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幫忙！

根據『大拖油瓶』的說法，狙擊手就是部隊里的神槍手，但是更加專業，他們的步槍上裝著瞄準鏡。

瞄準鏡就是一種望遠鏡，裡面帶著準星和分划板。

這樣一來我就知道了，狙擊手我曾經在美軍部隊里見過。他們背的槍上有個圓筒筒，一般都會走在美軍部隊的最前面，和中隊保持一定的距離，有點類似於偵查組。我們和美軍交火是伏擊美軍的時候，所以並沒有發現狙擊手有什麼特殊。

但是『大拖油瓶』說，狙擊手不同於偵察兵，他們在打仗的時候，一般會埋伏在陣地的側翼，狙殺我軍軍官和炮觀員。狙擊手是炮觀員的天敵，『大拖油瓶』有好幾個戰友都犧牲在狙擊手的槍下。

這回，隱藏在樹林里的狙擊手讓我們震驚。這樣的槍手，如果一直盯著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在幾百米之外打你一槍，那真的是讓人有些寢食難安。

如果是跟著大部隊行動，那自然不怕，發現狙擊手可以有很多種辦法消滅他。重機槍，迫擊炮，都可以在遠距離幹掉他。實在不行，派出兩個連進到樹林里嚴密搜索，他也跑不掉！但是如果我們只有一個班或者一個排，那就對他束手無策了！

『大拖油瓶』跟我開玩笑說，小葛槍法挺不錯的，說不定以後也能成為我軍的狙擊手。我笑著，但心裡很認真在想這個問題。我的槍法，比起樹林里的那個槍手，差得太遠，最多只能在三百米的距離上打中胸靶。再遠，我倒是能看清，可是根本沒把握打中。

而且根據班長對那個狙擊手潛伏的陣位和撤離路線，以及對方撤離時候很細心打掃乾淨戰場的行為來看。作為狙擊手，遠遠不是只要會打槍就能當得。

我有些好奇地問班長，團里師里的那些神槍手有什麼訣竅嗎？

班長鼓勵我，如果感興趣，讓我有時間了可以去團里或者師里請教那些槍法特別好的神槍手。還讓我如果去了，就好好跟著人家學習。

臭不要臉地對我嗤之以鼻，說道：「神槍手那都是成千發子彈喂出來的，一個個天賦異稟，打過的子彈能壘成小山。光靠聽人家說經驗，可長不了多少本事。在我以前的反動派軍隊里有個神槍手，每個月特批五百發子彈，只是給他練習射擊，那可闊氣得很！咱們這前線打仗，彈藥太緊張，很難有機會練習的！」

我覺得在朝鮮我已經經歷了這麼多，即便知道有困難，我也願意去試試。死都不怕，還怕學習射擊技術嗎？

『大拖油瓶』從師部回來的時候，我們軍的主力部隊已經向南追擊敵人去了。在突破南朝鮮軍的防線之後，大量南朝鮮軍潰逃，而處在第二線的美軍正在收攏這些潰軍，組織防禦。

美國人的飛機瘋了似的，不論白天還是晚上，都對我軍可能的進攻路線瘋狂轟炸。美國人企圖用空軍的火力優勢，阻擊志願軍的前進。有的部隊正在追擊敵人潰兵，就遭到敵人飛機的猛烈轟炸，損失慘重。不過大多數的部隊在白天，依靠樹林和山溝行軍，減少被美軍飛機發現的風險。

2號的夜裡，註定是不眠不休的一整夜。在我的記憶里，到處都是炮聲，到處都是美軍飛機的轟鳴聲，整個戰場上也到處都是南朝鮮的潰兵，其中還夾雜著少數美國人和其他國家士兵。

到後半夜的時候，有的追擊部隊已經和第二道防線正在收攏潰兵的美軍交上了火。

白天，在美軍飛機的阻攔轟炸之下，我們的追擊部隊進攻受阻。但是到了夜裡，美國人的飛機也做不到精確轟炸。一些部隊便利用夜色遮掩，大膽穿插，和敵人混戰在一起。

我們跟著班長，向著敵人潰逃的方向追擊。接到上級給出的新任務，要我們趁著敵人第一道防線和第二道防線中間的混亂，穿插到敵後去，指引炮兵將架設在昭陽江上的一座橋樑炸掉。只要炸掉這座橋，就能夠切斷正在向南逃跑的南朝鮮軍第2師一個團大約一千多名敵人的退路，從而給我軍全殲這伙敵人創造機會！

一路上，聽著前方不遠處槍聲響作一團，應該是追擊部隊正在和敵人激戰。天空中不時亮起照明彈的明亮白光，遠處不停傳來炮聲和美軍飛機轟炸的聲音。

我們一行正在公路上走著，就看見前面好像出了事。

天上美軍飛機一直在不停地飛來飛去，公路上走的不管是卡車還是部隊都不敢開燈點火。聽到前面有人正在哭，我們就湊近前去看個究竟。

走近了才看到，一個穿著志願軍棉衣的小戰士，滿臉是血，正坐在路邊哭。在他身邊，有一個剛剛被炸出來的炮彈坑，一門92式步兵炮的一側輪子被炮彈炸飛倒在彈坑裡。在彈坑外面，還躺著兩個志願軍的戰士，身上儘是焦黑，看樣子已經橫遭不測。在周邊，散落著兩個木頭箱子，幾枚步兵炮的炮彈零零散散滾落在一邊。

班長和崔岩跑上前去，看了看那兩個躺在地上的志願軍，但緊接著沖著我們搖了搖頭。

班長說：「已經犧牲了。」

那個小戰士坐在地上哭，看到我們的到來，停了下來，抽泣著看著我們。

班長上前去，關切地問著那個小戰士：「小同志，有沒有受傷？」

小戰士搖了搖頭，低頭不說話。

班長又問道：「你是哪個部隊的？你們班長、排長呢？」

聽到班長的詢問，小戰士指著地上躺著的兩個人，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班長……班長被炸死了……」

看著眼前這個小戰士，我們默然。

班長上前去，拍了拍小戰士的肩膀，安慰說道：「小同志，我們都不希望有犧牲，可是打仗犧牲是難免的。好了好了，別哭了，你是哪個部隊的，快去找部隊吧！如果實在找不到部隊，可以先跟著我們。」

小戰士一邊哭，一邊跟我們講。原來，他的連隊在前面追擊敵人的時候，和美軍的一個步兵排遭遇。這伙美軍佔據制高點，布置防禦工事，負隅頑抗。因為美軍的機槍火力太猛烈，還有大口徑的迫擊炮，又佔據制高點，他們所在的連隊幾次嘗試進攻都沒成功，還犧牲了十幾名戰士。

連長看拿不下來美軍陣地，就派小戰士的班長帶著兩個戰士到後方的營主力那裡借步兵炮。結果就在三個人推著炮往回趕的時候，卻不幸被美軍飛機發現，班長和另一個戰友被炸死，連炮也被炸壞了。

連長和那一連的人都還在等著送炮過去，可是卻出了這樣的事，小戰士不知所措，坐在路邊哭，後來遇到了我們。

『大拖油瓶』檢查了一下還在炮彈坑裡步兵炮，跟我們說道：「炮還好著，但是一邊輪子徹底炸毀了，沒法走啊！」

小戰士哭著說道：「這可怎麼辦啊！他們都還等著呢！沒有炮，他們就只能頂著機槍強攻。」

班長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大拖油瓶』。

『大拖油瓶』說道：「咱們的炮沒有多少炮彈了，師里有大任務，沒有多餘炮彈支援他們。炮兵連正在行軍，我們根本沒有權力將他們叫停，他們也不會聽我的。而且炮群還得構築射擊陣地，然後再測量和計算射擊諸元，最後才能發射。萬一這過程中炮兵連被美軍飛機發現，那就全完了！要是影響到師裡面的重要任務，放跑了更多敵人，咱們真的付不起這個責任！」

那個小戰士啜泣著，看著我們。班長皺了皺沒有，又問『大拖油瓶』：「咱們想想辦法，盡量幫幫他們，如果強攻美軍陣地，他們連隊會死光的。」

『大拖油瓶』點了點頭，沉思著，我們不敢打擾他。

臭不要臉的這時候在一旁說道：「小白不是說他們的炮還能用嗎？我們是不是可以幫著把炮推上去？」

班長眼前一亮，說道：「說的沒錯！咱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推不了個炮？」

『大拖油瓶』躊躇道：「老班長，可是咱們也有任務啊！」

班長說道：「反正都是順著公路走，耽擱不了多久。實在時間緊張，明天白天咱們趕趕路，一定能在規定時間趕到。我們既然遇見了，就不能眼睜睜看著那些戰友去送死！哪個不是爹媽辛辛苦苦養大的？」

『大拖油瓶』看班長如此堅持，說道：「那好吧，老班長，但是咱們必須要抓緊時間！」

我們幾個一擁而上，這兩個幫著拉炮管，那兩個幫著抬炮架。步兵炮本來就很輕便，方便跟隨步兵分隊作戰。

但那兩位已經犧牲的戰士，我們沒法帶著，只能抬到了路邊。

公路上已經被美軍飛機炸得千瘡百孔，到處都是彈坑和被炸塌方的山石。如果沒有重武器，只是輕裝步兵，那走這種路雖然困難了點，但是還是能過去的。可是拖著一門炮，就極難通過這種地方。

美國人的飛機對著公路不停地炸，一塊大石頭滾落到公路上，將我們阻攔住。

我們只好用繩子將整門炮綁起來，人先爬上大石頭，然後一點一點把炮拽上去，然後再翻過大石頭。

小的彈坑我們就繞過去，特別大的彈坑，我們只能硬著頭皮從彈坑裡過。路上還看到有很多美軍扔下來沒有爆炸的炸彈，還有一些是定時爆炸的蝴蝶炸彈。從這些未爆彈旁邊經過，總是心驚膽戰，生怕自己腳步重一點就將炸彈引爆。

我們剛翻過一堆塌方的山石，突然，一架美軍飛機從我們頭頂飛過，扔下一顆照明彈。

照明彈帶著小小的降落傘，緩緩從天上向下落，卻直接將整條公路照的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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