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排骨與無尾

2排骨與無尾

白水鎮地處滇東，鎮上有一個重工業集團，算是主要經濟支柱，常住人口約兩萬人，下轄兩個街道四個村委會，算是附近比較富裕的鎮子。白水鎮中央有一條橫貫東西的街道，街道筆直寬闊，所有的店鋪商業都林立在這條街道的兩側。

街道的兩頭有兩個小花園，花園在大街的中央，所有過往的車輛都得遵守交通規則，圍繞這兩個花園繞圈。而在兩個花園對應的角落裡面，是兩個小小的垃圾站，垃圾站常年無人管理，各種流浪狗和流浪貓相繼在這裡覓食，聊以度日。

此刻正是中午，火辣辣的太陽在頭頂上，讓整個大地的溫度在逐漸升高，地面可以明顯看到一層氤氳升起的透明煙浪。鎮子上本來繁華的街道都紛紛開門，可人煙稀少，大多躲在陰涼處，或者家裡避暑。正過了秋分沒有幾天，秋高氣爽，秋老虎讓所有人都感覺到秋天的溫度。

三隻體型巨大的流浪狗正在垃圾堆裡面迷失，黑色的大狗全身骨瘦嶙峋，一根根的肋骨從皮肉下透出來，彷彿是一個小船上揚起的船帆。另外的兩隻狗體型較小，兩隻都是黃色的，其中一隻沒有尾巴，看起來格外的怪異。三條狗蹲在垃圾堆旁邊，隨意的在垃圾堆裡面翻找著。

沒有尾巴的狗突然嗅到了什麼東西，力量之爪子飛速的在垃圾堆裡面翻找，時而還發出嗚嗚嗚的低鳴聲。另外的小黃狗也感覺到了這邊的不尋常，過來幫著大黃一起尋找，四隻尖銳的爪子在各種色彩的塑料袋和果皮雜物中翻動，突然一塊鮮紅色的骨頭從一個白色塑料袋裡面滾出來。

大黃飛速的衝上去，尖尖的嘴巴張開，叼起這塊骨頭就要朝著遠處跑去。汪汪汪……一陣清脆的狗叫聲傳來，大黑狗鼓著肚子，一身的排骨露在外面，朝著大黃狗狂吠，可大黃叼著骨頭一溜煙小跑，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機會。小黃看了看大黃，再看看大黑狗全身的排骨，繼續在垃圾堆粒粒面翻找著，。

大黑狗看到這裡，空氣裡面突然瀰漫起一股奇怪的味道。一陣肉香慢慢的傳來，是紅燒肉的味道，大黑轉過頭，這味道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有種越演越烈的趨勢。隨著地面溫度的升高，紅燒肉的香味越發濃烈，小黃也嗅到了空氣裡面的味道。

本來按照狗鼻子，應該早就知道了這味道的源頭，循著源頭尋找過去，說不定就可以得到一塊好肉，那就不用冒著炎炎烈日在這惡臭的垃圾堆裡面翻找。可現在，空氣裡面紅燒肉味道源頭讓一黑一黃兩個狗偏著狗頭，左右打量著，想要尋找這個源頭，可它們的鼻子都像是失靈了。不，不能說失靈，彷彿是失去了對味道的方向辨別。

凌峰鼻子裡面也嗅到了這股子肉香，他同樣也不明白這紅燒肉的味道從什麼地方傳來。他此刻好像和這兩條狗的感知是一樣的，既能嗅到味道，卻不能辨別處絲毫方向和源頭。這就像是在你面前有一個唯美的女人，赤身裸體的舞動，隨著舒緩的音樂節奏舞動自己的身體，你剛想衝過去，卻發現只是幻想，什麼都無法觸碰到。

兩條狗在原地無端的嗅著，生怕這味道突然消失。兩條狗都發出嗚嗚嗚的鳴叫，肚子裡面飢腸轆轆，長長的紅色舌頭從嘴巴裡面伸出來，一條條的透明液體順著舌尖滴落，在地上畫出一個一個的圓形，隨後被太陽蒸發，被地面吸干，在原地留下一個接著一個的圓形痕迹。

突然，從垃圾房的背後走出來兩個灰綠色的身影。這是一個人和一條狗，人是正常體型，臉上帶著一副眼鏡，右手上纏繞著白色的繃帶，看起來受傷不輕的樣子。而在這人的身旁，便是一條體型巨大的黃狗，毛澤油亮，眼神中透著智慧的光澤。大黃狗的身上穿著一件由灰綠色迷彩服改造成的衣服，恰好將兩條腿和尾巴包裹住，看起來較為合身。

這一人一狗自然就是從化龍村裡面翻山越嶺一路走來到了鎮子上的ago和陸銳鵬。陸銳鵬的手臂去了醫院包紮，而ago的衣服也找了個地攤給修整改了一番，變得不僅合身，甚至還配合上一身的肌肉，看起來給人一種霸氣外露之感。

此刻，陸銳鵬的手上端著一碗油亮的紅燒肉。大塊大塊的紅燒肉在碗里翻滾著，肥瘦相間，顏色紅潤，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最關鍵的是，空氣裡面因為這紅燒肉的出現，味道變得更加濃重。只要是個人，看到這一碗紅燒肉，估計都會幹咽兩下口水。

這裡沒有其他人，有的只有兩條顏色各異的狗。黑色大狗眼睛獃獃的凝望著陸銳鵬手裡的紅燒肉，口水直接化成一條小溪從它的嘴巴裡面流出來。不過它只敢看著，不敢有絲毫的動作。因為以它低級的智商也明白人類是不好惹的，何況一般穿著這種制服的人，都對流浪狗有著特別的恨意，只好敢接近過去，立馬就是各種毒打，別說想要吃肉，不弄得一身傷就好了。

小黃狗雖然也很想吃，可它的眼神裡面帶著畏懼神色，嗚嗚嗚叫了兩聲，直接轉身繼續在垃圾堆裡面翻找。它不敢靠近這些人，它曾經是有尾巴的，後來一個人餵了它一塊肉，它以為遇到了今生唯一的主人，各種搖尾乞憐，舔他的腳，爬他的腿，最後卻被拉住切掉了尾巴。從此之後，它再也不敢靠近人類，淪為了一隻在街頭乞食的流浪狗。

「多麼可憐的狗，嘖嘖嘖……」ago一口伸進了碗里，一嘴便將大碗裡面的紅燒肉咬走一半。香甜而濃厚的汁液順著它的嘴角滴落，在地面上畫出一個又一個的油性斑點。紅燒肉在它的嘴巴裡面翻滾，然後被牙齒磨碎，咕嘟兩聲被咽下進了胃裡。

大黑狗早已把這一切看呆了，焦急的在原地打轉，它非常想要過去分一杯羹，可看到ago身旁的人，又猶豫了。小黃狗向前跳躍了兩下，然後又跳回來，哪怕接近兩步，空氣裡面的味道都更加濃烈幾分。

「可憐的狗呀，早就被人類拋棄。人類自詡狗是人類的朋友，看中的不都是狗的忠誠和聽話嗎？可狗從人類的身上得到了什麼呢？古代，狗看家護院，吃的都是人拉出拉的屎。現在，人類的生活好了，不需要看家護院，狗淪為的寵物，表面上看好像生活水平也提高了。可為了滿足人類對於狗的私慾，各種雜交品種的狗，各種畸形的狗，各種被遺棄的狗，各種被虐待的狗，滿大街都是。狗，從始至終和人類在一起都沒有過上順心如意的平等日子。」ago開始自言自語。

「也許這就是天意，讓哺乳動物出現了智慧，讓我們所有的動物都開始尋找公平。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出現，所以，我一定要順應天意，不能辜負上天的這一番美意。把肉放在地上吧，你走遠一點，讓它們自己過來吃。吃過後，它們的智慧很快便會提高，達到人類平均水平。這就是我們統治世界的第一步，是我的一小步，但是自古被壓榨的哺乳動物的一大步。」

ago吩咐完畢，靜靜的走到垃圾堆旁邊，巨大的狗頭在垃圾堆裡面嗅了嗅。與此同時，陸銳鵬將那巨大的白碗放在地上，然後小心翼翼的遠離這個地方，他走到了垃圾房的背後。

「雜亂，惡臭，腐爛。這就是流浪狗賴以生計的地方，沒有人類能待在這種地方一整天，那還是放在人類鼻子比起狗鼻子敏感度下降了一萬倍的情況下。而流浪狗，卻要終年都生活在這種環境下，不僅如此，還要爭鬥才有一口吃的，這只是狗類間的競爭。還要時時刻刻擔心著人類的捕捉和虐待，一旦被人類逮到，等待的就是死亡，甚至是被痛苦的虐殺。」

「狗做錯來了什麼？要經歷這些？」ago說著，回頭看向了一黑一黃兩條狗。兩條狗看到陸銳鵬的離開，邁著試探步朝著這邊靠近。「吃吧，吃完了你們就是我此次在白水鎮上的先鋒，是擴大我們隊伍的源頭，自然而然也會明白了我的這一番苦心。」

大黑狗看到ago巨大的體型，眼神也開始有些畏懼，它接近了大碗，舌頭伸的老長，朝著碗里舔舐去。舌頭已經伸進碗里，ago只是用一種欣慰的眼神看著它。Ago沒有多餘的動作，大黑狗放下心來準備下口，而就在這時候，小黃狗突然從黑狗的身後竄出來，一下子就到了大碗邊上。

大黑狗看到這裡，哪裡會允許對方先下口。剛才就是因為它慢了一步，骨頭都被大黃狗搶走了。汪的一聲響動，大黑狗一下子將小黃狗撲倒在地，嘴巴裂開，嗚嗚嗚的發出鳴叫，一顆顆森然的獠牙從它嘴角露出，滿眼都是憤怒神色。

「何必呢？」ago把這一幕看在眼裡，搖搖頭，做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小黃狗一個咕嚕從地上翻起身，委屈巴巴的走了。大黑狗看著它離開，心滿意足的準備享受自己勝利的獎品。就在它準備下口的時候，一隻粗大的爪子從天而降，一下子將它的整個狗頭按到了碗里。

黑狗想要掙扎，可從體型上看，明顯不是ago的對手，更何況這一身的骨瘦嶙峋，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氣，只能憑空的掙扎，整個狗頭晃動，卻絲毫不能從大碗裡面縮回來。眼看著大黑狗就要被那些香噴噴的湯汁給悶死，ago突然鬆開了爪子。

大黑狗一下子翻倒在地，胸口起伏不定，那一根根的肋骨時隱時現。ago看著已經走到垃圾房對面的小黃狗，突然叫了一聲：「那個沒有尾巴的小可憐，過來吃吧！這都是給你準備的……」雖然它說的是人話，可小黃好像是聽懂了，回頭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了一番，立馬就看到了在一旁不停喘息的大黑狗。

小黃狗小跑著衝過來，飛速的在碗里吃著。紅色的舌頭鄉下翻動，一塊塊香嫩的紅燒肉被它卷到口裡，獠牙，虎牙，門牙，槽牙紛紛上崗，半碗肉飛速見底。可隨著肉的消失，小黃狗眼裡的光澤越發的明亮起來。當嘴巴裡面最後的一口肉咕咚一聲咽下喉嚨，小黃狗停止了繼續講湯汁席捲而空的想法。

小黃狗抬著頭看了看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大黃狗，腦子裡面反應了一下，終於明白了。它回頭看了看在一旁早已將嘴巴都舔舐乾淨的大黑狗，居然用爪子挪動大碗，送到了大黑狗邊上。

黑狗深吸一口氣，立馬將碗里剩下的湯汁全部吃光。當最後一口湯汁咽下去，大黑狗抬起頭，看了看小黃，再看看ago，一切都明悟過來。

「好了，現在你們可能還不會說話，不過很快就會學會了。以後你們都要聽我的指揮，雖然你們有了和人類不相上下的智慧，可我才是你們的首領，也是你們擁有智慧的源頭。我現在先給你們起名字，人類都有名字，這不僅是為了辨認，更是一個印記。你這麼瘦，肋骨全部都暴露出來了，以後你就叫排骨吧！」ago看著大黑狗說道，然後還不忘記露出一個笑容。

接著，它轉過頭看向了小黃狗。「你這麼可憐，這一切都應該是人類做的，畢竟狗不可能咬斷自己的尾巴。為了讓你記住人類對你做過的這些餓，我打算給你取名叫做無尾。這不僅是讓你未來去復仇，更是你一個鮮明的特徵，和其他所有狗與眾不同的地方。今天，你們遇上了我，那就算是上天給了你們的福報。肉，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吃多少吃多少，一切管夠。」

「汪汪汪……」一黑一黃兩條狗叫著，算是對ago話的附和。排骨歡快的搖動尾巴表達著它的興奮，而無尾前後雙腿跳躍，屁股搖晃兩下，顯得無比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