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兒子的眼淚

看到傷心難過的兒子，我心裡五味雜陳，特別難受。我抱住他的那一刻，他放聲痛哭，這是他久違的媽媽的懷抱。我們都哭了，女兒也過來跟我們抱在一起哭。我問他怎麼了？是不是他們又打罵他了？他們對他是不是特別不好？

兒子告訴我，他爺爺奶奶平時對他都挺好的，他爺爺每天都接送他上學，奶奶每天給他洗澡洗衣服。他們幾乎不給他零花錢，他每天只能看著其他小朋友買東西吃，他什麼都沒有。每天都得按時回家，如果稍微晚一點，回去是要被審問和責罵的。問他是不是跟哪些人見面了，或者又偷偷跑去哪些人家裡了？他們擔心的人是我們家人，怕我們去找他，把他帶壞，給他灌輸不好的思想。其實從來都是他們在給孩子灌輸不好的思想，不給他跟我們家人聯繫，說話，走動，給的東西也不給要，他還是個孩子，動不動就是打罵，久而久之孩子心裡的陰影面積越來越大，特別不利於他的成長。而這一切的事情他們都只會怪到我身上，說這些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害了那個原本幸福的家，害了孩子，我是罪魁禍首，死有應得，讓孩子從此遠離我就是最好的選擇。

我帶兒子去泡熱水澡，還準備好了乾淨的新衣服讓他換上，他拒絕了。他說他還是穿他原來的衣服比較好，如果換了衣服回去又該被打了。我眼淚剛剛停又流了下來。兒子肯定好久都沒有洗澡了，他們家怎麼可能對他那麼好，把他照顧的無微不至呢？我給兒子洗的乾乾淨淨，任憑我怎麼說他都不肯換我為他準備的衣服，我只能偷偷放到他書包里。我給了他200塊錢，讓他藏起來，平時自己可以買點零食吃，他也拒絕了，說如果被他爺爺奶奶知道會把錢沒收的，還會打他。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就說你以後中午放學偷偷回來，這邊外公外婆都會給你好吃的跟零花錢，他遲疑了半天，最後勉強的點點頭。我們讓他晚上在這邊吃飯，陪我們睡覺，他說他要回家去了，回他自己的家，這裡不屬於他，他必須得回去，不然被打的還是他自己。既然他衣服不肯穿，錢也不肯拿，飯也不肯吃，為了他好我只能咬咬牙讓他早早回去，回去晚了孩子又該受罪了。我把幾瓶酸奶放他書包里，用書蓋起來，還偷偷放了一百塊錢零錢。他從過來到回去，只待了一個多小時，這是他最大的限度了，我知道的。他從過來到離開，都沒有叫我一聲媽媽，我知道他難以啟齒，也許是分開太久了，也許是他真的害怕了，也許是他爺爺奶奶教的太好，也許是他打心裡也認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是我拋棄了他，拋棄了那個家，是我不知檢點給家裡蒙羞，我沒有資格在當他的媽媽，更沒有資格讓他叫我媽媽。

臨走之前，他遲疑了一下，轉過來看著我，半天才說了一句話：「你還願意回來嗎？」我的孩子，你讓我這個做母親的怎麼回答你的問題呢？不是我不愛你，也不是我不要你，是你爸爸太……你讓我怎麼跟你解釋呢？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化解你內心深處的誤解，怎麼樣才能理解母親的不得已，怎麼樣才能原諒我的離開，怎麼樣才能接受我的愛。我含淚告訴他：「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些就明白了，媽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不是媽媽不愛你，而且不得已才選擇離開，如果有一絲希望媽媽都會選擇跟你在一起。」他也哭了，他哽咽著說：「那你為什麼只帶走妹妹，不要我？為什麼不一起把我們帶走？」「我是多麼想把你一起帶走，可是他們不允許，他們怎麼可能讓我帶走你呢？」「騙人，你們都是騙人，你可以帶走妹妹偏偏丟下我一個人在那個家。爸爸每次喝酒回來或者打麻將輸錢回來都會拿我出氣，只有爺爺奶奶護著我，現在爸爸又找了個女朋友，奶奶告訴我他們很快就要結婚了，到時候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們就更加不管我了。那個女人我一點也不喜歡，趁他們還沒有結婚，你回來吧，好不好？」「對不起兒子，真的對不起，都是媽媽不好，媽媽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受委屈了，可是現在已經晚了，媽媽再也回不去了，你不要恨媽媽好不好？」「我就是恨你，他們都說你不要我了，我不相信，我現在終於知道他們原來都沒有騙我，你真的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你了。我再也沒有媽媽了，我恨你……」說完，兒子把書包里的酸奶和錢都扔在了地上，頭也不回的哭著跑走了……

我蹲在原地，哭了很久很久，我知道我永永遠遠的失去了一個兒子，我心如刀絞。女兒抱著我的頭，一邊哭一邊幫我擦眼淚。

晚飯的時候我躲在房間里不肯出來，我一點胃口也沒有，我真的不想下樓。老媽讓女兒把吃的送到房間給我，還讓女兒守著我，看著我一定要把東西吃了。女兒最貼心，還主動喂我吃東西，知道安慰人：「媽媽，哥哥不要你，我要你，以後我照顧你，我長大了要賺很多很多的錢，我要給媽媽買很多漂亮的衣服，很多好吃的，還帶媽媽去旅遊。差點忘了，我們還有爸爸，我也會給爸爸買很多很多東西，哥哥是大壞蛋，他把媽媽弄哭了，我以後都不理哥哥了。」

聽到女兒這麼一說，我破涕為笑：「我們家妹妹最乖了，是不是？以後不許再說不理哥哥的話，不然媽媽會傷心的知道嗎？等你長大了，賺了很多錢，你也要給哥哥買很多很多好東西，好不好啊？哥哥知道錯了他以後不會再讓媽媽傷心難過了。你也答應媽媽，乖乖的，不準讓媽媽難過了，好不好？」「好，我以後絕不讓媽媽難過也不準別人欺負媽媽，哥哥跟爸爸也不行，拉鉤鉤。」

兒子，媽媽對不起你，希望有一天能得到你的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