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不識好歹
高澤望著抽搐的手指，腦袋裡空空如也，沾著泥土的血腥味那麼刺鼻，裹挾著臟物的傷口那麼揪心，而他竟全然沒有知覺。只知道，南羽的背影在婆娑的樹影下越來越遠了。
不知跑了多久，見高澤沒有追上來，南羽這才想起獨自在家的蘇靜。
果然又是個不省心的，南羽看見半掩的大門，心頓時涼了半截，高澤在她身後肯定不可能比她先一步回家。
「靜姐！」南羽故意叫得大聲，蘇靜就算睡得沉，也該有些反應，可是屋裡靜悄悄的。
南羽有些無助，一扇門，就在腳下，進還是不進？
她仰著頭，光粒落在臉上，而她有種落入茫茫深海的錯覺，頓時生了些終歸死亡的輕生念生，既然搏不過激涌的潮水，不如就隨它而去吧。
南羽慢慢走進房間，當看到蘇靜背對著她躺在床上時，略微安心一點，「睡吧，你在就好。」她疲憊地癱坐在沙發上，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每什麼這麼累呢，是沒了韓越澤的消息，還是高澤的那個吻？
一想到高澤，剛才的畫面一次次在腦海里浮現，揮之不去，比蒼蠅還要煩人。
不行，越澤可能遇到麻煩了，我不能坐以待斃，南羽想用別的事轉移注意力，可越是提醒自已，心緒越是亂得很。
房間的燈忽然暗下來，南羽撐起疲憊的身體，順著不斷靠近的腳步聲望去，即便知道危險靠近，她已經無力掙脫了。
「呵呵，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未見其人，先聞其笑，南羽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這個讓人渾身長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顏武。
「你還敢來？」南羽真是小看了這個茂天的保安隊長，「你到底是什麼人，上次的事我沒與你計較，你居然還敢來惹我？」
顏武長相出眾，一眼望去不像粗魯的練家子，倒像個體驗生活的富二代，可接觸越多，南羽越發覺得，他眼裡的光比惡龍更可怕，像看不透的重重迷霧，既有無所畏懼的放肆，又有掌握一切的輕蔑。而他不過是一個保安隊長，氣勢上竟不輸於翻雲覆雨的魔王。
「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貴在執著，我看上的東西一定要得到。」
「大言不慚。」人竟然可以不要臉到這種地步，把違法的事說成貴在執著，咋滴啦，你還是堅持不懈的夢想家，全世界欠你一個贊嗎？
「南羽，你註定是我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沒必要搞那些彎彎繞耽誤時間，生命誠可貴，多一分鐘，就可以多領略一個女人的美好……」
南羽實在聽不下去了，什麼叫註定是你的，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問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藏在茂天，有什麼目的？」南羽不知道他與韓越澤的失蹤有沒有關係。
「我目的就是為了這天下所有入得了我眼的女人，要問我是什麼人，」顏武故意停下，向南羽拋去一個媚眼，作嬌羞狀，「此時此刻，我是一個愛而不得的傷心人。」
「你有什麼資格說愛，不要玷污了那個神聖的字眼。」
「何為神聖，自然之交融才是神聖，人類之本能才是神聖。」顏武像個著了魔的衛道士，興奮地宣揚著他的歪理。
南羽暗暗打量著他，雖然身高佔據優勢，但看肌肉紋理和身體協調性，對抗中未必沒有勝算，加上現在月光微弱，視線不佳，她對房間擺設更加熟悉，總體來說處於有利位置。
「顏武，你膽子真不小，居然一次又一次找上門來。」南羽的威脅在顏武耳朵里弱得像陣風，「你昨天見過張初月了？」
一開始沒明白他為何突然聊起這個話題，不過南羽很快反應過來，張初月的孩子極有可能是他的……
這樣想來，更加毛骨悚然，為什麼張初月會心甘情願地替他生孩子，為什麼張初月懷孕以後不僅沒受到法律的制裁反而更加肆無忌憚，種種跡象只有一種解釋，張初月遇上了一個極為厲害的角色，而顏武就是她背後的人。
不敢想象，思之極恐。
「你，你想說什麼？」
顏武滿意地笑了，「言語重複，出賣了你的緊張，你現在一定很好奇，我到底是什麼人呢？」
「什麼人？」
南羽已經問了三次，如果他想回答早就已經說了，現在不過是拖延時間，「差不多了。」
「什麼？」什麼差不多了，南羽莫名其妙，不過，她很快明白，因為身體出現了不良反應，手腳像被人卸了一般不聽使喚。
「比我預想的慢了一點，你果然跟她們不一樣。」顏武欺身上前，「我身上熏了無色無味的軟骨粉，你聞了這麼久，怎麼可能還有力氣？」與高澤的靠近不同，顏武的一切都讓她噁心，上次他也是用了什麼奇怪的藥物。
「別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馬上你就會被快樂的潮水淹沒，不過不用謝我，為女人服務是我的樂趣。」
南羽眼神遊離，呼吸異常，喉嚨里像卡了什麼東西，吐不出，吞不下，顏武狐疑地盯著她，「你不會又要……吐……」
話音未落，南羽不負所望，吐出一股酸腐的味道，素有潔癖的顏武痛苦地閉著眼，試圖讓自已冷靜下來，但腐味似乎很不給面子，拚命往他鼻子里鑽，顏武終於控制不住，大喊道，「南羽，你這樣我怎麼疼你！」
身子骨像泡在了醋罈子里，全然沒了知覺，唯獨意識清醒，如果有力氣，她一定回罵，誰要你疼了，死變態。
顏武搖搖頭，身上沾著的髒東西讓他實在沒了心情，「南羽，每次都是這一招，能不能有點新意？」
啪。
巨大的巴掌聲，伴著高澤磁性的嗓音響起，「這一巴掌算不算新意？」
顏武驚慌失措，好在他剛才關掉了電閘，自已比高澤先一步適應黑暗環境，像只過街老鼠灰溜溜地逃走了。
「本事沒多少，跑得倒挺快。」
高澤打開電閘，看到南羽倒在沙發上的囧樣，恨鐵不成鋼，「你這麼笨，怎麼平安活到今天的。」
南羽理虧，慢慢低下頭，垂眼的瞬間，她看到高澤的手還在流血，一定是剛才打顏武的那巴掌過於用力，傷口又撕裂了，南羽想，他一定動了很大的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