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宜久留
秦奕辰喉嚨滾動一下，將手攥成一個拳頭，他問，「她的屍首在哪，你告訴我。」
小和尚搖搖頭哭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方才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這泰安寺中的所有刺客都追著那姑娘跑，最後刺客把護著她的御林軍都殺了，那姑娘定也被刺客殺了……太慘了嗚嗚……」
小和尚哭的不能自已。
秦奕辰懸著的心稍稍鬆了幾分。
他並未親眼看到，那便說明蘇雨欣還活著。
秦奕辰繼續踏上尋找蘇雨欣的路。
四個時辰下來，偌大的泰安寺幾乎被他用腳走遍了，這裡到處是屍體，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可他沒有找你到蘇雨欣，亦沒有找到她的屍體。
秦奕辰停下來，雙手扶膝，喘了口氣。
他或許不該帶她出來，不該讓她去救皇后，以身犯險。
漸漸地，東邊的天空吐露白肚皮，一抹霞光穿破雲層而來，將整座泰安寺照耀的金燦燦的。
秦奕辰抬眸，看著晃眼的晨曦，下意識的拿手擋了一下，忽地瞧見前方不遠處，大殿外似乎有一個金燦燦的東西，被陽光反射出一道金光照了過來。
那是上官書南跟蘇雨欣交換的髮飾上的金釵！
秦奕辰懸著一顆心，迅速去尋。
他跑到殿前，將鳳釵拾起，進殿找了一圈，未果。
「衡陽。」他喚一聲。
殿中無人應答。
「衡陽郡主！」他呵一聲。
「咣當」一聲。
從金佛后滾出一顆玉珠，那是皇后衣衫上的扣子。
秦奕辰眸子一緊，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撩開金佛下的紅布。
紅布裡頭，蘇雨欣蜷縮著身子，歪著頭枕在手臂上，似乎正在熟睡。
睡夢中，蘇雨欣察覺到似乎有人撩開紅簾，發現了她。
可她太累了，一宿未眠，跟這刺客兜來轉去。
兩秒后，蘇雨欣猛地睜開雙眼，眸子凌厲，反手一根銀針低著秦奕辰的喉嚨。
「是我。」秦奕辰押著嗓子道。
當蘇雨欣看清來者是秦奕辰后，那凌厲的眸子瞬間放下戒備，像猛獸收起爪牙，露出溫順的皮毛一般。
蘇雨欣道，「現在外頭是什麼時辰了？」
「辰時。」秦奕辰道。
蘇雨欣收回銀針，語氣低低的問道，「皇後娘娘安全了吧？」
「安全了。」
「安全便好。」蘇雨欣慢慢瞌上眸子道，「我太累了，容我稍稍休息一會，再走。」
「好。」秦奕辰伸出一隻手臂，蘇雨欣便靠在這條結實的臂膀上沉沉睡去。
這一夜，他不知她到底經歷了什麼，但終歸是他欠她的。
「睡吧。」秦奕辰看著伏在他手臂上沉睡的女子，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在心底慢慢化開。
天大亮時，不用秦奕辰叫她。
蘇雨欣自己便先醒了。
她眯著眸子，清了清嗓子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還早，衡陽睡了半柱香都不到。」秦奕辰收回手臂，暗自甩了甩。
蘇雨欣伸手拍拍臉頰，似乎清醒不少，她道，「我們走吧，這裡不宜久留。」
秦奕辰點頭道，「本王安排的人已在外頭候著，這一路，本王護送皇后回上京城。」
蘇雨欣道：「好。」
再泰安寺前，蘇雨欣與紅昭和和尚道別，泰安寺餘下的方丈僧人也前來送別他們。
秦奕辰道，「泰安寺保護皇後有功，待本王查清刺殺來源，定還泰安寺一個公道。」
方丈僧人垂眸俯身行禮道，「泰安寺上下謝過賢親王。」
秦奕辰翻身上馬。
他記得，臨出寺前，蘇雨欣問他，覺得這場刺殺是誰做的，是誰要殺皇后。
秦奕辰沉默。
泰安寺是皇帝秦亦宣打發皇後來的，剛到泰安寺不久后，這些殺手便將泰安寺重重包圍，目的明確，便是要殺皇后回去復命。
「可賢親王不覺得在宮中殺皇后，豈不比在宮外更為方便？」
蘇雨欣這話一直回蕩在秦奕辰腦中。
所以到底是誰要殺皇后？
皇後上官書南坐上馬車，撩開車簾看一眼這個如噩夢般的地方，美眸里含著絲絲淚珠。
在眾人面前，上官書南為避嫌不得再喚秦奕辰的名諱，她道，「賢親王，這次對虧了有你在，本宮才可以平安回宮。」
秦奕辰騎在馬上，回頭看一眼蘇雨欣道，「皇後娘娘要謝便謝蘇小姐吧。她功不可沒。」
上官書南放下帘子，心中不是滋味。
這一路回宮有賢親王的重兵保護，又行的是官道，再未發生什麼意外。
馬車進了上京城，秦奕辰策馬到蘇雨欣所在的馬車外，問，「衡陽一會是先回蘇府，還是隨本王一同去宮中復命？」
蘇雨欣腦中一轉道，「隨賢親王同去吧，做事要有始有終，再說本郡主此次保護皇後有功，皇上是不是得賞賜我些什麼？」
秦奕辰笑了笑，問道，「你希望皇兄賞你什麼？」
蘇雨欣身子趴在窗戶上看著外頭的雲彩，眯了眯眼睛，道，「自然是希望皇上賞賜黃金萬兩，宅府幾套了。」
秦奕辰撂下一句「財迷」后，便策馬走開。
宮內。
宮人們簇擁著皇后回宮梳洗換衣。
秦奕辰與蘇雨欣去皇上秦亦宣面前復命。
殿中，秦亦宣手裡把玩著一串小葉紫檀，這小葉紫檀被人常年把玩在手中，上面形成一層厚厚的包漿，看起來油光水滑，如玉一般。
秦奕辰與蘇雨欣行跪拜之禮，秦亦宣只顧盤完手釧，卻遲遲不叫人起身。
秦奕辰抬眸，道，「皇後娘娘被黑衣人追殺一事，臣弟定會查明真相，還娘娘一個公道，還泰安寺一個公道。」
秦亦宣抬起頭來，繞有興趣的看著秦奕辰道，「怎麼皇後有事，偏巧就讓你給撞見了？」
秦奕辰不待皇帝免禮，兀自起身，聲音冷淡道，「那日臣弟正巧帶著蘇小姐途徑此地遊玩，遇上了皇後娘娘的儀仗，臣弟與蘇小姐便想進寺給娘娘請安，故而遇到此事，機緣巧合下救了皇後娘娘。」
「哦，是嗎？」秦亦宣漫不經心道，「那還真是巧啊！」
秦奕辰在面具下勾起一絲冷笑。
在他心中早已認定，派人刺殺皇后的，定是皇帝。
即便他厭惡皇后，也不至於血洗泰安寺。
秦奕辰在袖管中暗中攥緊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