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找上門
次日。
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
街面上新開了一間酒樓,這幾日開業大酬賓,結賬時可減免三成的費用。李從言聽說了便帶著小丫鬟過來嘗嘗味道,其實,應該說小丫鬟帶著他更合適些,畢竟每次出門都是她付錢,趙家小姐提前給足了銀子。
臨近正午,酒樓里早已人滿為患,等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在店小二的指引下,坐上了二樓靠窗的桌子。窗戶臨街,一眼便能看到外頭來來往往的行人。
「二位客官稍等片刻,菜馬上上來。」店小二招呼了一聲,又匆匆忙忙地去收拾別桌吃完的碗碟。
「姑爺去過那裡么?」
窗戶對面是一棟掛著「怡香樓」牌匾的三層建築。
「沒有。」
見小丫鬟一副我不信的表情,李從言又道:「以前日子那麼苦,哪有閑錢去那種地方。」
「可小魚聽說,那裡的姑娘若是遇上心儀的才子,願免費侍奉。以姑爺的詩才,多半不用付錢,甚至會有姑娘倒貼錢。」
李從言捏著下巴,道:「還有這等好事,倒是可以去瞧瞧。」
說完,還往對面樓多看了兩眼。
這時,小魚忽然說道:「姑爺可知,咱家小姐是怡香樓的股東?」
「方才都是玩笑。」
「哦?」
「我不是那種人。」
……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等上菜,旁邊又有一桌吃完,換上來幾個書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剛一坐定,便說起話來。
「白兄可是在怡香樓過的夜?」
李從言耳尖,一下子捕捉到了「怡香樓」三個字。果然,男人們聚在一起,就愛聊這類話題。
他循聲望了過去,說話的是一個臉上帶著的雀斑的男子。
那「白兄」模樣英俊,氣質斯文,美中不足的是頂了一對大大的黑眼圈,只見他從腰間取下摺扇,瀟洒地一抖,道:「昨夜,秋香、冬梅同榻侍奉於我,折騰半宿,便留下過夜了。」
「滋味如何?」
「妙不可言。」
「嘿……」
幾個男人默契地笑出了聲。
聊完女人,話題一轉,又說起了縣裡的新鮮事。
只聽雀斑男講道:「諸位可聽聞,王禮不見了。」
「可是那王家三公子?」
「正是他。」
「如何不見了,快說來聽聽。」
「昨日王員外大壽,眾多賓客在場……」雀斑男將自己聽到的傳聞,仔細講了一遍,「……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成了一樁奇案。」
「衙門傳來消息,王禮怕是已經凶多吉少。」又有一人說道。
白兄搖著摺扇,哼了一聲:「王禮那廝自視清高,平素瞧不起我等,可曾想到會有今日。」
這時。
雀斑男又神神秘秘地說道:「昨日壽宴上的奇事,可不止這一件。」
「怎麼講?」
「那王禮在書房失蹤,當時書案上擺著一幅捲軸,上書一首詩《龜雖壽》,奇就奇在這詩上。」
「龜雖壽……哪位名家之作?
「並非名家。」
「那有何奇?」
「且聽我念來……」雀斑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漱了漱口,「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還沒念完,便聽白兄打斷道:「神龜雖長壽,騰蛇雖能乘霧飛行,但最終都會滅亡。王員外大壽,此詩寓意怕是不妥,莫非是哪家對頭所作?」
「白兄莫急,繼續聽。」雀斑男繼續念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妙極!妙極!」
一同伴拍案叫絕:「前頭看似消極,卻是先抑后揚,中間四句可謂全詩靈魂,老馬仍有馳騁千里的志向,老人亦有雄心壯志,最後幾句更進一步,點明主旨。」
「此詩絕妙,可傳千古!」
「如你所言,此詩甚合王員外心意。即便三子失蹤的檔口,亦不忘差人將此詩掛在卧室。」
「不知何人所著?」
「便是那大名鼎鼎的趙氏才女……的夫君。」
「此人竟有如此才華?」
「哼,書法字體娟秀靈動溫潤婉約,分明是女子所書,不過蓋了那贅婿的印章罷了。」
「原來是欺世盜名之輩。」
……
……
午後。
回府的路上。
「那些人竟說姑爺欺世盜名!」
小丫鬟一副氣鼓鼓的模樣,眼眶都紅了,「姑爺為何攔住我,不讓我跟他們理論?」
「我攔著你,是怕你挨揍。」
李從言樂呵呵地吃著剛從路邊小攤買的零食。小販把糖漿拉成絲,編成小動物的模樣,再穿上竹籤。看著有趣,吃起來也不錯,挺甜的。
「小魚不怕!」
「我怕你連累我一起被揍。」
「……」小丫鬟一時竟無言以對。
「彆氣啦。」
他把糖塞到小丫鬟嘴裡,「我寫的,還是娘子寫的,有何區別。」
「闊系……」
「好吃嗎?」
「嗯。」
「明天再來買。」
「姑爺真好。」
沒心沒肺的小丫鬟,三兩下就被帶偏了。
一路溜達回趙府。
吃飽喝足,李從言正打算睡會兒午覺,卻聽到了敲門聲。
「姑爺,給!」
小丫鬟出現在房門口。
接過一看,竟是一幅少女圖。
「哪來的?」
「門房周叔給的。說是王員外派人送來的,他很喜歡姑爺的詩,這是回禮。」
「哦,這樣。」
「畫很漂亮呢。」
乍一看確實挺好看的,但李從言有著閱片無數的經驗,什麼美圖沒見過,哪會看得上一幅破畫。於是,畫卷一遞:「喏,喜歡便送你了。」
「謝謝姑爺。」
小丫鬟歡天喜地地跑了。
「呵。」
關上房門。
躺回床上,小憩片刻。
……
不知過了多久。
「相公,相公。」
睡得迷迷糊糊間,李從言忽然聽到一個熟悉又動人的聲音。
睜開眼。
天色已黑。
屋裡正點著紅燭,昏黃的燭光照出一個妖嬈的影子。
只見趙二娘側躺在他身邊,紅肚兜鬆鬆垮垮地系著,胸口的溝壑深不見底,光潔如玉的手臂輕撩秀髮,三千青絲如絲般順滑。
秋水般的眸子,正含情脈脈地望著他。
什麼情況?
李從言有些發懵:「娘子你……」
「噓!」
如筍般的手指輕按他的嘴唇。
薄被下,一條溫熱細膩的玉腿搭了上來。
緊接著。
趙二娘湊到他耳邊,呢喃道:「相公,春宵苦短……」
這……我在做夢嗎?
還是春夢。
既然是夢,便不用顧忌太多。
念及至此,他一把摟住自家娘子。
正當更近一步時……
「啪!」
李從言猛地驚醒,感覺右臉略疼。
一扭頭。
便瞧見小丫鬟立於床邊。
「姑爺你可算醒啦!小魚方才叫了半天,姑爺都沒醒,一著急便打了一巴掌。」
李從言坐了起來,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
「什麼時辰了?」
「天都要黑了。」
睡了這麼久?
「把燈點上。」
「嗯。」
先前沒注意,待光線亮了,一眼便看到牆上多了一副畫:「那是你掛的么?」
「呀!姑爺給小魚的畫怎會在這?」
「不是你掛的?」
小魚搖頭。
「奇怪……小魚你把畫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