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衛家覆滅

第709章衛家覆滅

秋風喧囂，將血腥氣吹入皇宮中的每一個角落。

衛昌父子，死了，死於踏入太上皇寢宮的那一刻，毫無防備地被擊倒在地，死不瞑目。

太上皇雷厲風行，當日便頒布聖旨，例數衛昌十宗罪，並將衛家抄家。

其中，十宗罪最後一宗為——謀害皇嗣，意圖謀反。

太上皇將自己此番病重歸咎於衛家，不但如此，就連這些年昏頭做的左右荒唐時，都被「中蠱毒」三字圓了回去。

死了的衛昌，默默抗下所有罪名，屍體被五馬分屍，就連祖墳，也被仇家翻了過來。

至於主導這一切的太上皇，依舊是那個將天鷹國帶向富強的明君，聖君。

聽得下屬帶來的消息，楚聿修並不意外，畢竟他讓唐南斗告知太上皇中了慢性毒，除卻禍水東引，讓太上皇懷疑衛昌，也是在為太上皇提供「洗白」自己的方向。

縱然他心中恨太上皇，但為了維護天鷹國的穩定，他必須保住住太上皇的名聲。

「陛下，接下來要怎麼做？」文松躬身，恭敬問道。

「衛家老小都下獄了，德太妃怎能不知情呢？」楚聿修唇角勾起一抹戲謔弧度，涼聲道：「華陽宮的戲，當開場了。」

文松會意，悄無聲息退下。

華陽宮內，德太妃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聽得門外傳來說話聲。

「衛家老小都被下大獄了，太妃娘娘怎麼辦？」

「能怎麼辦？自然是被太上皇打入冷宮咯！」

「這……不會吧，陛下那般寵太妃娘娘，怎會捨得將太妃娘娘打入冷宮？」

「你傻呀，太上皇根本不喜歡太妃娘娘。」

「怎麼可能，太上皇最是寵愛太妃娘娘了，這些年給的榮寵賞賜你又不是沒瞧見。」

「我方才可聽見陳姑娘的身邊人說了，皇上呀，根本沒得絕症，是太上皇為了讓皇上繼位編的說辭。」

「這……這是為何？」

「說你傻你還真傻，太上皇要不這麼說，皇上能順利繼位嗎，皇上母妃早去，慕容家又被抄家了，朝中哪來的人支持皇上。」

「如此說來，太上皇從一開始便屬意皇上？」

「皇上的母妃容妃娘娘可是慕容老將軍的嫡長女，出身百年世家，才冠鷹都，艷絕天鷹國，你再看看太妃娘娘，除了一副皮相，腹內空空，連帶著教出的懷王殿下都顯小家子氣，太上皇至多啊，也就貪她帶來的新鮮，怎可能讓懷王殿下繼承皇位，懷王殿下連前太子都比不上，哪能跟皇上比？」

聽得這般說辭，德太妃氣得兩眼通紅，只是任憑她如何使勁，就是無法從床榻上爬起。

「娘娘！」

輕柔的聲音自隔簾後傳來，德太妃艱難睜大眼睛，就見採薇撩開隔簾快步行來。

「采……」德太妃張口，發出嘶啞的聲音。

「娘娘，您可算醒了。」採薇跪在床榻前，一雙眼睛紅彤彤的，腫得好似核桃。

德太妃有一瞬間的恍惚，指著門外道：「我聽見他們說，衛家老小被下大獄了，這是怎麼回事？」

「娘娘……」採薇眼眶又是一紅，低頭抹著淚道：「那日您同太上皇起爭執后，便病倒了，高燒不醒，當天，當天……」

「當天什麼？」德太妃著急追問道：「你快說啊！」

「當天夜裡，太上皇將老將軍和小衛將軍傳召入宮，殺害了。」採薇輕聲道。

霎時間，德太妃只覺五雷轟頂，整個人無力倒在床榻上。

世界彷彿在此刻崩塌，整個房頂天旋地轉。

「不可能……」

「不可能……」

德太妃喃喃念著，忽然一把揪住採薇的衣襟，嘶吼道：「你在騙我，是不是？」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的聲音卻是細若蚊蠅，就連揪著採薇衣裳的手也支撐不住。

德太妃狼狽自床榻上滾落，腦袋磕在踏板上，傳來錐心的疼。

「娘娘！」採薇著急將人扶起，淚水順著面龐滾落，哽咽道：「奴婢沒騙您，是真的，太上皇下令查封衛家，徹查與衛家有關聯的所有官員，並且……」

「並且什麼？」德太妃瞪大眼睛，粗喘著氣，如一個破舊的風箱。

「聖旨上說，衛老將軍給太上皇下了情蠱，所以太上皇才會如此鍾情於您，為此不惜滅了慕容老將軍九族。」採薇顫聲道。

「不可能！」德太妃矢口否認，堅定道：「陛下他是愛我的，他不可能這樣對我。」

「你在騙我，你這個賤婢在騙我，你被楚聿修收買了，是不是？」

伴隨著罵聲，德太妃表情逐漸猙獰，發了狠地推搡撕扯對方。

採薇被動承受著這一切，自床底抽出聖旨遞上，滿臉心疼道：「娘娘，您若是不信奴婢就看看這個，您被太上皇利用了。」

德太妃一把搶過聖旨，攤開，當視線觸及聖旨上的文字，她眼中瞬間失了光彩。

這……的確是太上皇的筆跡。

太上皇當真下令誅了他們衛家三族，還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了他們衛家頭上。

「前日我看娘娘您一直高燒不醒，心裡害怕，便偷偷溜出華陽宮，想著同老將軍遞求救信，哪知路上聽到宮人議論，說，衛家遭難了。」採薇紅唇微啟，輕聲道：「當時我心慌得厲害，腦子一熱，走岔了道，誤入浴堂，被新入宮的宮女喚去搭把手，誰曾想，浴堂里泡著的是陳綿綿。」

「我聽見陳綿綿同她的貼身大丫鬟說，太上皇見不得外戚勢大，所以才在一眾皇子中選擇了睿王作為皇上，而……」

話音就此戛然，採薇心疼地望了德太妃一眼，似不忍再繼續說下去。

「你說！」德太妃攥緊了採薇的手，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受得住。」

「其實，太上皇知曉前太子想加害懷王殿下，前太子之所以能夠得手，是因為，太上皇將暗中保護懷王殿下的影衛撤走了。」採薇言罷，就見德太妃面上呈現出死人才有的灰白色。

她心頭湧起一陣大仇得報的暢快，為了在那張曾經張揚跋扈的臉上看到極致的絕望，她依舊強忍著，擺出一副難過模樣：「陳姑娘還說，皇上知曉這件事時，不顧病體，快馬加鞭追去阻攔，卻是晚了一步。」

「她不明白，皇上為何要救懷王殿下，畢竟懷王殿下一直針對於他，直到衛家出事，皇上才告訴她，之所以不與懷王殿下爭，甚至去救懷王殿下，乃是出於同理心。」

「他看懷王殿下，就像在看七歲前的自己，被太上皇寵愛，呵護，可這份呵護是那麼脆弱，一碰就碎。歸根究底，他們兄弟兩在太上皇眼裡，都只是一顆棋子。」

「棋……子……」德太妃吃吃笑著，兩行眼淚順著眼角滾落，竟是血一般鮮艷的紅。

「棋子……」

她一遍又一遍瘋魔般念著，最後噴出一口黑血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