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靈論道 第三章 我本狂生
「豎子狂妄！」
「荒誕至極！」
「自比於道，何其荒謬！」
「不愧是衛道初期的廢柴，這道悟簡直不堪入耳！」
這一番話下去，別的門派世家還沒有太大的反響，倒是蓬萊島的眾人已齊齊站起對林子澤指指點點，以報一箭之仇。
明附子本以為林子澤會有什麼高見，可聽到他自比於道的理論，卻也不禁嘴上帶著哂笑。
明附子之徒同樣面帶嘲笑，果然是廢柴，這番言論要放在蓬萊，怕是早已被打死八十次了！
林子澤對蓬萊島的指責毫不在意：「道可道，非常道。詩無達詁，道又何嘗不是？小輩所言或許狂妄，卻也並非不是一種合理的解釋。」
「論道大會所提倡的不就是暢所欲言？難道各位前輩竟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么？」
林子澤又將話題從道義轉移到個人品格上，這倒讓一些個自視甚高的反對者坐回原位。
明附子還欲爭辯，席上人精的太上長老卻已淡淡開口：「小輩狂妄些，也是世之情理，不年輕氣盛些如何做得年輕人？各位小友何必斤斤計較……」
「林子澤，你且退下罷，不可在長輩面前失了儀態。」
「論道大會本就是暢所欲言，爾等須有容人之心啊……」
林子澤知道這是太上長老對自己的庇護，太上長老要的不過是打壓一番蓬萊島的氣焰，如今目的達成，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
林子澤連忙拱手稱是，乖巧坐回席位。
太上長老見蓬萊島眾人猶自不滿，卻也不去理會，自顧自又講起道來，很快就將話題引開。
以他數百年的閱歷，忽悠這群小輩還不是輕而易舉？
只是蓬萊島一眾數人，依舊惡狠狠盯著座位上的林子澤，尤其是明附子之徒，恨不得撕他一口肉下來。
「你這傢伙，這番狂話私下說一說倒也無妨，如今之境，哪是你撫膺抒臆的時候？」齊明遠見林子澤得罪了這麼多人還志得意滿，不禁正告於他。
林子澤笑了笑：「齊叔，若是說煅靈煉器，我遜你遠矣，可在做人方面，你可就大大不如我了。」
「料想我一個『衛道』尚未完成的修士，如何在論道方面比得上明附子這般老牌修士？」
「太上長老喚我對答，本就是想要我來壓倒蓬萊島的氣焰，一逞口舌之利而已。無論我說了什麼，他都會以我是小輩為由矇混過去。我趁此機會，羞辱明附子一番，豈不美哉？」
齊明遠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愧是太上長老，心思就是周密！不過你這言論，確實有點驚世駭俗了。」
林子澤淡笑：「我本一狂生，狂浪自無虞。」
忽然，似想到了什麼，林子澤對齊明遠道：「齊叔，你快看琉璃仙子身旁的那名少女，是不是與仙子有些肖似？這該不會是仙子的私生女吧？」
齊明遠聞言一驚，連忙看向琉璃仙子所在的位置。
林子澤跟著看去，卻不料琉璃仙子正低頭思忖著什麼，反倒是那名少女雙眼明亮，正直直地盯著林子澤！
見林子澤看過來，少女展顏一笑，她身旁的少女似察覺到了什麼，拉著她絮絮叨叨聊起話來。
不過兩位少女言談時目光總是若有若無聚焦在林子澤身上，似是交談著關於他的話題。
見得少女笑顏，齊明遠驚呼不已：「果然肖似！與琉璃仙子這般年紀時簡直肖像七分！」
林子澤看出齊明遠面色為難似要退卻，十幾年等待又要化為泡影，林子澤終究惻隱心生起，他嘆氣道：「要不……我去為你試探一二？」
齊明遠拍掌大悅：「好極！好極！我拉你過來，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林子澤少年老成，自幼便曉得，這人世間最經不起考量的，便是「感情」二字。
齊明遠與琉璃仙子經年不曾聯繫，昔日的情分早不知被時間稀釋掉了幾分。
而齊明遠聽到琉璃仙子的消息，既怕仙子惱他不爭、因愛生恨，又怕仙子不食人煙、太上忘情，這才拉過來林子澤充當一次紅娘，好教他拉扯一番姻緣之道。
「誒！苦也！苦也！要是被掌門老不修又或者是面癱二師弟知道我做了紅娘，可少不得一頓哂笑……」
論道大會又持續了一個時辰方才結束，各大門派帶著隊伍則各回客舍，等待著七日之後的「雲霧狩獵」。
桃源境來人並不多，僅僅四人，除琉璃仙子外還有兩位與少女年齡相仿的女子。
不一會兒，林子澤見琉璃仙子離開了桃源境的隊伍，便悄悄跟了上去。
打探消息，總不能從主人公身上打探吧？
所以，他的目標，是那位宛若桃夭的少女。
此時，少女正與身旁兩位好友談論著什麼，頗有些爭執不下的苗頭，林子澤見時機恰當，便上前打開了話匣子。
「道友留步。在下道靈山林子澤，冒昧前來，實是有事相詢道友，不知道友可願賞個臉面聽我一言？」
少女面色微紅，見來人是林子澤似有一些驚訝：「不知道友何事？」
林子澤看了看少女身旁二女，笑道：「有些……私事……那個……」
少女身旁一女向少女眨巴眼，促狹地笑了笑，道：「璃姐姐，說曹操曹操就到了，這還真是緣分呀！走吧，雲姐姐，咱們可不要攪了人家的姻緣！」
林子澤微微一愣，方才她們在談論我？
呵呵，想想也是。
想我道靈山大弟子何其尊貴，想我樣貌何其俊朗，被幾名懷春少女議論一二還不是太過正常！
另一女微微笑道：「那是自然，這位道友可是說過，『日月無人燃而自明』，小女子再不走遠一些，可不也就『無人燃而自明』，充當了惹人厭的發亮之物？」
少女面色酡紅，小手驅趕著兩位損友：「要死啦你們，道友找我必有要事，哪是什麼倒灶的男女之事……」
林子澤不由苦笑，可還真是倒灶的男女之事……
見友人遠去，少女才道：「損友戲言，道友莫要放在心上……啊，小女子葉璃，不知道友有何要事？」
林子澤絲毫不怪：「此事確實關乎姻緣二字，不過……此地並非議事之所，不知道友可願隨我去往密室私談？」
道靈山為了應對論道大會的來客，在山中早已布置無數客舍，更有可供修士們會面私談的密室。
這裡林子澤所提的「密室」僅是一處不虞他人窺探的房間而已。
「啊？」葉璃聞言微驚，桃源境乃是純女修的門派，葉璃更是從未經過男女之事，甚至都沒有與男子說過太多話，此時被林子澤以「姻緣」相邀，不免有些驚慌失措。
林子澤身穿黑衿黑帶，乃是「道靈五子」之一，即使他的異色狸眸看起來妖里妖氣，她也不至於害怕，只不過內心小鹿亂撞，卻是難免。
「好……好啊。還請道友帶路。」葉璃雖驚未亂，行止倒也落落大方。
「勞煩道友了……」林子澤鬆了口氣，他也知道話中帶有歧義，不過見這少女含羞帶怯的模樣，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他心裡只覺得挺有意思，至於少女心中會不會想入非非，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這個時候，就不要問我誰是非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