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初變

李恪卿悄悄崛起的這一年裡，林家添了兩口人。

一九二二年三月中旬，李三姐生了對龍鳳胎。林老爺可是高興壞了。對前來賀喜的老李頭都格外親熱些，拉著他的手，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之情，說，「親家，這要是皇家有這種事，都該大赦天下。你這三姑娘可是我林家的功臣啊。」

頭年李三姐嫁到林家，林老爺都沒有叫過一聲親家，打招呼都是隨口用的「老李」。雖說紹沖娶了「老李」的姑娘，林老爺打心眼裡還是覺得有些惆悵。但這個小門小戶的姑娘，卻一氣生了兩個娃。這就直接給林家的後繼有人奠定了基礎。

林老爺欣喜若狂。連著擺了三天宴席。兩個孩子的名字林老爺也是很費了些心思。男孩依著林家的排行，中間得有個輔字。可林老爺取的任何名字加在輔字後頭，都感覺把孩子弄低了分量。想了幾天，決定把排行取在名字後頭。於是取名光輔，字尊佑。女孩的名字就隨意些了，取名靖清，小名清兒。

突然添了兩個孫兒，林家的下人又不夠使了。奶媽也只找了一個。林老爺把老楊使得團團轉，跑前跑后，忙上忙下。

話說老楊，也是一大把年紀，雖說是個管家，到底還有另一重身份，他可是六小姐玉棠的公爹。楊端午從城裡回來坐席，見自己的老子如此勞碌，心裡十分不受用。得空找到老楊，讓老楊把管家辭了，跟自己去城裡享福去。老楊大怒，直罵楊端午喪了天良。「不是老爺看重，你能有今天？你能跟著府里的小姐少爺們上學堂，托的誰的福？如今你在城裡錦衣玉食，又是誰給的？」楊端午犟著脖子，紅著臉，強辯道，「當初我打趙師爺手裡接手的，就是一個爛攤子！現如今能有些起色，還不是你兒子我經營有道。我落了幾個呢？利潤月月都進的他林家的賬上。」老楊關上門，壓低聲音，說，「你這些心思要不得！林家是誰家？你一個上門女婿就該有上門女婿的擔當！我當初許了你進林家，便再沒打算要你養我老。如今你要是把自己爹接到城裡享福，人家會罵你先人！家裡還有你兩個兄弟。你多少看顧些足夠了。兒啊，做人不能忘本！不能喪天良！」

父子倆爭論半天，誰也沒說服誰。

老楊依舊做著自己分內之事。

楊端午吃了一頓酒席，借口生意上忙，把六小姐明棠留下，獨自回城去了。

楊端午回去那天晚上就去了城裡的書寓找了個小先生廝混。興頭上，還答應要娶小先生過門做姨太太。那位叫做佳音的小先生噗呲一笑，道，「誰不知道你是林家的上門女婿？你娶姨太太，豈是你做得了主的？」楊端午梗著脖子道，「我這就回去把銀子送來贖了你去，信不信？」佳音趕緊勸他，「信的信的。我當然信相公你的話。」

突然小廝急急忙忙跑來報，說家裡來了人了。楊端午問，「誰？」小廝湊近他耳邊，小聲說，「慶棠四小姐一家，從成都回來，趕路趕黑了，要暫時在城裡落腳一晚。」楊端午可不傻，一聽四小姐到了，酒立時醒了大半。趕緊起身，隨小廝回去。

四小姐這些年在成都中西學堂任教。王純章只好重慶成都兩頭跑。兩人聚少離多，卻也甘苦與共。膝下已有一子，名叫汝楠，已有五歲。

一家人到了林家在城裡的宅子，卻沒有見到楊端午，下人報，說是陪客商吃酒去了。慶棠渾不在意，王純章卻暗暗多了心。只是不與慶棠說破。

楊端午一身酒氣回來。見了王純章一人，慶棠跟孩子太過疲累，已洗漱完睡下。

王純章道，「六妹夫，聽說你陪客商喝酒去了。不知是哪裡的客商，經營什麼買賣？」楊端午早在路上已想好了應對方案。不慌不忙地說，「可不，一個嘉定府的乾貨商，陪著吃了些酒，送他去驛館住下了，這才回來。萬望姐夫莫怪。」王純章道，「當然是生意要緊。你我自家人有什麼關係。今日大家都乏了，你也回去歇著吧。」

楊端午回到自己房裡，關上房門，總算鬆了口氣。

閉上眼睛，卻又想起佳音娘子的風姿。整個人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