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

第89章

見左婧這副表情回來,唐寧第一反應是她離婚的官司出了問題,就問道:「怎麼了這是,那邊又出幺蛾子了?」

「不是!」左婧氣呼呼道,「我剛不是跟東哥出去了嗎,結果在湖邊才說了一會兒話,他媽突然過去了。」

唐寧秒懂,肯定是老太太看見兩人湊一塊兒又多想了,說的話想必不會好聽。

秦子岳一聽和錢海東他媽有關,便不想摻和姐兒倆之間的聊天,起身離開了。

另一邊,錢海東黑著臉一路沉默著跟他媽回到家,一進院門就道:「媽,您剛才說得有點兒過了啊,跟您說過多少次了,我跟小婧根本就不是您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那樣?」老太太明顯不相信,「那你倆有什麼話不能白天說?」

「那不是她才帶團回來嗎?」

老太太瞪眼,「才回來就急著勾搭你?」

錢海東深吸了一口氣,「您說話能別這麼難聽嗎,是我有事兒找她。」

「我說話難聽?真正難聽的話我還沒說呢!」老太太不以為然地哼了哼,「就算是你有事兒找的她,那你倆就不能找個亮堂地方說話嗎,非往那暗地方鑽什麼,你看看這會兒在湖邊兒待著的,哪個不是一對兒一對兒的,你還說你跟她沒事兒?」

錢海東不想跟他媽這麼胡攪蠻纏下去,不耐煩地一揮手,「行,您說有事兒就有事兒吧,那我接著找她去!」

「你給我站住!」老太太終於急眼了,如果不是腿還沒完全好利索,非衝過去拉住兒子不可,此時只能插著腰沖兒子喊,「我告訴你,這事兒我不同意,你要是真敢娶她這個二婚的破鞋回來,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兒你信不信?」

已經往外走了兩步的錢海東轉回身,黑臉看著他媽,「您也不用撞死,就沖您這脾氣,估計也沒姑娘敢嫁給我,所以這輩子我都不結婚了,孫子您也不用指望了!」

「……」老太太有些傻眼,「你……你以為你這麼嚇唬我,我就能妥協了是不是,我告訴你,想都別想!」

錢海東心累道:「我是不是嚇唬您,您往後看就知道了。」又補充道:「以後您要是再跟小婧或者她們家人像今天這樣說話,只要我知道了,我就一年不回來,不信您就試試!」說完也不再管老媽是什麼臉色,轉身走人。

看著兒子決絕而去的背影,老太太有些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向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老伴兒,「你說他這是來真的還是嚇唬我呢?」

錢老爺子一臉嚴肅地點點頭,「看著像是真的。」又道:「兒子難得看上個姑娘,你說你瞎攪和什麼?」

「可那丫頭是二婚啊,咱東子太吃虧了!」

錢老爺子道:「你別老拿以前的老黃曆看現在,兒子自己喜歡就行了,而且你也不看看他現在都多大歲數了,再這麼拖下去,真得成老光棍兒了。」

「可是……」

「可是什麼,小婧那丫頭除了結過一次婚外,也沒別的什麼不好,我看她對她媽還有爺爺也挺孝順的,就沖這一點,孩子就錯不了,而且咱倆家也離得近,知根知底兒的不挺好?」

老太太:「……」

雖然承認老伴兒說的有幾分道理,但老太太在心裡一時間還是有些轉不過這個彎兒來,怎麼想怎麼覺得是自己兒子吃虧。

錢老爺子這時又嘆了口氣,「不過就算兩人有那麼點兒意思,讓你這一罵二罵的,兩人估計也成不了了,搞不好這輩子咱真沒孫子抱了。」

老太太:「……」

錢海東出了家門后,又直奔了秦子岳的酒吧。

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嘆氣,心說人左婧好好兒一姑娘,平白無故地挨他媽一頓罵,這叫什麼事兒!

她知道那丫頭並不是個軟的,如果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當時肯定得噎他媽幾句,可她竟然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話說如果左婧是他妹,聽到有人當面那麼說她,他非得跟對方急眼不可。

可做出這事兒的偏偏是他親媽,真是坑兒子啊!

誰想等他重新回了酒吧,卻被秦子岳告知左婧和唐寧剛剛離開。

於是只好給左婧打電話,結果電話一通,他就聽左婧說道:「東哥,我的事兒謝謝您費心了,不過以後咱們盡量別再見面了,有事兒就在電話里溝通吧。」

錢海東的心一沉,「小婧,我替我媽跟你道歉,她那人……」

「她是什麼人我清楚!」左婧打斷錢海東道:「所以惹不起我躲得起,也麻煩你轉告你媽,我對你從來沒存過一丁點兒想法,讓她把心好好兒放肚子里,我左婧這輩子就算再嫁人,也不會嫁給她兒子當她兒媳婦!」

「……」聽到電話里傳出一陣嘟嘟的忙音聲,錢海東頓時感覺嘴巴有些發苦,同時心裡莫名一慌。

當晚,在秦子岳這裡喝得半醉的錢海東沒回家,而是捨近求遠地回了自己在公司附近買的一套小公寓里。

他需要一個人靜靜,好好兒捋一捋自己對左婧那丫頭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感情。

轉眼,新的一周又來了。

唐寧雖說要準備要打官司,但學校的工作也不能丟了,畢竟日子還得過下去。

重新回到工作崗位的唐寧表現得雖然很正常,但熟悉她的周曉燕方晴以及蘇果果等人還是發現了她迥別以往的不同。

那是用語言很難形容的一種感覺,以往的唐寧雖然話也不是很多,但卻會給人種活力靈動的印象,還有同齡人少有的一份恬淡與別樣的女性柔婉。

可現在,那份活力靈動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消沉與淡淡的憂鬱感。

她們問唐寧怎麼了,是不是身體還沒有恢復好,唐寧就搖頭說沒事兒,只是她媽媽最近要賣房子所以她要準備搬家的事有些累心而已。

儘管大家都覺得她似乎還有未盡之言,但如果她不想說,便也不好再深問什麼。

而她的這份變化黑澤自然也感覺到了,不過他以為唐寧的冷淡是因為想跟他保持距離,心裡黯然的同時,也只能剋制住自己的情緒,盡量不做出什麼會讓唐寧感覺到困擾的行為和話語,讓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漢語學習上。

唐寧情緒的低沉,秦子岳自然也感受到了。

他特別明白她眼底間隱藏的那種深深的無奈與悲傷是因為什麼,可這種事情,任何安慰的話語都是蒼白無力的。

秦子岳心裡雖急,但卻又無能為力。

身為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卻連自己心愛女人最看重的東西都不能幫她守護住,他還有什麼資格說愛她?

這麼一想,秦子岳就覺得自己窩囊的不行,對這幾天一直盤旋在心裡的一個想法終於做出了決定。

在唐敏珍和邵靜芬的催促下,這起案子以最快的速度提交到了西城法院。

法院接到訴訟后按程序是要先出面進行調解,但唐敏珍拒絕調解,於是雙方終於對簿公堂。

不得不說,錢海東作為一名有經驗的金牌律師真不是吹的,非但腦子活絡伶牙俐齒,而且準備工作做得十分到位,提前更是搜集了周邊街坊鄰居等相關人士的證詞。

其中既有在居委會工作的李老太太,還有在派出所工作的齊警官等人,鐵齒鋼牙一口咬死了唐老爺子之所以將房產的百分之七十給了這個外孫女,是因為他的三個子女對他和老伴兒沒有盡過贍養義務,反而是這個外孫女自始至終在床前伺候著兩位老人直至病逝這個點上。

而他所說的每一句,都是不爭的事實。

一審這天,不少知道這事兒的老街坊們都來了,烏壓壓在後面坐了一大片,可見民心所向。

對方律師看對方來了這麼多人,而且錢海東還提交了厚厚一沓子的證人證言以及錄音錄像資料,臉色頓時就有些不好。

他這才知道唐敏珍等人跟他說的與事實並不相符,當時她們對他一口咬定了老爺子在留這份遺囑時腦子已經糊塗了,是外孫女忽悠著老爺子寫下的。

如果事實真是如此,這官司確實就有可打性,可是現在……

唐老爺子在公證處做遺囑公證時的錄像里,思路和口齒都十分敏捷清晰。

錄像里,老爺子甚至還順帶提到對除了房產以外的資產分配問題,清清楚楚說了家裡的什麼東西都給了誰,以及為什麼要把這院子留給這個外孫女。

看到這裡,律師心裡都有些鄙視自己這一方的姑嫂三姊妹了,心說這接的什麼破爛官司。

而在這種鐵證面前,唐敏珍竟然哭哭啼啼地矢口否認曾收到過這些東西,同時還一個勁兒為自己辯解說不是自己不想盡孝,而是自己身體這些年一直都不好,根本就沒辦法來伺候父母。

結果她話音才落,旁聽席上的剛子爸就喊道:「胡說八道,那天你帶著老爺子分你那些東西去火車站的時候,還是坐了劉哥的車去的呢,那時我們可是都看見了,整整兩大箱子呢。」

「沒錯兒!」說話的是劉嫂子,她家那位今天有事沒來,「你過來拿老爺子分的那些東西時也沒見你身體有多不好,那麼沉一個大箱子你一個人都搬得動,怎麼過來伺候你爹媽就伺候不了了,就算真做不了什麼,陪著二老待幾天也是好的啊!」

唐敏珍:「……」

邵靜芬也覺得委屈,說自己拿的那些錢跟現在這套房產的價值比起來太少了,甚至連那些古董字畫的價值都比不上,要是早知道這樣,她寧可當年不要那筆錢。

「那你怎麼不想想那時候的錢有多值錢呢!」庭下不知誰喊了一嗓子。

「就是,那時候房子多少錢,現在多少錢,能比嗎!」

邵靜芬:「……」

至於唐敏華,底氣倒是硬一些,說即便自己來照顧父母的時候不多,但也比弟弟妹妹強了很多,而且有自己閨女伺候在二老身前,也算是替她盡孝了,她這邊還有一個兒子,只拿百分之十實在是太少了,請求法官能判給她百分之二十。

當天,法官沒有做出宣判。

判決是三天後才出的結果,法官當庭宣布遵照老爺子遺囑進行分配,如果不服本次判決,可以進行上訴。

邵靜芬不甘心,當時就吵著要上訴,結果被自己這邊的律師一句話就給悶回來了。

「就你們這種情況,二次上訴照樣是輸!」

事到如今,三個女人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知道事情也只能這樣了結了。

還真是應了錢海東那句話,沒得著便宜反倒是蝕了把米進去,那一大筆律師費著實是讓她們肉疼得不行,於是姑嫂三人現在是紅了眼的都想儘快拿到屬於自己的這一份錢。

在諮詢過幾家房屋中介后,姑嫂三人綜合了一下中介給的幾個參考價,取了一個平均值,委託中介儘快把院子給賣出去。

不過後海一帶的四合院房價並不是一筆小數目,所以短時間不可能很快能賣掉。

但唐敏珍和邵靜芬擔心離開後會出什麼岔子,都打定了拿不到錢就不走的主意,選擇留下來親自盯著賣房子。

判決下來的當天,唐寧把自己悶在屋裡對著姥爺和姥姥的遺像又哭了一場。

官司雖然贏了,但是她卻輸掉了人世間最最珍貴的東西。

她以為親情這種東西不是金錢能買來的,然而事實卻告訴她——可以!

如果連留有相同血緣關係的親情都要靠金錢才能維繫,那麼這世上還有什麼感情是靠得住的?

唐寧不覺難過地在心裡問自己,若是她媽在一提出賣房時她就痛快同意的話,是不是就不會鬧成這種局面了?

現在倒好,親情沒了,院子卻依然沒能保住。

以後她孤零零的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

怔怔地望著照片里二老慈祥的笑容,唐寧不覺喃喃出聲道:「姥姥,姥爺,我……是不是做錯了?」

院子里,三個輸了官司的女人正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一句句刻薄的話語不斷從敞開的窗戶飄進來鑽進唐寧的耳朵里。

刺耳,但卻更加扎心。

唐寧就那麼站在堂屋二老的遺像前,許久沒動。

另一邊,秦子岳和錢海東正坐在他的酒吧里。

「小丫兒官司贏了,你怎麼還喪著一張臉啊?」錢海東不解地看著雙眉緊蹙的秦子岳道。

秦子岳嘆了口氣,「雖然官司贏了,但小丫兒這會兒心裡肯定不會好受。」

錢海東嗤笑,「要我說,這種親戚,真不如沒有。」

秦子岳點點頭,拿起酒瓶給錢海東倒了一杯,也給自己的杯子滿上,然後舉起來道:「這些日子辛苦東哥了,我替小丫兒謝謝你!」說完仰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都是自己人,這不應該的嗎!」錢海東也把酒都幹了,又打趣他道:「話說人你都沒追到手呢,用得著你替她謝嗎,人家小丫兒可是說了,等院子賣了,律師費一分都不少我的。」

秦子岳立即瞪眼,「你敢要!」

錢海東笑著嘲道:「誒喲這護著,拿小丫兒一分錢跟割你肉似的吧,也是,等你把人追到手了,她的錢可不就等於是你的了嗎。」

秦子岳沒說話,從煙盒裡拿出一支煙來點上,深深吸了一口才道:「小丫兒家那院子,我想幫她保住,所以那百分之三十的房款,我打算替她出了。」

「你說什麼?」錢海東懷疑自己聽錯了,「你他媽沒發燒吧?」

秦子岳給了他一個白眼兒,「我就算髮燒也說不出這種胡話來!」

「可是你覺得小丫兒會同意嗎?」

「不會!」

「這不結了!」

「所以我才找你啊,我打算先斬後奏再說,讓她小姨和舅媽她們拿了錢趕緊滾蛋,不然讓她們再多住些日子,小丫兒非讓她們給磋磨死不可,不過給錢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在場,然後幫我寫份東西讓她們簽字,別以後拿了錢不認賬。」

錢海東聽完這話跟看神經病一樣看著秦子岳,半晌后往前傾了一下身子,有些嚴肅地道:「小毛兒,我知道你甭管想什麼轍,肯定能拿得出這筆錢來,但是你想過小丫兒的感受嗎,你要真這麼做了,她可未必會念你這個情兒,那畢竟不是一筆小數目,除非她中個什麼獎一夜暴富,否則這輩子可能都還不起。」

秦子岳點點頭,「我知道,我就沒想過要讓她還!」

錢海東愣了一瞬,「行,那咱不說這個,你不是說打算要追小丫兒嗎,那今天我就把話給你撂在這兒,你要真這麼做了,十有八九她這個人你就追不到手了你信不信?」

秦子岳叼著煙笑了,然後吐了口煙圈兒道:「你也說了是十有八九,那不還有十之一二的可能嗎?」說完斂了笑,「我知道那個院子對她的重要性,如果真賣了,這輩子她可能都會懷著對老爺子的愧疚過日子,我見不得她難過,哪怕她人我追不到手,但只要能不讓她難過就好。」

錢海東深深看了秦子岳一眼,「以後她是不會懷著對老爺子的愧疚過日子了,但是她會覺得欠你一輩子,她的心理壓力會有多大你想過嗎?」

「我當然想過!」說完秦子岳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看著指間裊裊升起的煙霧,突然伸手將這支只吸了半支的香煙在煙灰缸里捻滅,同時嘴裡說道:「那就讓她覺得欠著我吧,至少這輩子她心裡都會有我。」

「……」面對這樣的秦子岳,錢海東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半晌后嘆了口氣道:「我特么也是服你了,見過傻的沒見過你這麼傻的,你說你等小丫兒把那院子一賣,在她最脆弱難過的時候正是你小子乘虛而入的好時機,那時候美女和金錢雙豐收,多好的事兒,結果現在讓你這麼一整,搞不好就落得個人財兩空,你說你圖什麼這是!」

「圖小爺我樂意!」

「行,有錢難買您樂意,你自己的日子想怎麼作就怎麼作!」錢海東一臉敗給他的表情,「那等錢籌好了你來找我吧。」

「已經湊齊了,明天你就把人給約出來吧。」

「已經湊齊了?」錢海東驚了,「那可是一千多萬呢,你媽那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給你這麼多錢讓你給別人家去填坑?」

「這錢不是管我媽要的。」

「那是你自己印的?」

「我把她給我準備的那套婚房給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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