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打算

第34章 打算

壽宴似乎開始標誌這岳家開始空前地熱鬧起來,自那夜之後,燕綰沒有再見過岳文裕。甚至很少在丫頭的口中聽見他的名字。不過,燕綰也沒有太多時間去關心岳文裕的事情,因為燕聞的歸來,讓葉雲開始了進入內院的日常,燕綰每日去燕聞的房中,葉雲依舊像在燕家寨時給燕綰授課。

果然,燕聞聽聞了燕染一系列的操作之後,哈哈大笑了一聲,鼓勵燕染說,放手去干,爹爹不怕你惹出什麼事情來。

燕綰聽見時一臉黑線,誠然她知道燕聞是向來是一個很放鬆的父親,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放鬆。不過,看見燕染興高采烈出門的身影,她忽然明白過來,燕聞作為一個並非內定家主的人繼承了燕家,心中想必又十分的無奈吧。燕染曾經聽過祝媽媽說起過燕聞年輕的時候的事,那時候,誰都認為他是不會做燕家的家主的,他便是一個少年就悠遊快活的貴公子,後來,燕瓏意外身亡,連祝媽媽都說燕聞的性情大變,直到這樣的年紀,才能說得上沉穩一些。

大抵父親是將自己年少快意的時光再次付諸於自己的女兒吧,既然自己不再擁有,但是給自己的女兒這樣的條件他還是可以做到的。

葉雲在時,翠琉一般不在場。翠琉摸清了燕綰的性子,很多時候便很識趣地留給燕綰許多空間,讓燕綰也不由得感嘆,翠琉果真是一個精靈的性子。

這日葉雲帶過來了一批為她做的暗器,尋了岳家的僻靜處,翠琉便在遠處靜靜候著。

天氣已經有些微涼,翠琉坐在藤椅上想著昨夜與燕綰的談話。昨夜燕綰沐浴,翠琉在一旁伺候,翠琉要替她更衣,燕綰說不習慣,翠琉就半開玩笑地說:「小姐若是這樣都不習慣,可叫奴婢日後怎樣服侍?」

原是一句玩笑話,不想燕綰笑著說:「倒是不會一直勞煩你,左右我去了京城你可就清閑了。」

翠琉拿裡衣的手晃了晃,她聽見自己狀似無意地說:「小姐是要北上啦?別是咱們這岳家招待不周,留不住小姐您哪。」

燕綰失笑:「甚麼招待不周?若是有什麼嚼舌根的人,左右不過是說你服侍不周,你若是這樣說,平白叫你冤枉。」

「奴婢倒不怕什麼冤枉,小姐這樣好性子的一個人,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主子。您可是沒聽見下面的丫頭說,在您房裡當差,那嗑瓜子的時間都比別房的丫頭多一倍呢。」

「哦?」燕綰因為這句話實打實笑了出來。

「可不是。您縱觀府里的丫頭婆子,哪個不是每天被上頭的人指使得團團轉。外院洒掃的要注意著上頭分管的婆子,廚房的要留意著主子的口味,採買的要合計著對上賬,連一早上打水的,都還要留意著水燙不燙。就咱們院兒,小姐您沒那些規啊矩的,咱院的人都是伺候您是幾輩子的福氣呢。」

燕綰披上外衣,一邊攏發一邊聽翠琉說:「您是不知道,單是夫人院中,丫頭婆子都不是兩三等,足足五六等呢!夫人一向嚴厲些,正房的丫頭婆子沒幾個月就要進幾個新人,咱府里的人,最怕的就是去正房當差了。又說大公子,雖然相比夫人好伺候許多,但是也是極嚴厲的。你莫看一天天的從齡有多輕巧,公子最注重清潔,每件衣裳都要洗三遍才穿,連當初的少夫人都因為這件事被公子給了好大一個沒臉。也是少夫人覺得麻煩,就只洗了兩次,公子可是足足半個月沒跟少夫人說話。」

翠琉見燕綰拿起了碧玉梳,伸手接過,又說:「大公子愛喝茶,房裡就時時備著新茶,沏茶的都是精挑細選的三個丫頭,整日就做著一件事,只管要給大公子沏好了茶,拿的月例銀子也跟咱們一樣多。那茶水也果真是十分講究,公子每每要七分的燙,若是涼成了六分,可就有那幾個丫頭受的。」

「這麼說,豈不是府中可要花一大筆銀子在茶之上了?」

「這個奴婢倒是不知。」翠琉搖搖頭,仔細地將燕綰頭上的水吸干,「所以我說小姐是個活菩薩一樣的主子。咱們聽雲居的奴才們都盼著小姐莫要走呢。」翠琉又攏了一束髮在頭頂。

燕綰看著鏡中不施粉黛的自己,說:「翠琉,我聽說那位少夫人仙去已有兩年,不知新的夫人可有著落了?」

翠琉瞥了一眼門外,見沒有人,才低聲說:「這是老爺和夫人的事,奴婢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公子這般的樣貌家世,哪家的小姐不想巴巴地嫁過來呢。就說咱們二公子,才剛落地就要媒人來說娃娃親,這幾年年歲上來了,不知多少人家盯著呢。」

「要我說啊,」燕綰將翠琉手中的梳子拿在手中,梳了幾把自己的頭髮,「大公子是個有自個兒主意的人,岳夫人大抵看著也算不著數。」

翠琉為燕綰別了一朵珠花,低聲說:「夫人看上的自然還是算數的。奴婢跟前兒那位陸主子,可不就是兩家二老都看對了眼,奴婢才跟著過來的。」

「唔。」燕綰點點頭。

翠琉忽的又說:「小姐果真要北上了嗎?」

「怎麼,你這丫頭莫非還想跟著我北上不成?」燕綰笑著看翠琉。

翠琉悻悻一笑,這話說得是有道理的,自己的賣身契在岳家,生就是岳家的人,死還是岳家的鬼,這輩子,命都捏在一個岳字上面。

但是,翠琉忽地睜開眼,手中的紈扇掉在地上,驚起了幾隻飛蚊,掠過她的耳邊。既然大公子叫自己跟在燕綰的身邊,他就並非不知道燕綰要北上,那麼,是不是意味著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脫離岳家?翠琉的心狂跳起來,她按住自己的胸口,試圖平息那劇烈的起伏,她看見了頭頂撒下來的光,那麼刺眼,但是卻又那樣明亮。

翠琉,你一定要賭一把。

翠琉暗暗地對自己下定決心。

「翠琉姐姐!」遠處有一個聲音遠遠傳過來,若不是翠琉此刻五感甚明,當是聽不見的。

翠琉走去,原是三院兒的一個小丫頭,十一二歲的年紀,臉上還紅腫著。「翠琉姐姐。」小丫頭似乎是十分怕人,只敢小聲是對翠琉說話。翠琉知道自己也是這樣過來的,看著實在心疼,轉身將藤桌上一盤蜜餞塞給小丫頭。小丫頭眼中一片感激,說:「翠琉姐姐,您是個大好人。可惜老天沒眼,叫您妹妹受那樣的災哪!」

翠琉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梨雙嫁進了劉家,人人都知道是入了火坑。翠琉的心太痛,便時不時避開和人談論這件事,如今看來,果然是出了事情。

「翠琉姐姐,梨雙姐姐是個好人。看在她當初幫助過我的恩情上,我就不能不把她的事告訴你,也當是僅能做的還她的恩情的事。」小丫頭說著就嗚嗚的哭了起來。翠琉的心一下就沉到了底,她緊緊地抓住手中的帕子,說:「梨雙她,怎麼樣了?」

小丫頭哭個不止,翠琉忍不住喝了一聲,小丫頭才止了哭,抽噎著說:「今天早上我偷吃了一塊兒綠豆糕,被劉媽扇了一嘴巴子。原不是什麼大事情,奴婢挨的打還少嗎,但是沒想到,奴婢竟然聽見劉媽背後說『都是晦氣的貨,沒一個省心的。家裡躺著一個下不來床,半死不活,這裡的死丫頭個個都添亂,一個個見鬼的小蹄子。』翆琉姐姐,你說梨雙姐姐難道是真的要死了?」

翆琉一字一句聽小丫頭說完,只覺得頭腦中一片空白。她想,不可能,當初梨雙受的傷雖然重,但是她知道岳文裕和燕綰都曾經延請名醫給梨雙看過,過了這樣久,梨雙為何還是卧床不起?甚至病入膏肓?

這其中定有蹊蹺,難道?翠琉腦中轟地一聲,提起裙子就要去找燕綰,但是驀地又停下。不!不能!此時沒有證據,自己若是貿然介入,怕是會鬧得無法收拾。如今府里的人個個都不是好對付的。

梨雙的情況一定好不到哪去,即使是劉家有蹊蹺,劉媽也定會打死不認,若是一個不小心,被她反咬一口,當真會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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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燕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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