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否回頭上岸
「媽，我回來了。」正在包油角的顧媽放下手頭的餃子皮，往圍裙上擦幾下，便走過來幫顧青提行李。
「你不是說要塞車塞到下午才回的嗎，你搞得媽都來不及包了。」顧青笑笑，撒嬌道「哎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少吃，你今年少包點，吃多了熱氣。」
顧媽衰了她一頓「你不吃，別人也不吃啊。」
「妹跟弟呢？」
「你妹妹一早就去書店看書去了，你以為像你，就只會在家裏玩手機玩電腦的。弟弟睡覺去了。」
「冤枉啊媽！我明明都有幫忙做家務的。」
「就那一點，連炒個菜都不會。」
顧青暗地翻了個白眼，欣欣然的回房。
除夕那晚，要守歲，顧青跟顧僚微信聊天。
「你的新年願望是什麼？」
「知足常樂。」
「你錯了，你的願望應該是考上好的大學。北大，麻省。」
顧僚拱在被窩裏，暖烘烘的。
「嗯，你說的都對。」
叮——的一聲，微信提示你收到一個紅包。
顧青去打開，是張懷卿。
「新年快樂，祝你來年紅紅火火。」
張懷卿回復「同樂同樂。」雖然大家這麼熟了，走走程序還是要的。
新的一年，會更好。
初一到初八，前後探訪親戚，用了三天；除了攀比就是攀比，那一幅幅面孔啊……….
「小青今年剛畢業吧，我家嘉敏今年還沒畢業喔，怎麼同齡的不應該是同一年畢業的嗎。」
顧青掩唇一笑「表姨，您這話就不對了，您老是不是太健忘，忘記了什麼事，我比你家嘉敏啊，早讀書一年了。」
這一個瞬間，顧青覺得自己很有宮斗的天賦…….
手機不停的震動，是顧裳的電話。
顧青對着表姨等人指了指手機，便到陽台去接聽了。
「顧裳姐姐？……….」
「叫姐姐這麼好聽啊。你這是阿諛奉承。」
顧青五條黑線，好聽還不樂意了「那顧阿姨？」
顧裳晴天霹靂，自認為二十六歲的年紀還不算太老的人。
「我找你說正事。我在A市成立了一個子公司，我在加拿大有自己的公司，所以要進來做技術員嗎？」
顧青清了清嗓子「我暫時不缺工作。」
「那你缺什麼？」顧裳慵懶的躺在貴妃椅上，抽著煙，吐了煙圈。
「缺顧僚。」顧青現在很想聽聽他的聲音。
「………….」
顧青左手插進口袋取暖，仔細問道「你為什麼非得給我一個福利好的工作？」
「作為小僚的恩人，我是長輩，自然要回饋的。」
「我沒有想在你們身上索取什麼。我當初出手幫忙也不過是一時興起。」顧青說謊了……..人嘛，不說幾次謊，是不完整的人生。
顧裳嫵媚一笑，眉間英氣「你索取的還不夠，你直接把小僚給拐走了。」
顧青皺緊眉眼「你作為家長，你反對？」
「你看到我反對了？」
「您剛剛的語氣就是在反對。」
顧裳將煙蒂丟進泡水的煙灰缸里，道「我不同意你，但是我支持你，你讓我感到非常矛盾，從某種程度來說，不管是什麼，你們都不般配。所以，我保持中立的態度，你們能走到哪個地步，我都不管。」
顧青釋然，心中的千斤大石猶如狂風毀滅般粉碎。
「謝謝姐姐的體諒。」
「實習月薪五千，轉正後八千，已扣除五險一金，年尾有年終獎加提成。」
顧青聳聳肩，「對於我這樣剛出來的畢業生條件很誘人啊，我考慮考慮。」
一瞬間，顧青就聽到滴滴滴的聲音。
顧裳仰頭，直接掛了電話。
萬事隨緣。
初八，顧青踏上了回A市的路程，顧媽捨不得，拿了家裏許多吃的回去，妹妹跟弟弟也來送行了，爸爸呢，就去上班了，來不及送了。
拜別了家裏人，又是一年挑戰，一年忙碌，生活如此簡單，又相當困難。
回去的消息，顧青已經告知顧僚了，也提醒顧僚不用過來接送了，因為高三要提前開課，比高一高二的要早幾周。
走出了高鐵站，一陣陣凜冽的寒風呼嘯而至，吹得顧青臉疼。沒有手套的手，凍得紅了，抓着行李箱的手瑟瑟發抖。
忽然有個溫熱的觸覺，顧青低首望過去，是一杯熱奶茶，抬頭一看，是顧僚。
顧青拿起奶茶暖手，摔進顧僚的懷中「不是叫你別接嗎？」話雖這樣說，心裏卻吃了蜜糖般甜。
顧僚拿起顧青的行李箱，邊走邊說「想早點看到你。而且也不遠。」
怎麼可能不遠，地鐵都要差不多一小時呢。
彼時，大家皆年少，時光若水如梭。
公司建築部來了個新的主管，是個女士，也是個嚴肅不好惹的人物，聽說是老闆老婆的親戚。
顧青回到公司接到了任務表，負責林先生工程的平立剖。此時，林先生為了做盡人事，請公司負責他的工程的人吃飯，老闆自然不會落他的面子。
顧青一般對於這種公眾聚會是非常的不適應，只好躲在一個角落裏，選的位置也不錯，剛好是林先生的對面，圓形桌，沒辦法。
一般這種正經的飯局，顧青是一定要戴眼鏡的，因為看不到菜，會不知道夾什麼吃。
顧青第一次正臉看林先生，標準的富二代長相，眉眼顎骨皆是心機………薄唇，聽聞薄唇的人最無情了，想起自家顧僚的唇形不薄也不厚，吻起來一定味道好極了。
顧青抖了抖，回神，抬眸發現對方盯着她看，我的天，顧青趕緊低下頭夾菜扒飯，假裝吃的很快樂。
整一頓飯下來，都特別的不輕鬆。
所有領導都跟林先生商業互吹一下，象徵性的握手，像顧青這樣的小人物直接走在最後了。
梁玉苼撞了撞顧青的胳膊「林先生可真帥，又有錢，誰娶了他，簡直是三生有幸。」
顧青三條黑線「娶？」
梁玉苼對着顧青眨眨眼，「你懂得。」
顧青搖頭，我不懂。
知顧環境科學公司。
「你這間公司，小的不符合你的形象。」
顧裳輕哼一聲，坐在老闆椅上，轉着筆，直接無視他的毒舌道「林知寒，聽說你偷偷去看了顧青。」
林知寒皺眉，「什麼叫偷偷，我光明正大的看，很一般。你邀請她來公司學習，還給了那麼好的福利，人家還不來。我這個作為股東之一也該去看看是何方神聖。」
顧裳沒好氣道「我說老同學，我只是請個可以幫忙看着這家公司的人。」
「我也在A市發展，你直接請我就行了。」
顧裳歪嘴一笑「做人不要太貪心。」
林知寒正襟危坐，鄭重其事道「資本主義家就是貪心的。」
吃完中飯，回到公司，梁玉苼悄悄地過來附在顧青耳邊輕輕地說「她讓我動情，你讓我動心。」
顧青正在敲鍵盤的手頓了，怔了一下，「這不是哪本小說的句子？」
梁玉苼一聽到這話就興奮了「哦吼，你也看過？」
顧青點頭「看過，你剛剛的那句話簡直是小說男主渣男的句子。什麼動情動心的，就是想一腳踩兩船。」
梁玉苼望着顧青的側臉「顧青，你很懂嘛。你也被渣男拋棄過？」
顧青談笑自若般淡定道「沒有，不過對方的確是被拋棄，因為我才是渣的那個。」
「渣女無敵，你慢慢工作。」梁玉苼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六點下班的時候，顧青接到了顧僚學校辦公室的電話。
「喂，顧僚。」
「下學期我要強制上晚自習了，你自己記得吃晚飯。」
顧青眼神暈染著粉紅的色彩，嘴邊不自覺的帶着笑意「我知道了，倒是你，一定要吃飯。」
「嗯，我會的。」
「下學期千萬不要帶手機回學校。」
「我知道，你說過的，我都記得。」
「真乖。」
因為在辦公室，顧僚也不敢太放肆，聊了幾句便收線了，剛走到辦公室門口，陳申媛一臉憔悴的堵了顧僚的路。
陳申媛勉強的笑了一下「吃飯嗎，一起？」
顧僚低沉的嗓音道「抱歉，我喜歡一個人吃。」顧僚眼神示意著陳申媛讓路。
陳申媛委屈的讓了路，咬了咬下唇，看着顧僚的背影道「我想找你談談，是正事。」
顧僚回眸，北風吹起陳申媛飄逸的長發，顯得楚楚可憐。
「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在這裏說就可以了。」
陳申媛苦不堪言，又不得不強勢一點，眼神堅定道「我想跟你聊你堂姐的事，你確定要在這裏嗎？」
顧僚劍眉緊皺，眼神忽而幾分警告「走吧。」
陳申媛上前幾步，昂首挺胸，並肩與顧僚行走。
因為顧僚很遲才離開教學樓，去到飯堂的時候只有零零散散十幾個人。
兩人坐下后，陳申媛開口「我表姐那天去高鐵站接人的時候看見你了。」
「表姐？」
陳申媛隨意的扒了幾口飯「小的時候見過的，長大的時候也相過幾眼；我們兩家好歹也是世交，只是伯父伯母他們。」
顧僚放下筷子，抬眸道「你找我的正事就是這些？」
陳申媛吸了一口氣「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嗎？」
「知道，我也懂，懂了又如何？」
陳申媛悲痛莫名，詢問道「我為什麼感受不到你的懂？你也沒有給過一點回應給我。」
顧僚吃完最後一口飯，用紙巾擦了擦嘴，道「我一直在拒絕，你沒感覺到？沒有也無所謂，你現在知道也不遲。」
陳申媛黯然傷神，似乎還沒有完全接受這個事實。
顧僚依然淡定自若問道「吃完了嗎，我送你回去。」
陳申媛垂首，泣聲低訴「給我幾分鐘。」
顧僚從書包拿出物理練習冊，順便寫幾道選擇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