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說書

第二十六章說書

這時一隻玉手掀開門帘,一位勁裝女子貓腰走了出來,對著鍾姓女子抱拳道:「太虛觀弟子盧麗欽見過山鬼大人。」

鍾姓女子臉色一動:「盧麗欽,太虛六雛,唔,此次之事是令祖來的么?」

「大人明察秋毫,正是大父。」

「他也在車上?」鍾姓女子問道。

「他老人家先行一步,行蹤不定,晚輩也不知現在在哪。」

「難怪。」鍾姓女子點頭,又問:「車上這位是你們大月哪位神聖?」

「駕上乃是瑾瑜公主。」

果然!鍾姓女子暗道。不過堂堂公主之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微服出行?鳳戲江湖?

鍾姓女子心中訝然,若是身份曝露,對白帝城也是不小的麻煩,公主出使,通告禮節交涉都是浩大冗長的程序,護駕隨從更是繁重,白帝城現在可沒世間理會一個不告而來的公主。不過若是不告而至…

當下鍾姓女子也不上前,抬手虛請,軟中帶硬道:「既然是金枝玉葉,我等俗人武夫就不唐突了。還望諸位入城后謹守城規,莫生事端,否則對公主,對白帝城都不好。」

車頭女子頷首,便貓腰鑽進車廂,隨從揚鞭策馬,轅轍轉動,馬車終於緩緩前行。

便見車廂旁窗帘被扯了一角,一張宜笑宜嗔的桃心小臉露出來,杏眼好奇地看了周圍一圈,又掃過不遠排隊等待搜檢的行人。目光掠過一個吐蕃人打扮的壯年時,便見那壯年也迎向她的目光,然後咧嘴一笑,劍眉修目,鬍子絡腮,竟然有幾分順眼。

桃心臉的女子想來有些羞澀,粉腮微紅,連忙放下車簾。這時壯年身邊的一位相貌不起眼的青年也注意到他的動作,笑道:「桑吉大哥好手段!」

「哈哈哈,」這壯年豪邁大笑:「王七老弟,你們中原的女孩還是羞澀了些呀,老哥痴長你幾歲,就教你個乖!甭管勾欄肆女,天皇貴胄,只要是二八芳華的年紀,都是純真無邪,白璧無暇,只要看對眼,就許一輩子。要是年紀過了二十這關,腦子功利心漸重,可就不好搞咯。」

「桑吉大哥閱人多矣!」

「哈哈哈,小老弟,你這夸人的本事用在女孩子身上,將來混得也不會比老哥差。」

行人走動,便見後方一輛馬車擠開眾人,也駛向涼棚下,當先一和尚單豎左掌,高宣佛號,對要掀開廂簾的侍衛道:「大齊白馬寺應邀會武,請諸位檀越行個方便。」

「怎麼,白馬寺的和尚也要像女人一樣,連看都不讓看人一眼?」幻師在旁邊瞧著,便陰陽怪氣道。

驅馬的和尚有些為難,正不知要不要阻止城衛探視,便見車廂內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可留,讓他們看罷。」

外面的御車和尚點頭,掀開一角車簾,一股檀香的藥味暗涌,便見車廂內半躺半靠著一個大漢和一個年邁的和尚,這大漢身上厚布包紮得嚴實,臉色蠟黃,氣若遊絲,正是被耶律齊所傷的圓正和尚和其徒可放。

幾人從草原上的部落里借來一輛簡陋的馬車,五六日才慢慢趕到白帝城。

幻師眼尖,見兩人身受重傷,不由奇道:「白馬寺的和尚這是怎麼了?」

「慚愧,貧僧般若院研法圓正,路遇玉面銀狐,發生了點衝突,技短不敵,身受重傷。請恕貧僧失禮。」

「你們白馬寺這次就派你一個研法過來?」幻師思路清奇,講話也是心直口快。

「羅漢堂首座師兄緩兩日也會親至。」

「這還差不多。」

「桂學兄,」一旁的鐘姓女子沒好氣叫了聲,才對圓正道:「大師的傷勢不要緊罷?馮師弟這些日子在白帝城,若有需要,可請他出手救治。」

「多謝檀越相告,」圓正老和尚倒沒有生幻師的氣,當代幻師是出了名的混不吝,打過交道的人還給他取過「老頑童」的外號,跟這種人置氣沒什麼意義,何況師徒兩人現在這傷勢,也計較不了什麼。

定了定神,圓正又面露難色:「小僧聽說黃泉游乃是性情中人,素有三治三不醫的規矩…」

「無妨,大師見到馮師弟,報上我鍾若兮的名號自可。」

「原來是山鬼先生當面,失敬,失敬。」圓正久在般若院研法並不認得白帝城山鬼先生親眼,是以才說道。

「不必如此,大師請吧。」

「多謝山鬼先生。」

待白馬寺的馬車過去之後,鍾若兮才若無其事靠近鏤身虎身邊問道:「確認了嗎?」

「是。」虎紋壯漢低聲應道。

「好!」

丁偉一行來到城關時天色將暗,殘陽如彤,霞暉滿照,映的整個城門城牆如金磚彩照滿是彩暈,入眼彷彿身置天國。

城門口已經恢復了通暢,山鬼和幻師已經離開,只有虎紋大漢還在堅守崗位。見到莫大,虎紋大漢顯得極為興奮,當下吩咐一番手下關閉城門,便親自帶著莫大諸人進城。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絡腮的吐蕃壯年和那不起眼的後生順利通過城關守衛的搜檢,進城之後沿著主街西行,約莫行至五里左右,便見大街旁邊有一座龐大高聳的酒樓面南而立,五層的高樓正中,自上而下掛著雲紋子匾寫著:「同福客棧」。便讓夥計牽過坐騎,準備在此下馬歇腳。

這酒樓佔地極廣,沿街馬廄、門面,通道,招牌等僅主街的地段都佔了不下百丈,這裡乃是白帝城迎賓主道,人流接踵,寸土寸金,能在這裡置下如此產業,酒樓東家絕對是財大勢雄之輩。

近十丈寬的酒樓門口,五扇大門並列洞開,來客川流,顯然生意十分火爆。酒樓大堂縱深極大,高近三丈,即使裡面坐滿了食客也顯得空曠閑適。大堂正中有丈許見方的木搭高台,上面一位說書人正唾沫橫飛,講著半黃不葷的評書段子。

西邊一排齊胸的櫃桌顯然是酒樓的前台,小二看到二人便上前問道:「兩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先上點新鮮的肉菜填填肚子,再幫我們安排兩個上好的房間。」絡腮鬍子隨意找了個空桌,兩人坐下后吩咐道:「菜上快點,餓死我了,一天沒吃東西了!」

「好嘞!客官您稍等——」擦了擦收拾好的桌子,小二高唱著菜品飛快退下。

「桑吉大哥,這裡恐怕不便宜呀。」後生低聲對絡腮鬍子說道。

「王兄弟只管吃住,這些日子的開銷老哥包了!」絡腮鬍子豪邁道:「老哥這些年也攢了點積蓄,吃住幾天不打緊!」

「那,那多謝大哥!」後生一臉感動道。

「客氣什麼!」絡腮鬍子拍了拍後生的肩膀道:「偌大的江湖,相見就是緣分,何況咱們可是一見如故,頃交華蓋的!」

「能認識桑吉大哥這等奢遮的人物也是小弟得福分!」

……

「話說當年魔門魔尊寇莽端是位頂尖奢遮的人物——」

兩人以為有人學舌,不由轉頭看了過去,便見搭台上的說書先生摺扇一拍,朗聲道:「百年前中原紛亂,大派林立,蠻夷狄戎虎視眈眈,魔尊野心勃勃要一統武林和天下,第一步下手的就是當時國勢衰微的月國,可惜時運不濟,碰上了寶樹真人橫空出世,不到二十年,本要席捲天下的魔門都被打得四分五裂,天魔宗、魔心宗,赤血宗直接被滅門,自在魔宗遁走海外,紫陽魔宗投身天狼山,媚女宗上下犧牲色相才苟延殘喘…」

「說書的,你說的這些大夥耳朵都聽出繭來,你今天就說說媚女宗是怎麼犧牲色相然後那個怎麼喘的…哈哈哈!」

「是極!是極!過程一定要詳細,說得好,重重有賞!」眾人起鬨道。

說書不是第一次碰上這種情形,臉上故作為難道:「諸位客官可莫要為難在下,在下說書十多年,是出了名的金嘴鐵咬…」

一塊碎銀從下面拋了上來,說書先生伸手摘果子般接過,放嘴邊咬了咬。然後才捏了捏嗓子,假咳兩聲,神色銀盪道:「說來也是巧合,在下有位忘年故交當年救過一位魔宗弟子,據他所說……」

「江湖十騙,風、馬、燕、雀、瓷、金、評、皮、彩、掛,古人誠不欺我。」絡腮鬍子看著搭台上的評述先生,搖頭道。

什麼故交、救魔宗弟子,一看就知道是在掰扯。當年魔宗被滅,小月界武林噤若寒蟬,擺脫還來不及,誰敢去救魔宗弟子?

這時小二高舉托盤,端來酒肉時鮮,兩人一路餓極,不顧聽書,提起筷子大快朵頤。

等兩人吃嚼個七成飽時,台上的說書已經到了高潮:「要說這媚女宗宗主荊六娘,當真是玉骨豐肌,天姿國色,堪稱女人中的極品,尤物中的奇葩,據說她還是魔尊寇莽之女,天生媚體,體生異香,竹腰似枕,蓮足剝筍,玉啼如泣,膚瑩雪白,……」

「荊六娘原本是世間第一等得意的奇女子,她早年有一位丈夫,也是他師兄,乃是魔心宗少宗主,當年用禍心掌偷襲大國師的人就是他!可惜這位少宗主貪花好色,有了荊六娘這等如花美眷的妻子還不滿足,不時出來尋花問柳,後來遇到東島銀使蘇汐箬,想要偷香竊玉反被暗算毒死,真是罪有應得!」

「對,罪有應得。」台下紛紛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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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五行寂滅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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