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緣囚夫 第五章 穿著喜服的兇手

縫緣囚夫 第五章 穿著喜服的兇手

莫桐做了一個夢,夢裡她獨自站在一個路口,她有些疑惑的向前方走了起來,不知怎的,脊背一陣發涼,感覺有人在她的身後盯著她。

她猛地向身後轉去,赫然,她看見一個散著頭髮的女人,低著頭卻正對著她,髒亂的頭髮擋住了女人的面龐,那個女人站在一個交叉路口,緩緩的抬起手,指向一個方向。

莫桐順著方向看去,那裡是呂伸和趙雨眠家。

睜眼,莫桐是醒了,轉頭看向熟睡中的舒月,見她微微皺著眉頭,莫桐伸手輕柔的撫平,然後又翻了個身,低眼沉思起來。

這個夢,是什麼提示嗎?

此時,院落外,一抹瘦弱的身影走過,那人散著髒亂的頭髮,黃褐色的牙齒咬了咯咯作響。她漫無目地走著,漸漸的消失在黑暗中。

潮濕的地面和牆,窄小的空間內瀰漫著陳舊的腐霉味,地面上散落著煙頭,雜亂的擺物中躺著幾個藥盒,模模糊糊的能從隱晦的光線中看到兩個身影。

「咔嗒。」

一苗火光亮起。

呂伸點了根煙,猛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一個煙圈。在他的身旁有一個木製輪椅,上面坐著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垂著頭,散落的頭髮下無法看清她的臉龐,或許是因為濃重的劣質感煙味,輪椅上的女人嗆咳了幾聲。

瘦弱的身子猛烈抖動了幾下之後,接著,她透過散落的烏髮,一雙暗淡無神的瞳孔向前看去。

目光由空洞變為犀利,再轉為瞭然,無光。

「知道該怎麼做吧。」呂伸晃著腦袋,挑眉戲謔的看向面前的女人。他的妻子,柳青。

柳青斜眼看向呂伸,沉默了幾秒后,又一副獃滯的模樣點了點沉重的腦袋,本來在輪椅扶手上的手垂了下來,胡亂在一堆藥盒里撥弄著,很快拿到一個藥盒,打開藥盒,拿出幾個藥丸熟練的咽了下去。

看著眼前的一幕,呂伸蠕了蠕嘴,掐滅了煙,起身走到柳青的跟前,蹲了下來,伸手撩起柳青的裙擺,進入視線的是被粗鏈捆住的雙腿。

柳青,並不殘疾......

此時,躺在床榻上的江理毫無睡意,來到梅雨村幾日,案子毫無進展,再這麼下去可不行。

思緒繚繞,他翻了個身,一陣困意襲來,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模糊中,江理感覺有人在黑暗中走動,猛地睜開雙眼,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正趴在他的身上,細柔的聲音傳入他的耳畔:「大哥,幫幫我。」

說著,柳青便去解開江理的衣物,江理一把推開女人,迅速的坐了起來:「滾,離我遠點。」厭惡的眼神之後,目光所及是韓語云的床位,卻空無一人。

韓語云不見了?江理眉頭緊蹙,一旁的柳青又向江理撲來,卻落了空。柳青背對著江理,低著頭沉默不語,沒有了動靜。

江理警惕的盯著面前忽然出現的女人,一旁的門被推開了,兩個黑影進入。

韓語云對上了江理滿是戒備的眼神,又看了一眼趴著的柳青,沒有驚訝,拽著昏迷中的呂伸說道:「在你睡著之後,我聽到走廊里傳來開門的動靜,聲音是從雜物間的方向傳出來的,我起身透過門縫看到呂伸進了雜物間。」

「感覺情況不對,我跟上了上去,趴在雜物間的門上,聽到呂伸在和一個女人的聲音說話,從談話來聽,呂伸和那個女人,她的妻子柳青要對我們有所行動......」

話音未落,瘦弱身影下的面容勃然變色:「我和他不是一夥的,」柳青急促的呼吸著,眸子里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我是被逼無奈,」她瞪著昏迷中的呂伸,咬著牙說出了一個隱藏很久的秘密,「我也不是柳青。」

聞言,江理和韓語云滿是疑惑的蹙起眉,不解的相互對視了一眼。

「那他現在是怎麼回事?」江理看向地上的呂伸。

「等到他們兩個從雜物間出來的時候,我便又躲了起來,沒過多久,就看到呂伸趴在我們住的房間外,我從后敲暈了他,然後進門就看見了現在的一幕。」

月黑風高下,寂靜陰森的梅雨村,一座院落的某個房間里,三個人正在僵持著,滿屋充斥著惶恐不安的氣氛。

柳青還是垂著頭,眼睛時不時的往上瞟,她不停的咬磨著發白的嘴唇,雙腿攏並在一起,兩隻手放在腿上緊緊的攥著。她是解脫了嗎?

「你說你不是柳青,那你是誰?」江理說話了。

「我記不清了,」柳青低著頭說著,「我很小的時候就來到了這裡,但我肯定我家人不是他們。」柳青抬起了頭,看向面前的江理和韓語云,眼裡滿是堅定。

聽到柳青的回答,江理和韓語云心裡是明白了。柳青是在很小的時候被拐賣了,最後就到了呂伸的家裡。

「你和呂伸家的事情,我們會去查,處理好給你一個答案,」江理說著,「既然你和呂伸不是同夥,那你就說一下,呂伸和趙雨眠以及王磊他們三個之間的關係,他們三個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柳青搖了搖頭:「我不清楚,」她又垂下了頭,「平日里,我就被鎖在那個房間里,雙腿被鐵鏈捆綁著,只有在,在接客的時候才會出來。」說著,柳青的眼淚就竄了下來。

看著面前的柳青突然哭了,江理低眉沒有再說話,一旁拿著筆記錄的韓語云說話了,「呂伸和其他的村民都說趙雨眠生活不檢點,這是真的?」

「我不知道。」柳青低聲道。

「呂伸之前報案說王磊失蹤,這是怎麼回事?」

柳青眉頭緊蹙,在思索著,忽的,眸色一亮,道:「我記得有一天,呂伸去了我那裡,那日他沒有讓我接客,只是一直在自語的抱怨著。」

「他說了什麼?」韓語云緊緊的盯著柳青的眼睛。

柳青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她壓低嗓子說道,模仿起了呂伸:「為什麼,他們不相信我,是趙雨眠殺了王磊,肯定是她殺的,還要什麼證據?前一天兩個人還在吵鬧,第二天王磊就不見了,一定是趙雨眠受不了了,殺了王磊。」

「他那天說的大概是這些,」柳青抿了下唇,眼神忽的有些閃躲,卻不是慌張的神色,「還有,他們兩個都是家暴狂。」說完,她低下了頭。

「嗯?」江理眉頭緊鎖,問:「呂伸和王磊?」見面前的女人點了點頭,江理咬了咬牙,道:「噁心。」

韓語云沒有在意江理的言行,接著問道:「你平時被鎖在屋子裡,是怎麼知道王磊是家暴狂的?」

柳青一怔:「我,我聽的見聲音,」她眼睛里的開始慢慢浮現出恐懼的神色,雙手互掐了起來,「我聽的見王磊謾罵毆打的聲音,還有女人哭泣的聲音。」

夜色沉靜,罪惡涌動。

處理好柳青以及昏睡中的呂伸之後,江理和韓語云便去了趙雨眠的家中,進門的時候,趙雨眠問他們,呂伸家門口怎麼停了警車,江理說了句:「他犯了非法拘禁罪,收買被拐兒童罪,詐騙罪。」

「嗯,還有,暴力犯罪,就是家暴。」江理直勾勾的注視著趙雨眠,趙雨眠卻面不改色的的說道:「真看不出來,他是這樣的人。」

「一大清早的,蒼蠅怎麼都圍著你轉啊。」江理有些嫌棄的別開頭,似是想到了什麼,又扭頭看向了趙雨眠衣服上的蒼蠅,道:「這個衣服真好看。」

趙雨眠苦笑:「是嗎?我丈夫走的那天,我也穿的這個衣服,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在哪?」

「你和你丈夫很恩愛呀。」

趙雨眠低眸,陷入了回憶中:「我很愛他,我記得我們還不是夫妻的時候,他教我識字,教我寫我們的名字,我在農田裡幹活的時候他會給我帶早餐,每個季節會送一雙布鞋子給我,天冷了會幫我捂手,要是看見我手凍裂了,他會哭,然後邊哭邊給我吹傷口。」

「他說過,我雖然不是城裡的姑娘,但是我是他王磊心尖上的女人,他說他會把我寵成公主,會永遠寵著我,」說著,眼淚溢出了眼眶,趙雨眠抹了抹,哭笑道,「那時候,他是個多麼好的男人。」

江理上前拍了拍趙雨眠的肩膀,蒼蠅飛走了:「姐,別太難受,相信你們很快就會見面的。」趙雨眠點了點頭,唇角扯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我們先去看看舒月那個丫頭,你先忙。」說完,江理扭頭便走了。

剛走幾步,江理又回頭看了一眼趙雨眠,發現蒼蠅又開始圍著趙雨眠。拍了拍一旁的韓語云,低聲問道:「你有聞到什麼味道嗎?」江理眼神示意趙雨眠的方向。

韓語云搖了搖頭。「真的?你鼻子不是很靈嗎?」江理有些不信,見韓語云沒有在說什麼,他也沒再問。

兩人來到了舒月和莫桐居住的房間,則看見莫桐正在幫舒月擦洗著面龐,江理脫口而出:「嬌氣的很。」

舒月不悅的皺起眉毛,眼眸一轉,又神色平和了下來,向江理挑眉道:「本小姐被桐姐照顧,某人就嫉妒吧。」

江理翻了一個白眼,沒有再和舒月鬥嘴,將一旁的韓語云推到門外,示意他去看著趙雨眠,然後回到屋內:「趙雨眠身上穿的衣服,你們想辦法讓她脫下來,我拿去檢測,我懷疑呂伸說的沒錯,趙雨眠就是兇手。」

韓語云一早就通過網路,將在呂伸家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給莫桐和舒月。

「動物的嗅覺很靈敏,她明明滿身清香味,蒼蠅卻一直圍著她轉,她說她穿的衣服也是她丈夫失蹤時所穿,假設她是兇手,」江理閉眼思考起來,腦海里開始浮現出案發現場的畫面。

「在剖屍的時候,屍體會鮮血四濺,必定沾染大量的鮮血,或許她用了某種方法,洗凈了鮮血,但是殘留的血腥味還是引來了蠅蟲。」

院子里的趙雨眠在忙碌著,她的面色還是一如既往的蒼白,柔美的面容上掛著笑容,一陣風吹過,拂下了片片葉瓣。

趙雨眠凝望著眼前的場景,眼中的情緒錯雜複雜。這是當年王磊為她種下的合歡樹,

他那時和她說:「合歡樹象徵著戀人之間忠貞不渝的愛情,我想信我們也會這樣的。」那時候,他堅定的目光,歷歷在目。

地上鋪滿了一層枝葉,零零散散的合歡花。落葉歸根。趙雨眠上前持起一朵合歡花,獃獃的望著,吐出幾個字:「結束了。」快結束了。

翌日傍晚,警車再一次來到了梅雨村,趙雨眠因殺害王磊而被抓獲。出奇的是,她一臉平和的上了警車,她穿著一身喜服。

故事的最後,人們發現,趙雨眠經常趁著王磊不在家中,私會外男的事情只是謠言,而造謠者是呂伸。

美好的是愛情里的合歡樹,結局是堅貞不渝卻兩不相全。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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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手的自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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