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金剛不壞神功
「羅漢堂首座，」耶律齊手上轉著銀膽笑道：「倒有資格讓本座出手了，你要怎麼比？」
「既然到了白帝城，自然照白帝城的規矩，三思台，十招定勝負。」圓空道。
「好啊。」耶律齊展顏一笑，眼角眯出月牙般的褶子。
白帝內城外，三思台。
廣場上此時已經匯聚了很多看熱鬧的人。
三思台上，圓空與耶律齊分立兩側。耶律齊寬大的袖口下，左手仍舊不疾不徐的盤著三顆銀膽。圓空面容嚴肅，不怒自威。
兩人尚未交手，但氣勢已經在整個三思台上糾纏。明面上看，雖是同為全真，圓空的修為不及耶律齊圓滿。
但這和尚底氣似乎比耶律齊還足。待蓄勢到巔峰，便以白馬寺七十二絕技第一篇羅漢拳童子拜佛起手。這是羅漢堂的本命拳法，由其首座使出，似乎更增添了一種其他弟子不有的神韻。
只見圓空右腳緩緩踏前一步，馬步雙推，左腳後跟一蹬，如犀牛般欺進耶律齊跟前，雙龍出洞，雙拳齊探對方喉結和腹膈檀中兩路，拳上帶風，勢如餓虎。
耶律齊不慌不忙又恰到好處後退一步，躲開對方拳勢的發力點，手中三顆銀膽早就捏成一塊像護指一樣，左拳帶著獅駝之力在小幅發力后擊向圓空的腰肋。
沒想到圓空不閃不避，不理耶律齊的反擊，探出的雙拳力氣用老之後連掃帶肘使出一招羅漢卧石，腰肋空門大開，迎上耶律齊的寸拳，而左肘順勢壓在對方右胸膛上。
耶律齊頓覺不妙，但兩人已是近身肉搏，蓄力已盡想撤回吃虧的就是自己了。
彷彿「噹」一聲，圓空打在耶律齊胸膛上的一肘震得他胸口發麻，甚至連周天運氣都頓了下，但耶律齊打在圓空肋下的那一拳圓空卻若無其事的硬接了下來。
不但如此，耶律齊甚至感覺到自己的拳頭反而被自己的寸勁震得隱隱發痛，而那塊銀膽也被震碎成塊。
「金剛不壞神功！」耶律齊一字一字咬道。
敢以肉身硬抗自己全力施展的獅駝之力的外功，整個小月界都不多見。而能扛住自己十成內力后，還能反震回其中的寸勁讓自己猝不及防吃個小虧的，只有白馬寺的鎮派絕學之一金剛不壞神功。
「正是。」圓空收回拳肘，豎掌而立道。
「什麼？！竟然是白馬寺七十二絕技之首金剛不壞神通！」台下一片嘩然。誰也想不到白馬寺羅漢堂在寺內一直不上不下，而其首座竟然會煉成這等絕學。
這部絕學是白馬寺內公認的第一絕技，也是七十二絕技中少有的幾個近道武學之一。幾百年來，即便是人才濟濟長盛不衰的白馬寺，每代也只有一兩個練成。
當今白馬寺對外施展過此絕技的只有方丈圓明和菩提院住持圓缺。圓空可以算第三個。這由不得眾人不驚訝。
就連在旁邊觀戰的白帝城一眾也是眉頭微皺——金剛不壞神功神功號稱同境不敗神通，密宗以極樂往生經和十方虛空金剛結界秘法兩部近道武學才堪與其並列，可見其厲害之處。
這樣一來，後日七派試武恐怕又平添諸般變數了。
「白馬寺不愧是千年名剎，一個普通的分院首座竟然能修成如此絕學！」耶律齊左手拂了拂剛剛被肘過的右胸口，嘆了口氣，道：「不過金剛不壞神功雖然號稱同境不敗，卻要輔以易筋洗髓雜阿含才能發揮出最強威力。」
「易筋經，洗髓經還好說，功到自成，雜阿含功卻是禪武兼修之法，傳聞入門之難僅次貴寺的金剛不壞神功和枯榮禪功，不知大師可窺得門徑？」
這是耶律齊入川以來第一次給白馬寺的和尚尊稱。一個修成金剛不壞神功人哪怕未必達到最強形態，卻已經值得他重視了，哪怕他是天狼山近年來最直接的對手。
「不曾。」圓空沒有乘勢追擊，豎掌回答道。
「哈，那我再試試大師的絕學。」耶律齊聽罷笑了聲，掀開裙擺，抬手扎馬，背後氣勢如狼煙，呼嘯一聲，一招猊駝搬山欺向圓空，腿掌之中全力進攻。
圓空這次卻是以守待攻，不再主動攻擊耶律齊。兩人拳拳到肉，一轉眼便已交手了十幾招。這期間兩人互有來回，圓空修為稍有不濟，占著金剛不壞神功的護甲和反傷效果，倒也能和重視起來的耶律齊堪堪打成平手。
突然之間圓空虛晃一拳，而後疾躍出戰圈，雙手合十道：「賢王，十招已過，這一場我們作平手，如何？」
「嗯？」耶律齊眉頭一皺，看著圓空一時竟不作回答。
所謂現世現報大概就是這種情況，就如剛才自己用計在薩伽法王身上討了一式的便宜一樣，圓空也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在第一招就讓自己吃了個小虧。
雖然後面十數招的交手兩人難分軒輊，而再打下去即使不能擊敗對方，耶律齊也有自信憑著修為稍佔上風。但在旁人看來十數招之內，先聲奪人的圓空似乎才是佔上風的那個，而他自動和解，更顯白馬寺和尚千年如一的慈悲為懷。
最重要的是，剛才在在萬和殿內自己可是剛誇了海口，要全真無敵的。這時候同意講和豈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臉。
可是繼續斗下去，自己即使占著圓滿的內力以及對方神功尚未大成的弱點也頂多只能佔上風，擊敗卻是幾無可能。
金剛不壞神功的變態之處就在這裡，只要練成，就沒有其他外功所謂的命門缺陷，眼皮，襠部等等這些弱點都會被其金剛不壞勁力包裹和強化，很難破防，而且施功之時並不影響速度和靈活。
簡直像一隻行走的活王八殼子，不但硬還扎人。
一時間竟讓素以智計自詡的玉面銀狐進退維谷。
「這白馬寺的禿驢狡猾起來比草原上的狼狽還可惡！」耶律齊冷哼一聲勉強道：「罷了，你說要停手那便停手。」
緩了緩又道：「不過這種小手段可不符大師你的身份！」
「賢王智計無雙，世人譽為玉面銀狐，老衲這點技藝在賢王看來自然算不得什麼了。」圓空道。
「不過老衲師弟圓正，師侄可放何辜？竟讓賢王下如此重手？白馬寺和天狼山兩派這些年來為邊境之事雖多有摩擦，卻也是堂皇而戰，少有以大欺小之例，莫非賢王也要做那欺軟怕硬的小人？」
「個中緣由你自去問你的師弟師侄便了，大師這般質問，是在教我做事么？」耶律齊知道圓空這番就是要為門內討個公道，他為人素傲更不屑解釋，加之剛才被這和尚擺了一道，不由挑釁道。
「賢王若是對白馬寺有仇怨，可與老衲計較，老衲不才也是全真之境，倘能擊敗甚至擊殺老衲也是賢王本事，白馬寺老衲絕無怨言，可若是對小輩出手，豈不是壞了武林聖地定下的規矩？」
「你個老烏龜，不就是仗著金剛不壞神功打不死嗎？我們賢王若是真想壞規矩，你們那個病虎羅漢哪還有命在？」台下近前的勿而那頂著兩個大黑圓圈高聲罵道。
「放肆！我師傅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旁邊幾個白馬寺弟子指著勿而那罵道。
「我就看不慣要說怎麼了？憑什麼插不得嘴？」勿而那披著狼皮襖叉腰拔高了聲音道：「你們禿驢不是講究眾生平等嗎？你師父憑什麼高人一等？」
「你這西北的蠻子…」
「好了！」這時只見一個消瘦的中年劍客從白帝城的人群中走出來說道。
天狼山和白馬寺弟子不由都住了嘴。因為這人身上的氣息看起來有點滲人，特別是修為不夠的武者感覺尤為明顯。
這劍客是白帝城四大統領排在第二的求傷劍李雨亭。
四大統領在白帝城各有分工，簪花郎程歡歡司職城衛司，鏤身虎許紂掌管城門守備，而這求傷劍李雨亭所轄的就是三思台和其中的鬥士。
至於大統領夏侯，則是統帥白帝城軍營，乃是當年江湖數歌訣上的十大神將之一無漏神槍，傳聞其修為境界至少是全真巔峰的假丹，甚至抱丹之境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大統領一直深入簡出窩在軍營之中，少有示人。倒是眼前這位三思台的主宰者求傷劍威名極大，由於常年仲裁廝殺，身上自帶殺氣，常人連靠近都不敢。
劍客對著台上兩人道：「既然不分勝負，就請罷手吧，三思台日用繁忙，還得給他人決鬥。」
耶律齊點了點頭，躍下台，徑自帶著天狼山眾人離開。
圓空見耶律齊不作回答也是無可奈何，高宣一句佛號，對白帝城和薩伽法王點頭致意后，也帶著弟子往西南角去看圓空二人。
白帝看著眾人離開，對管季道：「老三，你若是對上這和尚可有把握？」
「五成。」管季頂著峨冠自通道。
「耶律齊呢？」白帝又問。
「五成。」管季還是淡淡道。
「五成可不行啊。」贏白帝搖頭道。
「若決生死，就有十成。」管季頭上的峨冠不動道。
「那你恐怕也活不了了。」贏白帝還是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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