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安排

讓寧琪璇想不到的是，她隨口一提的話卻有人幫她實現了她的想法。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安排好宜和院的丫鬟婆子們，她的好父王就以為母守孝的名義要把她送出府去。

派來通知她的嬤嬤是庄瀅瀅身邊的陸嬤嬤。陸嬤嬤表明恭恭敬敬地，卻以一種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小姐即刻就啟程吧。」

菊清氣得半死，衝出來想要跟陸嬤嬤理論，被戚璇給拉住了。戚璇看著陸嬤嬤，語氣平淡地說道：「嬤嬤可否告知，父王讓我住到哪個莊子上去？」

陸嬤嬤微垂著眼帘，嘴角露出一抹得意，說道：「靖州府，那可是戚家的祖籍，小姐您回去后也正好替王爺給族中的長輩們儘儘孝。」

靖州府？寧琪璇在心中冷笑，靖州府雖然是戚家祖籍，可戚家自老祖宗被冊封之日起就舉家搬離了靖州，現在留在那裡的不過是些出了五服的旁支罷了。而且，靖州府遠離京城，光是路上就得走兩個多月，他們竟然把她一個六歲多的小丫頭放逐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她這是被變相地逐出家門了嗎？

葉嬤嬤也是吃驚不已，忙問道：「靖州府？怎麼會是那麼遠的地方呢？不過是守孝，京郊有莊子和別院，隨便哪個都比靖州府要合適，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沒錯，這樣大的事情我們怎麼敢不盡心。」陸嬤嬤說道。

寧琪璇心裡冰涼一片，轉頭對葉嬤嬤說道：「嬤嬤，你幫著菊清她們一起去收拾收拾吧，既然要遠行，要準備的東西就有些多了，仔細別落下了。」

陸嬤嬤卻陰惻惻地說道：「小姐不必麻煩了，王爺的意思是，既然是守孝，那那些個花里胡哨的東西就不必帶了。」

靠，這是要讓她凈身出戶？寧琪璇在心中大罵，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陸嬤嬤，雖說孝期內用不了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可是，換洗的衣裳被褥總得用吧？總不至於一件衣服穿三年不換吧？」

陸嬤嬤撇了撇嘴，不耐煩地說道：「那就快點收拾吧，馬車可還等著呢。」

寧琪璇沖幾個丫鬟使了個眼色，說道：「你們趕緊收拾起來，別讓人久等了。荷香，你陪我去給祖母請個安吧，這一別就是三年見不到面了，怎麼著也得給她老人家去告辭一聲。」

「是，小姐。」

看到寧琪璇想去見老王妃，陸嬤嬤上前一步想要阻攔。戚璇面色一沉，喝道：「怎麼，你個奴才還想攔著本小姐不成！你眼裡還有沒有主子了？庄庶母就是這樣教她的下人規矩的？」

陸嬤嬤卻並沒有被唬住，說道：「小姐，王爺還在前廳等著小姐去辭行呢，小姐還是快一點把東西收拾好了就出發吧，別讓王爺等急了。至於老王妃那裡，自那日從宮裡回來，老王妃就病倒了，小姐就不要去打擾她老人家養病了。」

寧琪璇驚訝地大叫：「什麼？祖母她老人家生病了？怎麼沒人告訴我？快讓開，我要去看望祖母。」

陸嬤嬤嘴角扯了扯，向兩旁她帶來的丫鬟使了個眼色，幾個丫鬟齊齊上前，把寧琪璇圍在了當中。陸嬤嬤連表面的恭敬都懶得裝了，不耐煩地說道：「小姐，你就別為難奴婢們了，王爺下了嚴令讓你立刻出府，你啊，別再折騰了，又不是讓你上刀山火海，是去給先王妃守孝，是好事，你還是收拾收拾趕緊啟程吧。」

葉嬤嬤一看這情景，瞬間急了，帶著荷香菊清幾個衝過來一把推開其中一個丫鬟，又狠狠甩了陸嬤嬤一個巴掌，怒道：「大膽奴婢，竟敢如此對待大小姐，你們還真當王府的規矩是擺設嗎！」

陸嬤嬤猝不及防之下挨了葉嬤嬤一巴掌，牙齒咬得咯咯響，剛想發作，想起從今後這些人的命運，突然就笑了，陰惻惻地看著葉嬤嬤，說道：「葉綰娘，你以為你還是先王妃身邊的紅人嗎？先王妃都去了，你以為你還能囂張幾天？我告訴你，最好乖乖地收拾東西趕緊走人，不然，別怪我心狠，讓人拖了你出去，連最後的體面都不留給你！還連帶著大小姐臉上也跟著丟臉！」

葉嬤嬤臉都被氣得漲紅了，瞪著陸嬤嬤大喝：「你敢！即便王妃不在了，我可還是內宮五品女官的身份，你不過是個奴籍，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

荷香菊清幾個也是握拳頭挽袖子的，一副隨時都要跟人干架的架勢。

寧琪璇倒不知道，葉嬤嬤竟然還是有官位在身的，即便只是內宮女官，放在前世，那也相當於是有職稱在手，是得到官方承認的各職業中的翹楚，而在這個尊卑分明的時代，一個身份就能壓死一群人了。

可是，她們現在是在王府中，內宮女官也只是個下人，何況現在庄瀅瀅掌府中大權，陸嬤嬤這些人狗仗人勢，怎麼可能會被葉嬤嬤的身份給嚇退呢？而且，她剛剛觀察過了，院中還站著不少粗使婆子呢，陸嬤嬤這次可是有備而來。自己的便宜父王跟庄瀅瀅一個鼻孔出氣，老王妃又見不到，她們現在鬧將起來只有吃虧的份。

於是，她輕輕地開口道：「好了，菊清，荷香，時間不等人，你們趕緊去收拾東西吧。嬤嬤，丫鬟們沒有出遠門的經驗，你去照看著些，別落了什麼東西。」

荷香幾個看了寧琪璇一眼，不甘地離開了。葉嬤嬤剛才也只是氣不過一個奴婢對自家小姐無理罷了，這會兒冷靜下來，也知現在不是鬧事的時候，匆匆地跟著跟著荷香幾個一起去收拾去了。

陸嬤嬤臉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沖著葉嬤嬤離開的背影輕輕啐了一口。

「陸嬤嬤！」寧琪璇語帶嚴厲地怒喝一聲，責問的話在喉嚨口打了個轉，出口已經成了詢問，「父王可有說，我這次去靖州府可以帶幾個人過去？」

陸嬤嬤語氣倨傲，說道：「王爺說了，小姐此去山高路遠，伺候的人小姐願意帶幾個就帶幾個，但是畢竟是去守孝，不可太過鋪張。不過王爺也說了，葉嬤嬤是先王妃託孤之人，必是要跟著小姐一起去靖州的，其他的，小姐看著誰順眼就帶了誰去好了。」

「知道了。陸嬤嬤稍等，容我去跟幾個丫鬟商量一下，看看帶誰過去合適。」寧琪璇笑著說道，心裡卻好一通嘲笑，哼，假模假樣，把才六歲的孩子流放到千里之外，卻說她想帶誰就帶誰去，真那麼關心女兒，幹嘛要把女兒趕出府去？守孝？在自家府里就不能守孝了？

「小姐請便。」陸嬤嬤面露不屑。

進了內室，寧琪璇把幾個忙碌的人叫到自己跟前，詢問她們是否願意跟自己去靖州府。

葉嬤嬤率先開口：「奴婢答應了先王妃必須要照顧好小姐必是要跟去的。」

「奴婢們是小姐的貼身丫鬟自然也是要跟著的。」荷香和菊清也紛紛表態。

寧琪璇點了點頭，看向梅靈，「梅靈姐姐，母妃怎麼去的你也是一清二楚的，現在連我都被他們弄去靖州府了，你是我母妃的貼身丫鬟，他們想必不會讓你好過，不如，你就跟著我們一起去靖州吧？日子雖然清苦，可總好過在府里被人欺凌。」

梅靈面露掙扎之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才說道：「小姐，奴婢不想去靖州，奴婢的老子娘都在府里，奴婢不想跟他們分開，何況，何況，奴婢的老子娘已經給奴婢定了親……」

「這樣啊，那你就留下來吧，以後，萬事小心。」寧琪璇沒有強人所難，轉而問葉嬤嬤道，「嬤嬤，我們還有多少銀子？」

「小姐的月銀加上先王妃以前給的，總共有一千五百多兩。」

寧琪璇想了想，說道：「去取一千零五十兩來交給梅靈。」

「小姐？」梅靈猛地抬起頭來，驚愕地看著寧琪璇。

寧琪璇微微一笑，說道：「別緊張，這些銀子不是全給你的。你既然已經定親了，其中的五十兩就當是我替母妃給你準備的嫁妝了。剩下的，你暫時保管著，你既然留在府里，母妃剩下來的那些人你就照顧著些，宜和院的丫鬟婆子，還有府里其他地方當差的，少說也有三四十人呢，這筆銀子你負責分一分吧，好歹伺候過母妃一場，我這一去還不知道什麼才能回來，這些銀子就當是全了彼此的情分了。」

「小姐。」寧琪璇哽咽地說不出話來，砰地一聲重重地磕了個頭。

寧琪璇扶起梅靈，轉而對自己的乳母嬤嬤李吳氏說道：「乳嬤嬤，按規定再過幾個月你也該出府了，這次就當是提前出去了，不用跟著去靖州了。這裡有兩百兩銀子，嬤嬤帶著。等以後我回了京城再好好孝敬您老。」

「小姐。」李吳氏抹著眼淚泣不成聲，若不是家裡還有幾個孩子在，她還真想跟著小姐去靖州算了。

寧琪璇安慰了她幾句，見她情緒穩定了些，又對葉嬤嬤說道：「嬤嬤，剩下的銀子你收好了，這可是我們幾個日後的立身之本，靖州府的物價應該沒有京都這麼誇張吧？」說著還衝著幾人笑笑。

「那是自然，三百兩銀子呢，放到普通人家裡那可是一筆巨款，再說了，我們每月還有月銀呢，肯定夠用了的。」菊清強笑著湊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