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入紅塵
秦奕辰的短短几字，勾勒一副血雨腥風的後宮。
饒是蘇雨欣前世是二十一世紀金牌毒醫殺手，聽聞此事便也覺得毛骨悚然。
她耳朵雖聽著秦奕辰的話，眼睛卻看著戲台上的荊軻刺秦王的劇情而恍惚著。
荊軻被一群人按到在地上，無力的掙扎著。
蘇雨欣又問道，「那懿德皇太后殺了皇上的生母梅妃，她又是如何穩坐皇太后之位的？」
秦奕辰手指沿著茶杯邊緣慢慢摩挲著，道，「自然是憑藉著身後的勢力，封不封皇太后之位，不是皇帝一個人說了算的。」
蘇雨欣心下明了。
也終於明白為何皇太后與皇帝面和心不和的原因是什麼了。
懿德皇太后神色倦怠，要回去休息了，蘇雨欣秦奕辰與後宮妃嬪起身恭送。
戲台上的戲便也隨之謝幕。
臨出宮時，秦奕辰身邊的內線來報，皇帝因皇后假孕而大怒，罰皇後去泰安寺祈福半年，明日一早便出發。
同時，懿德皇太後身邊的人也傳了話，秦奕辰心中已有計劃。
次日一早，蘇雨欣方梳洗完畢，有小廝進來通傳道，「大小姐，賢親王府的人前來接您出去，此刻馬車就停在蘇府門口。」
蘇雨欣抬手理了理髮髻，「賢親王府？」
昨日她可沒和秦奕辰約好要出去。
「去哪？」蘇雨欣問道。
小廝搖頭，「奴才不知。」
「賢親王人呢？」蘇雨欣又問。
小廝繼而搖頭，「賢親王沒來。」
蘇雨欣身上披了一件藕色綉蓮披風出了門。
馬車前秦奕辰的人躬身道，「大小姐請上馬車。」
蘇雨欣撩開馬車帘子，便看到秦奕辰帶著面具，身著一身墨色雙魚文長袍端坐在馬車裡面。
「賢親王？」蘇雨欣神色一暗，不客氣道，「你到底是玩什麼把戲？」
「陪本王去個地方？」秦奕辰拍一拍身旁的座位道，「過來坐。」
蘇雨欣深呼吸一口，還是上了馬車，過去坐下。
「你……」蘇雨欣剛開口要問。
秦奕辰道，「今日上官皇后要被皇兄罰去泰安寺，你陪我去見一面皇后。」
「賢親王見皇后做什麼？」蘇雨欣疑惑的看著秦奕辰，這個男人有些深不可測。
「自然有事。」秦奕辰沉聲道。
「那賢親王拉著本郡主又是作何？」蘇雨欣不解。
秦奕辰道，「擋箭牌。」
蘇雨欣：「……」
「停車，我要下去。」蘇雨欣板著臉。
秦奕辰不理。
蘇雨欣起身，撩開馬車帘子便要跳車。
秦奕辰眼疾手快，將她拉住道，「你坐下來，本王與你說。」
馬車一晃，蘇雨欣撲倒在秦奕辰懷中，額頭磕在秦奕辰的面具上。
蘇雨欣抬眸，撞上一雙驚心動魄的眸子。
那雙眸子極黑，彷彿有濃墨暈染在裡頭，明亮而深不見底。
只是不知，這面具下是怎樣一副面容才配得上這樣好看的眸子。
秦奕辰攬住她，待馬車走過這陣顛簸泥濘的路，秦奕辰眉梢微微一挑，冷哼一聲道，「衡陽不起身，是打算讓本王這樣抱著你到目的地么？」
蘇雨欣慌忙起身，端坐一旁，她抬手理了理衣衫和髮髻，冷道，「哪有人會把利用說的這樣明目張胆，你最好送我回去，我最不喜被人利用。」
秦奕辰側眸看她，白皙的耳邊稍微微透著一絲粉紅，這紅一直延伸到脖根上，看著甚是可愛。
「衡陽莫急。」秦奕辰唇角帶著一絲淡笑道，「若是本王去單獨面見皇后，此事被皇兄知道，不是件好事，可若是衡陽陪著本王出去遊玩，正巧撞上皇后的鳳駕，我們上前行禮，這便不會惹人非議。」
「賢親王說了許久，本郡主仍是賢親王的擋箭牌。」蘇雨欣雖是微笑，卻絲毫沒有笑意。
秦奕辰道，「你要如何才肯隨本王同去？」
「煩請賢親王也幫我一件事。」蘇雨欣眸子一亮道。
「好。」
說來，不過是一場合作，一次交易而已。
互惠互利的事，蘇雨欣何樂而不為呢？
馬車行到晌午，秦奕辰與蘇雨欣下車休息，找了一家麵館，解決午膳問題。
蘇雨欣偷朝麵館門外看一眼，想著一會吃面，秦奕辰總該摘了面具。
她便能看到面具下秦奕辰的真容。
然，事與願違。
秦奕辰進來時臉上換了一個露嘴的面具。
蘇雨欣：「……」
「賢親王還真是謹慎。」蘇雨欣撂下一句，沒再抬眸，專心吃面。
秦奕辰吃了兩碗，蘇雨欣吃了半碗不到就飽了。
桌上的菜還剩一半，秦奕辰問，「還吃嗎？」
蘇雨欣搖頭，道，「吃不下了。」
「那走吧。」
「嗯。」
「唰」地一聲刀刃劃破空氣的細響，蘇雨欣與秦奕辰同時抬頭，之間一把斧子在空中迅速旋轉幾下。
秦奕辰一手將蘇雨欣拉開，護到身後。
這把斧子旋轉下落，將蘇雨欣和秦奕辰面前的木桌劈成兩半。
木桌上的盤子碗滑落砸碎的地上。
掌柜的看的心疼。
一樓的眾人順勢抬頭朝樓上看去。
「誰都不許走！」樓上，一個穿著紅衣帶著斗篷的女子呵道。
這斧子便是樓上的女子扔下來的。
另一邊，一個身穿袈裟，脖子上掛著一大串綠檀佛珠，手拿禪杖的和尚，雙手合一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女施主善哉善哉，何故要牽扯這些無辜的人進來呢？」
紅衣女子聲音清涼道，「和尚，你若今日不給我一個答案，這些人便全給你陪葬如何？」
和尚痛心疾首道，「女施主，貧僧乃出家人，是萬不可踏入這紅塵半步。請女施主自重。」
「我叫紅昭。」紅衣女子凝眉糾正道，「叫我紅昭，不要再女施主前女施主后了！」
和尚閉眼雙手合一，又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蘇雨欣與秦奕辰對視一眼，兩人後退一步，靠在掌柜的櫃檯上，雙手抱起，打算看看熱鬧。
紅衣女子似乎被這和尚的「阿彌陀」所激怒，她縱身一躍，從二樓跳了下來，穩步站在和尚面前，執拗道，「我叫紅昭，紅昭！你說不入紅塵，但你看看這是什麼？」
名喚紅昭的女子抬手一指。
和尚的腳步外全是女子衣衫上的紅紗，紅昭怨道，「你口口聲聲說不入紅塵，不入紅塵，可你分明已在紅塵之內，為何不願面對自己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