的方式啊，這都什麼年代了，說起話來半文半白的，還有他臉上的那個圖案……當著本人的面我不好意思說，他那半張臉遍布著藤蔓，看著好瘮人啊，咱們真的要帶他一起嗎？」

聞言，沈大小姐腳步一頓，看向對方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讚賞

「我好像沒說過要帶他一起吧？」

「可是他說的很對啊，萬一雁陽鎮降臨，比起人生地不熟的我們到處抓瞎，不如帶著一個嚮導來的實在。更何況……」

「說下去」

「更何況像他這種來歷不明身份可疑的人，與其讓他跟在暗處，不如放在身邊盯著比較好吧」

「很好！」滿意地點了點頭「總算是有點我父親學生的樣子了」

陸尚之嘿嘿一笑，心中暗嘆:還好最近看了點宮斗劇，編劇果然誠不欺我也

另一邊，距離此地數十公裡外的一間咖啡廳內，一個長相比較妖艷的男子正穿著服務員的衣服替客人的卡布奇諾勾著拉花，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響起，男子掏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將手中的咖啡遞給了同事，示意給顧客送去，然後才按下了接聽鍵

「喂，老大。今天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呀，難道是空虛寂寞冷？放心，我立刻喊幾個美女過去陪你怎麼樣」

「少扯淡，說正事呢。今晚十二點雁陽鎮現世，你那邊安排的怎麼樣了」

「哦～你說這個呀，早就安排好了呀，不過根據最新情報，沈馨雨和秦不煥手下新來的那個實習生也來了」

「嗯，這個我已經知道了，那個實習生不足為慮，沈馨雨倒是有些麻煩……」

「唉喲～不愧是老大，消息靈通的很吶」

「少拍馬屁！你倒是給我解釋一下秦不煥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男子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一點都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時不時看看手，時不時把玩著咖啡機

「腿長著他們身上，他們硬要往那跑我也沒辦法啊～再說了你著什麼急嘛，全都處理掉不就好了？唉？別生氣嘛，我開玩笑的，總之你就放心好了，那傢伙會擺平的」

「……你派了誰過去？」

「呵呵，窮奇」

「啪嗒」電話被掛斷，男子將手機往口袋裡一塞，嘆了口氣「唉，真是無聊啊～」

這天夜裡，陸尚之躺在賓館的床上發著呆，自從進入事務所后，接觸到的人事物推翻了他往昔所有的憧憬和猜測，現在的他終於理解了網上的那句話——真正的生活永遠比小說電影更加刺激

時間滴答滴答地走過，就在午夜十一點鐘聲敲響之際，夜空中的那抹彎月突然變得血紅，一座透明的古鎮出現在了城市的上空，如同海市蜃樓一般

「喂你們快看，那是什麼？」

「天哪，快發朋友圈！」

「喂，媽媽，我看到比超人在飛翔更扯淡的景象啦！」

類似的聲音在城市中屢見不鮮，各大社交網站，論壇上更是充斥著無數見解

「哇塞，這是海市蜃樓還是投影技術啊，這也太真實了吧」

「回樓主，這明顯是空中之城，castleinthesky」

「神t馬天空之城，樓上你動漫看多了吧」

一名身形壯碩穿著斗篷的男子屹立在摩天大廈的頂端，搖了搖頭將手機合上，帶著嘲諷和不屑的眼神俯視著地面上的人類

「盡情享受最後的愉悅吧，螻蟻們」

就在眾人還搞不清狀況只顧著拍照的時候，空中那透明的古鎮突然顫抖起來，數萬道白色的圓球從天空落下，佇立於人群的面前

一對情侶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圓球，女性好奇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慢慢地戳到了上面

「啊～好可愛～」

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的女性玩心大起，將圓球抱在懷裡揉來揉去，就在這時，白色的球身突然從中間裂開了一道縫隙，兩邊略微上揚，就像是在笑一樣，下一秒，圓球裂開的縫隙化為獠牙，一口把女性吞了進去，只剩光禿禿的雙腳還留在地上

「啊啊啊啊！」

慘叫聲起伏不斷，當陸尚之和沈馨雨趕來的時候，街道上早已充滿了血液和殘肢，吸收了人體的圓球化為了一道道虛幻的塵煙，譏笑著到處飛舞

「嘻嘻嘻嘻嘻」一枚球體飄到了大廈上男子的面前

「難聽死了，我頭一次聽到這麼蠢的笑聲」

「嘻嘻嘻嘻嘻」

「喂！」

「嘻嘻……」

「我不是說了——別笑了嗎！！！！！！」

一聲巨吼掀起了劇烈的衝擊，圓球尖叫著變成了飛灰，也得虧了這聲怒吼，將沈馨雨的視線成功地吸引了過去，後者感受到了注視，低頭朝著那邊看去

「吼～瞧瞧是誰來了啊，這不是沈家的大小姐嗎？」

男子斗篷下的嘴角朝著左側拉起了一個巨大的幅度，而對方則是在他轉身看過來的同時看見了其衣服胸口上那枚特有的印記——一枚刻著山峰的徽章，瞳孔猛的一縮

「荒……」

「小雨姐……荒是什麼？」

還沒來得及回答陸尚之的提問，對方的身影突然從樓頂消失，下一秒，一個巨漢突兀地出現在了二人的面前，望著只到自己胸口高的小動物，男子一把捏住對方的頭，將其拎了起來

「這個就是秦不煥新收的門徒？弱爆了啊」

巨大的體型差距，身上附帶的恐怖威壓，讓陸尚之根本生不起半點與之抗衡的念頭，腦中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一支黑色的DesertEagle硬生生地頂在了男子胯下，沈馨雨抬著頭冷漠地看著對方

「放手，不然我就崩了你的老二！」

男子聞言一愣，隨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厲害厲害，果然和傳聞中一樣——一樣的火辣，我看上你了，做我的女人吧！」

沒有回話，只是手指輕輕一掰，將手槍擊錘放下，男子見狀手一松，讓陸尚之掉在了地上

「你只有三句話的機會，告訴我，為什麼荒會出現在這裡」

男子瞄了一眼胯下的手槍，詫異地問道「我都把這小子放了，你怎麼還把槍頂在我的老二上？」

「一句」

「小妞，有人不去救在這裡跟我耗著真的好嗎？」

「兩句」

突然，空中的古鎮搖晃了起來，猛的朝著城市墜落了下來，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男子借著機會一個瞬移出現在了沈馨雨背後，一巴掌扇了過去，就在這時，易峰及時出現，一把將其抱住，就地一滾，躲開了這一擊

「砰！」

巴掌揮空，強勁的掌風將旁邊的店鋪摧毀的一乾二淨，可想而知這掌要是落在沈馨雨身上，這後果會有多麼可怕

男子微微一笑，將斗篷的帽子脫了下來，露出了其下一張粗獷的兇狠面容

「招呼也打過了，辣妹子，咱們古鎮內見咯」

話音剛落，空中的古鎮狠狠落地，砸在了眾人的身上，全部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