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總有出路
在葉晚兒的記憶里，自從被賣到李家以來，蔣梅就一直慫恿著李明天毆打自己。
她胳膊上這條傷口，就是不堪蔣梅的辱罵，小聲的爭辯了一句，便激怒了『孝順』的李明天，挨了一頓打，除了胳膊上，身上也有不少淤青。
大部分時間裡，李明天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媽寶。
握著菜刀來到院里，果然見蔣梅正和李明天告狀，兩人站在門口竊竊私語，蔣梅聲音尖細，縱使壓低了聲音也能人聽的清清楚楚。
「明天啊，我和你說，你往後再打葉晚兒往暗裡打，別打明面上的地方，就她那個樣子，一出去別人還以為咱家虐待她呢，傳出去不好聽。」
「……娘，當時氣的，沒控制住。」
蔣梅苦口婆心，「你現在正評幹部呢，千萬別被葉晚兒毀了，要知道你打她，你那單位肯定不能評你。」
蔣梅又絮絮叨叨的教李明天改怎麼打人，手在半空中比劃著，做出了一個掐的動作，李明天聽的直點頭，恍然大悟。
見兩人興緻勃勃的模樣，葉晚兒攥緊了手裡的刀，怒從心起，大步的衝過去，沉重的腳步聲驚醒了兩人，齊齊的看向葉晚兒，皆是驚愕的樣子。
蔣梅先反應過來，心裡只覺得荒唐，「這是嚇唬誰呢，憋了一上午長能耐了？這是要死在我們面前？」
葉晚兒要是有這個本事也不至於被三千塊錢賣了，蔣梅沒覺得害怕，只覺得好笑，往前走了兩步，正要諷刺兩句，忽然覺得肩膀上一疼，低頭一看，嚇的肝膽欲裂，只見一團血花從衣服上冒了出來。
「娘？娘你咋了？」李明天傻眼了。
「殺人啊，葉晚兒要殺人了！」蔣梅渾身戰慄起來，她穿的厚，加上菜刀又綉，肩膀上的口子很淺。
但這並不影響蔣梅的尖叫聲，在她的左顧右盼里，葉晚兒十分鎮定，「沒用，門已經關死了，前後都栓上了，你要麼叫人過來。」
李明天要評幹部，蔣梅又好面子，她自然不會把鄰居招來看熱鬧，一猶豫之下，李明天已經瞪起了牛眼，掄著拳頭朝葉晚兒過來了。
葉晚兒早就被打習慣了，硬生生的挨了他一拳以後，鉚足了勁一刀砍在李明天身上，撲通一聲，李明天捂著腰坐在地上，手指縫裡淌出血來，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葉晚兒，哆嗦著嘴唇，「瘋了，你瘋了，你竟然敢拿刀砍我，我要告訴你媽……讓她來收拾你。」
葉晚兒衣裳沾血，手裡使力讓胳膊又疼又酸，看著十分嚇人。
蔣梅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抓起牆邊的扁擔就往她身上打，漲紅了臉，凶相畢露。她走的急，兩步就絆倒了，葉晚兒看準這個機會，拎了一壺熱水就往蔣梅身上倒。蔣梅怪叫了一聲，抱著身子在地上翻滾，不一會身上就燙起來大大小小的水泡，她疼的哎呦哎呦的直叫，碰也不敢碰一下。
「你……你這是想怎麼樣啊？」
葉晚兒深吸一口氣，「離婚。」
三千塊錢賣來個人，說離就離了？李明天習慣性的想反駁，卻被蔣梅用眼神置止了。
葉晚兒冷笑，「你不離，我們魚死網破，我一條命你們兩條，說不定還賺了。」
李明天一愣，緊張的舔了舔嘴角，他這時才有些后怕，低聲道，「葉子啊，都是我的錯，是我失心瘋了，我往後再也不敢動手了，你別這樣，都是我的錯。」
蔣梅覺得自己臉色應該是被燙起泡了，眼角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忍氣吞聲的說道，「離婚那些好說，你得先讓我們去醫院，不然鬧出事了大家都不好看。」
葉晚兒沉默了一下，「行，你們走。」
蔣梅鬆了一口氣，攙起李明天往外頭走，唯恐葉晚兒再次發瘋似的。
他們走後，葉晚兒進屋收拾了一下，在衣服兜里找到了幾張零錢，揣著就上了縣城裡，在城裡轉了半下午。
她根本就沒指望李家人鬆口，她和李明天兩人生活了五年，對李家人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還是清楚的。
想離開李家，她得先找一份工作。
葉晚兒沒有地方去，找工作這個想法越發迫切。在縣城李轉了一圈后，終於在廣告上看見了一個招工人的地點。到了地方，發現廠子還挺大的，是做服裝的。
「來應聘。」葉晚兒扒著窗檯，沖門衛喊道。
「哦，等等。」門衛看了她一眼，打了一個電話，「廠長，來人了做活了，你出來看看她成不成。」
電話掛了沒多久，一個穿著工裝的高大身影便迎了過來，他將領子一提，抹了抹臉上的汗，露出一張稜角分明的臉，聲音沉穩有力，「誰找我？」
葉晚兒的眼神落在他厚實的靴子上，臉色有些古怪。這個人，她認識啊。
何時，生意做的好，人長的又端正，在她們村裡，乃至於整個縣裡都是極為出挑的。但他也沒好幾年，似乎是被對頭陷害入獄了，葉晚兒在李家自身難保，自然沒空去八卦這些，再往後的事她也不知道了。
「看著年紀不大。」何時凝眉，忽然邁步往裡走，「先進來，對了，我姓何。」
剛一進廠就看見一排流水線，葉晚兒走在他身後，抬頭就看見一個工人走來，遞給何時一張紙。「廠長，這是那大學生畫的草圖，你看看。」
何時眯眼打量了一下，忽地笑了，「這還高材生呢，畫的跟廚房裡打雜的一樣，我找的是設計師，也不是廚子。」他將紙折了折，往機器邊上一塞，瞥見葉晚兒的目光，「怎麼，你也想當廚子。」
葉晚兒語塞，瞪了這個略顯壓迫的男人一眼，「這個我也會畫，比流水線工資高吧？」
「高是高。」何時一樂，將一支筆塞進她的手裡，指腹上的薄繭接觸到她的手心痒痒的，「來，你畫一個我看看。」
接過筆，葉晚兒沒思考多久，在紙在畫了個未來流行的樣式。開衫連衣裙，針織套頭衫，小管褲。
這些樣式雖然在2019年看起來都是老掉牙的款式，但是在90年，那是未來流行的趨勢，爆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