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真正的黑手

難道她的孩子是被生生挖出來的，七活八不活，七個月，已經夠了……

南羽寧願自已的推測都是假的，寧願相信張初月是早產，也不能接受這麼殘酷的事實，有誰會對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下手，有什麼理由需要讓七個月的孩子提前與這個世界見面？

張初月側目，目光幽如孤魂，許是剛才罵人費盡了力氣，她現在只能用惡毒的眼神來彰示內心的不滿，中年女人後知后覺，順著她的目光望向門外，南羽已經藏起來。

「看什麼呢，你不吃就算了，醫生說了，你的身體最多支撐一個月，如果不吃飯，一個星期就該見閻王了。」中年女人雖有市井氣，愛佔小便宜，但絕不敢做害人命的勾當，她只是饞嘴偷吃了張初月的飯，絕沒想過害她的命，所以她好言相勸，希望張初月能支持下去，不要年紀輕輕就做了短命鬼。

張初月沒有吵鬧，閉上眼，安靜地睡去，可眼皮下面眼珠子卻不安分地轉動著。

待中年女人出去，南羽偷偷進了屋子，張初月雙目倏爾睜開，目光望向天花板，「你想問的我都知道。」

呵，南羽心道，口氣不小，看她的模樣充其量是顆棄子，憑什麼知道韓奇的秘密。

「知道什麼？」

「知道韓越澤在哪。」

提到韓越澤的名字，南羽的心頓時亂了陣腳，「他在哪？」

南羽迫不及待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就已經輸了，張初月知道自已捏住了她的命門，開出條件，「帶我走，我就告訴你。」

「憑什麼相信，憑你現在的境況，你怎麼可能知道？」

張初月知道她不信，決定先透點甜頭，讓她嘗嘗，「韓奇生了對雙胞胎，可對於他這種人來說，最強大的那個兒子才是他選定的繼續人，另一個只能是墊腳石，他的愛非黑即白，非死即生，雙生意味著分享，意味著奪權，他決不允許自已辛苦建立的帝國，在自已兒子手裡四分五裂。」

好你個張初月，閉目許久原來是為養精蓄銳，跟她談條件。南羽想，她這長篇大論的一時半會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救她走是萬萬不可能的，想從韓奇地盤上帶走這麼一個大活人，除非她是神仙。南羽思來想去，盯著張初月的肚子心生一計，「帶你走有些困難，但我可以讓你和你的孩子見上一面，你還沒見過他吧，是個可愛的小公主，還是個淘氣的小王子呢？」

張初月臉頰上的血淚匯聚在頸窩處，她嘴角顫抖著，隱忍著巨大的悲痛，她根本不知道自已的孩子是男是女，只記得腹部傳來的入骨的疼痛和孩子抽離身體的那刻的空虛和絕望。

南羽見她神情鬆動，趁熱打鐵，「告訴我，越澤在哪？」

怨恨的眼神從南羽臉上掃過，張初月忽然閉上眼，不再說話，得不到她想要的，她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負責照顧她的中年女人端來消毒藥水，剛好撞破南羽。

金盤端盤砸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濺起帶著惡臭的泥水，南羽心頭一驚，慌亂間砸暈了中年女人，張初月撕心裂肺地叫著，「現在沒有別人了，帶我走！」

開玩笑，小樓里是沒有別人，可出了小樓呢，外面到處是耳目，到處是監控，帶她出去不等於自投羅網。

「張初月，你別天真了，我帶不走你，有本事你自已離開吧。」

南羽在中年女人身上發現一個動態密碼器，她每隔兩小時向外界報備一次，南羽將密碼器塞到張初月衣服里，一提氣，把她放在背上，背了起來。

張初月長嘶一聲，因疼痛面目扭曲，她的手緩緩伸向南羽的脖子，如果不是身體虛弱，她一定藉此機會掐死南羽。

南羽拍掉纏在脖子上的雙手，「老實點，我把你放在林子里，出去以後把密碼器隨便找個地方扔掉，你有兩個小時的時間，自求多福吧。」

南羽剛放下張初月準備離開，誰知張初月竟大聲喊了起來。

「你瘋了嗎？」南羽來不及捂住她的嘴，只得在保安趕來之前離開，匆忙間，她攀上療養院二樓，如果沒記錯，應該就是上次進去過的那間儲物室，還好裡面沒人，只要趕在明書和倪霜晴聊完前返回客廳。

南羽穩穩地落在地板上，濺起厚厚的灰塵，她難過地掩住口鼻，恨不得快離逃離，只是，剛拉開門，眼角餘光瞥見對面書房人影閃到。

等等，對面的書房不就是上次清理出大灘血跡的改造過的手術室嗎？為什麼會有人呢？南羽悄悄貼在門邊，心裡犯起嘀咕，什麼人在裡面，怎麼沒有保鏢？

門內人影晃動，隱約可以聽到不同人的聲音，「刀！鉗子！」

「主任，病人出現排斥反應，全身發熱。」

「快，準備心臟按壓泵！」

南羽屏住呼吸，所有精力集中在門把手上，輕輕轉動，吱！亮光和血腥味撲面而來，印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綠色的身影。

「誰？」

被發現了，南羽飛快跑下樓，九先生和高澤都不在，樓下空無一人，明書和倪霜晴也沒有回來，南羽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怎麼回事，她好像走進了一個平行空間，一個只剩她一個人的空間。

「在那！」

保鏢聞聲而至，押著南羽的胳膊將她拘起，就差五花大綁，南羽佯裝委屈，「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還講不講道理了？」

聽到聲響，明書和倪霜晴從裡間出來，明書對南羽的遭遇並不意外，全然看戲的模樣，倪霜晴氣憤地指著她，罵她惹事精，南羽大呼委屈，「我一直坐在這裡，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韓太，我們從小樹林跟著她一路過來……」

「小樹林？」韓太走近一步，指尖快要戳到南羽的腦袋，「你還挺能耐的。」

南羽心道，這下賴不掉了，不過就在她覺得自己今天要玩完了的時候，韓太破天荒地沒有追究，遣散了保鏢。

「林中還有一個受傷的女人……」

不用想也知道那個是誰，韓太吩咐，「不管斷沒斷氣，拖去小樓。」

處理了張初月，韓太得空料理南羽，「小丫頭，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要看不該看的地方。」

明書唇邊淺笑，親昵地拉住南羽，「這個睡不醒的小呆瓜。」

穿著綠衣的女人匆匆下樓，「韓太，病人出現排斥反應，又…又失敗了。」

又？南羽沒看清書房內的一切，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又失敗了。

韓太搖搖頭，「只能怪他命短了。」

明書跟韓太聊完，兩人之間關係明顯緩和，不僅言語呼應，連動作都開始相互扶持。

「韓太，既然有事，我就先帶南羽回去，不在這裡叨擾了。」

明書要帶走南羽，竟然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好像她篤定韓太不會加害南羽。

韓太望了眼樓上，情況危機，確實分不出手來應付其他的事。

南羽看了看門外，高澤和九先生去哪了。她依依不捨地跟在明書身後。

等到了沒有旁人的地方，南羽問明書，「你和韓太說了什麼，為什麼她不討厭你了。」

「討厭是因為不喜歡，不討厭卻不是因為喜歡。」

繞什麼繞，南羽受不了他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不說算了，何必故弄玄虛。」

「她不討厭我，並不是因為喜歡，而是有了更討厭的人，相比之下我就沒那麼不招人待見了。」明書言笑晏晏，好像在說什麼驕傲的事情。

「明書，你在所有事情中扮演什麼角色呢？」

明書不解地看著南羽，「你覺得我會告訴你？」至少現在不會。

車載收音播放著最受歡迎的車友頻道，「大家好，下面是全城熱搜節目。」

南羽無趣地望著車外，她滿腦子都是張初月腹部刺目的鮮血和書房裡忙碌在手術台邊的綠影。

「聽眾朋友們好，昨晚內河公園發現一具童屍，經法醫檢驗，死者是剛出生的女嬰，身體完好，唯肝臟丟失……」

內河公園？

南羽猛然被這幾個字眼拉回現實，那不是韓奇帶她去拋東西的地方嗎。靠！南羽大罵，韓奇不僅在攝像頭下行動，還故意套了她的牌招搖過市。

剛回到家，警察已經守在那裡，跟韓奇愉快的聊著天。

「感謝韓總提供線索……」

南羽剛進門就聽見這句，果然是韓奇搗的鬼，他不僅給南羽挖好了坑，還急不可待地把她推進去，蓋好土。

小警察一擁而上將南羽團團圍住，「南小姐，內河公園拋屍案請你協助調查。」

南羽斜了一眼韓奇，發現他正幸災樂禍地看著自己，南羽知道自己的車一直停在地下車庫，而地下車庫有監控，有出入記錄，警察很快就能查到車是套牌，韓奇這樣做不過是為了警告她，不要多管閑事，因為憑韓奇的實力他完全可以毀了監控，偽造出入記錄，讓南羽假戲成真，真在做個背鍋俠。

說是協助調查，警察十分客氣，簡單問了幾個問題便離開了，剩下南羽跟韓奇四目相對。

兩個人各懷心事，目光中思緒交戰，「韓總喜歡捉弄人？」

「有趣嗎？」

「無趣，言而無信的人最無趣。」南羽望著韓奇連連搖頭。

韓奇明白她所指，「我言而無信？」

「你答應讓我待到找出害韓太的兇手，可是現在又陷害我，讓我半途而廢，這還不是言而無信？」南羽見韓奇沒有生氣，更加得寸進尺，「你是不是怕我找出兇手，而兇手又是你不願面對的人，所以，你退縮了，改變主意了？」

激將法！韓奇才不吃這套，他想做的事不會因為幾句話而改變，也不會因為一個人而不同。

「你如果這樣想，就太低估對手了。」

「怎麼，你很厲害嗎？」

韓奇勾起唇，「厲害的不得了。」

明書換好衣服，端著果盤上來，韓奇飛快的掃了她一眼，繼續跟南羽逗趣。

明書臉上的疑慮一閃而過，熱情地鑽到韓奇懷裡，南羽記得她一向是矜持的，怎麼今天放浪形骸了。

「奇哥，嘗嘗新出的羊角蜜。」

韓奇笑著，目光卻始終注視著南羽，「甜到心裡了。」

南羽心底冷笑，剛才還明裡暗裡的威脅她，怎麼現在變得這麼曖昧。

韓奇故意將話題引向南羽，「明書，她說倪霜晴的事有眉目了，遙控器上找了神秘指紋。」

我什麼時候說了？南羽腹誹，不過他很快明白，為什麼韓奇會知道遙控器上指紋的事，這不是九先生的說辭嗎？

明書立刻警惕起來，從韓奇懷裡爬起來，「什麼指紋？」

「不知道呢，剛才正說到這裡你就過來了，不如我們一起來問問南羽，指紋是誰的？」韓奇摟著明書，語氣再自然不過，可是南羽知道，韓奇是在使詐，他在詐明書。如果現在順著九先生的說辭說指紋是明書的，等於坐實了她的罪名，可實際上南羽並沒有真憑實據啊，極易被她反咬一口。

這個韓奇真可怕，處處挖坑，處處害人。南羽想了想，「指紋？哪有指紋，你聽錯了，我說的是蟑螂屎。」

韓奇捧腹大笑，明書暗自鬆了口氣，她早知道矛頭會轉向自己，還好南羽幽默化解了。

韓奇打了幾個哈欠，跟明書道了別，上樓休息，換做以前，明書肯定殷勤地侍奉左右，可今天她留在南羽身邊沒有一同行離開。

韓奇側了半邊臉，冷冷笑了。

南羽靠近明書，「是不是有話問我？指紋？」

「我只說一句，不是我。」

眼神交鋒，是真是假，南羽心裡有了決斷，如果不是明書，會是誰呢，為什麼九先生要嫁禍明書。

「你和韓太說了什麼？」

明書見無法再隱瞞，和盤托出，「我告訴她不是我，憑韓太的聰明才智，她應該猜得到是誰。」

南羽撓了半天腦袋，是誰啊？

明書見她想不明白，放在膝上的手指不著痕迹地指了指樓上。

南羽恍然大悟，一臉驚恐的看著明書，久久回不過神來，你說這些人勾心鬥角，明裡暗裡，圖個什麼？

「他不是很愛你嗎？」

「愛？我的身體……」明書撫著光滑的小臂自嘲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