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明輝和佳瑜

「這些水燈真漂亮，是訂做的嗎？」明玉捧著那個紫羅蘭花樣的水燈，看了又看，「如果你們沒意見的話，那這個歸我啦！」她歡喜的捧在懷裏，好像真是生怕別人和她搶了去一樣。

「那我要這個吧，這個蔦蘿松新奇。」明真拿起了蔦蘿松。泓文拿了菊花，佳龍玫瑰花，明輝拿起了玉蘭花。見佳瑜杵著不動，看了看桌上的杜鵑花，又看了看泓文。泓文微微一笑，拿起杜鵑花遞給佳瑜：「表妹，這個很適合你呢。」

「只可惜沒有茉莉花，我倒覺得茉莉花更像她些。」明傑說着便拿起了桃花，泓奕梔子花，剩下兩個蓮花佳慧和泓天一人一個。款式是舊了些，不過佳慧性子隨和，泓天寡淡，倒也沒說什麼。

「水燈分好了，你們想好許什麼願了嗎？」泓奕人長得不算高，卻最愛出風頭。此刻他高高站在沙發上俯視着眾人，他鬼主意多，一般情況下倒真是聽他的多些，但這僅限於娛樂節目方面。

「想好了也不會告訴你啊！」佳龍一盆冷水下來，搞得眾人哈哈大笑。

「那你先說說你的唄！」明玉起鬨的說。

對於佳龍的話，泓奕只作不聽，叉著腰高高站在上面，應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第一個願望肯定是希望父母身體安康啦！」

「總算我沒有白疼你，還知道顧着我們哪！」眾人齊刷刷回頭，只見佳瑜的父母陳光耀，汪淑敏和泓奕的父母葉彥青，汪淑沅四人笑盈盈的站在門口，說話的正是佳瑜的姨父葉彥青。淑沅站在彥青身旁，面帶笑意的看着泓奕，滿臉的欣慰溺愛。

泓奕的臉『唰』了一下就紅了，他剛剛喊得正歡，根本沒注意門口。而其他人也都背對着大門，目光和注意力全然在泓奕身上，哪裏知道四個長輩什麼時候回來的？

泓奕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道：「爸，媽你們怎麼也來了。」

「不來還不知道你的孝心呢，還好是來了。」彥青笑着指了指他，對光耀夫婦說道：「既然年輕人玩的正歡，我們就別在這惹他們拘束了，去方家吧！」

「好。」光耀點頭，淑敏和淑沅也表示沒有意見。

泓奕向來鬼靈精，好奇心又重，見他們正欲出門，忙跳下沙發圍上去，低聲問彥青：「爸，你們這麼多人去方家做什麼？商量什麼國家大事啊！」

彥青右手輕輕在泓奕頭上一敲：「小孩子問那麼多做什麼？」

「明真，你也一起來吧，這事兒和你有關。」淑敏伸手招呼道。

明真低頭笑了笑，拿了她的蔦蘿松水燈，緊緊跟了上去。

「看來是和明真的親事有關。」泓文對明輝說。

「是啊，年前他男朋友來拜見過我爸媽了，說年一過就會來提親。」明輝說。

明真的男朋友，佳瑜是聽佳慧說過的，聽說家境很好，是金木市本地人。男方父親是星華公司的董事長，而他是該公司的高級電腦技術員，明真正好是該公司的職員。有一次電梯故障，把他倆關在裏面，出來后就經常聯繫，一來二去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時間過得真快。

「哎，那明年不是少了一個人嗎？」泓奕略帶幽怨的說。

明傑白了他一眼，說：「我大姐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是好事，你憂鬱個什麼勁兒。」

「我不是憂鬱，我是想，一旦明真開了頭，接下來就快咯。」泓奕說完，大家都沉默了。是啊，十人當中，明真最為年長，接下來就是明玉，佳龍，明輝泓文，佳慧，明傑泓奕，佳瑜泓天。他們六個男的倒沒什麼，左右也不會離家太遠。倒是這四個女孩子，將來也不知道各自會嫁到哪裏。以後結婚生子，大家想再像現在這樣十個人圍在一起聚聚，也就難了。

「明真嫁人是好事，大家就別苦着臉了。」泓天見人人各有所思，苦愁著臉，忙喊著打圓場「晚飯時間也快到了，大家各自散了吧，初一晚上都在這兒見，一起去啊！」

聽他這樣說，眾人也就各自散了，佳龍把自己關在房間，不知道做什麼，佳瑜陪着佳慧一起準備晚餐，整個人悶悶的，一句話也沒有。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種性子，怎麼變得這麼不愛講話了？」佳慧見她漫不經心地擇著菜忍不住又問了一句：「有什麼不開心的不能和姐說嗎？」

佳瑜的手頓了一頓，又繼續擇菜：「沒事，我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黃家那邊有說什麼時候來提親嗎？」光耀問。

明真的母親張軼琴點頭道：「說是初三是個好日子，初三早上來。」

「那那邊什麼情況都了解清楚了嗎？」淑沅問。

「和明真去過一次，雖然房子也建在農村，但是豪華極了。他們每天都自己開車去上班，我看着心裏有些發慌，生怕明真嫁過去會被說成貪圖他們的錢，都說豪門婆婆難伺候，我又怕明真受委屈。」張軼琴擔憂的說。

「兒媳婦是他們自己挑的，而且我看那黃太太，也不像是不講道理的人。」方晉鵬說。

淑敏見明真皺眉不語，柔聲勸慰道：「現在的年代哪還講什麼門當戶對，只要他們自己喜歡就好。」

軼琴有事向來找淑敏商量的多，聽淑敏幫自己說話，明真的臉上才微微露出笑意來。

「是啊，現在想那麼多也沒用，等他們來了，我們再過來瞧瞧吧。好與不好都是明真自己的選擇。」淑沅說道。

「也對。」軼琴聽他們這麼說，也不再說什麼了。

「我聽說明輝談了女朋友，怎麼樣了？他年紀也比小了。」光耀一見明輝明玉和泓文泓天他們進門，就問軼琴。

「是啊，他女朋友還是泓文女朋友邱婷介紹的。這邱婷我見過，是個好姑娘，我喜歡的很。想來她介紹的應該不會錯。」淑沅一想到邱婷就樂得合不攏嘴的，當真是真心喜歡她。

「我見過，好是好，只是每次問她家裏的事總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晉鵬和軼琴對明輝的女朋友周秋霞也還算喜歡，唯一不好的就是每次問到家庭情況時，她不是找借口轉移話題就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雖不是拜高踩低的人，難免心裏還是有些疑問。

明輝尷尬的笑了笑，說：「陳叔叔，我不着急，長幼有序，而且我現在事業上也一事無成，還是等忙完大姐和二姐的婚事再說吧。」

光耀點點頭，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誇讚道：「你也還算懂事，如果以後想創業，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和陳叔叔開口。」

「是，謝謝陳叔叔。」明輝說。

「謝什麼謝，你們兩家都有聯姻的意思，萬一將來明傑娶了佳瑜，你就是佳瑜的大伯了，親上加親，不幫你幫誰啊！」淑沅坐在一旁打趣道，其他人也紛紛笑了起來，唯獨泓文皮笑肉不笑的，眼角輕輕瞥了明輝一眼，見他也只是低頭淺笑着，明玉表情複雜，說不出個具體，只是泓天，一聽到這話臉越發冷了。

淑敏輕輕笑過，說道：「孩子們自己做主，喜歡就好。」

明輝悄悄從客廳退出來，獨自往小溪邊走去，泓文交代泓天回家準備晚飯，自己忙跟着明輝的步子往溪邊去了。等他追到溪邊時，只見明輝若有所思的坐在溪邊的大石上，雙眼緊緊盯着淙淙而下的溪水。泓文上前，從口袋掏出口袋的香煙，遞了一根給他，自己也點上一根抽起來。

「你和秋霞交往也有一段時間了，感覺什麼樣？」

明輝嘴唇動了動，轉頭看着泓文，泓文靜靜的抽著煙，並不看他，也沒有其他表情。

「我很喜歡她。」

「那你對佳瑜？」

「我對佳瑜只是單純的朋友之間的關心，很多時候我怕她多想，所以有些事只好麻煩你了。」他移開臉不敢看泓文的眼神，生怕被他看穿自己的心事。

「哦，是這樣啊。」泓文也不多問，只站起身，說道：「我見佳瑜對明傑總是淡淡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順了大人們的心意在一起。」

「明傑對佳瑜有心，佳瑜會明白的。」他也跟着起身，淡淡的說了句：「回家吧。」

「希望你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泓文在心裏默默說着，腳步也不跟上去，而是又坐了下來。

在一起長大的十個人當中，他和明輝佳瑜最為要好，也是最懂他們的人。明輝小時候很調皮，很要強，事事都要求做到最好，雖然常受到長輩老師的誇獎和青睞，卻也給自己招來不小的麻煩，這人就是同村的楊宗寶。

宗寶是家裏獨子，父母三十多歲才生了他，寶貝的不得了，不管對錯，事事順從着他。在方家沒有搬過來之前，他就是這一帶的小霸王，人人都懼他躲他，可這一切，在明輝的到來後有着天翻地覆的改變。

明輝幾乎是集所有優點為一身的人，他穩重，成績優異，有頭腦講義氣，做事井井有條，大家都喜歡和他在一起。最要緊的是，他非但不怕宗寶，而且不服他。宗寶一向性子高傲，曾當眾說：「不馴服方明輝誓不罷休！」

從那以後，宗寶事事和明輝對着干，就連和他有關係的人也不放過。人都挑軟柿子捏，十人當中最小的佳瑜就常常吃他的虧。楊大海從前當過村官，就連校長對楊大海說話都得和氣點，宗寶就更加為所欲為了。他只要心裏一想起明輝，就有事沒事的找佳瑜麻煩。明輝越是護着她，他就越喜歡欺負她。

所以對他來說小時候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明輝和宗寶的打架事件了，他們之間的恩怨幾乎是遠近聞名，人盡皆知。不過，即使沒有宗寶，明輝對佳瑜的心依然不言而喻。

有一次佳瑜得了重感冒，好幾天下不來床，他急的團團轉。那時還是個孩子，身上根本沒錢給她買葯，他一急之下把家裏所有的藥罐藥片藥丸全搬進陳家，搞得光耀夫婦哭笑不得。

有一次明輝因為和宗寶打架，被老師上門教育。他爸氣不過，就拿起棍子打了他，佳瑜當着眾人的面撲了上去替他挨棍子，還哭着給他求情。那時的他們，一個九歲，一個十二歲。

明輝出門打工后，每年的十月十號佳瑜的生日都會偷偷買禮物托泓文交給她。起初一兩年泓文會奇怪他為什麼不自己給他，後來他也不再問了。

明傑喜歡佳瑜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明輝自然不會去開這個口，泓文除了默默惋惜，也想不出其他法子。可見這幾年佳瑜對明傑也是越發冷淡，特別是見過明輝的女朋友之後，整個人好像一下子垮了一般，變得鬱鬱寡歡不苟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