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源的北方回憶

喬源的北方回憶

「近日,由於受到七月季風強降雨天氣的影響,貴州省多處山體出現岩石鬆動,極易誘發大量的表層滑塌、崩塌、滑坡等災害。今日地質災害監測人員根據監測到的降雨數據和現場巡查的異常現象,判斷泥石流極有可能會在多地發生,請各地居民做好防護保持高度警惕…………」

走到客棧一樓,客棧年輕老闆娘托著下巴百無聊賴坐在前台看著狗血韓劇,客棧廣播正播報著石流預警新聞。下午的班車,我還可以在雨停古鎮閑憩半天,正合我意。

古鎮里的遊客依舊少的可憐,幾對情侶手拉手閑庭散步,老大爺提著鳥籠哼著小曲走在青磚路上,河裡有幾艘遊玩的小木船,可因為人流稀少停在岸邊,散出圈圈漣漪。兩對結伴而行潮氣蓬勃的情侶準備登船遊玩,坐在岸上吧唧吧唧抽著旱煙的撐船老大爺把煙杵滅,煙桿別在腰間,老大爺起身向木船走去,坐在一旁老阿婆也準備陪同上船,卻被老人給制止了。

他言語中充滿擔憂的抱怨道:「不是說了,不用給我送飯了嗎?你的身子骨越來越弱,待在家裡看看電視,聽聽小曲,大老遠來這河邊幹嘛?」

「我活著一天,就給你送一天的飯。」老阿婆說著又想上老人的小木船。老大爺死活不願意讓她上去,一旁準備登船的情侶看著這對老人也是喜笑顏開,顯然他們羨慕著這般年紀相濡以沫的愛情,甚至此刻在心裡已經開始幻想她們的老後生活。

老大爺讓老阿婆留下保溫盒后,硬催促她趕緊離去,老阿婆看向那兩對情侶又嘮叨了「年輕的時候是誰說給我撐一輩子船的」,「人老了,坐他的船都不願意了」幾句。這才擺擺手捋了捋亂在額頭的幾許白髮戀戀不捨的離開。老人看著她的背影又是一陣微笑著的抱怨:「這老太婆,年輕的時候犟,老了還是這麼犟!」那一刻的溫馨觸動我讓我脫口呢喃: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他們終將是他們,而他們也曾是他們。

還未到下午,冷色調灰白的雲層,便無可預料地遮住天空,風從山的那頭呼嘯而來,漫山的樹木林草搖曳呻吟。驚雷顫抖雲層,閃電撕裂天空,雨傾盆而下,這片刻人間陷入混亂,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的泥土味,裊裊炊煙混合雞鳴鴨叫牛哞在天地間回蕩。遊客們踏著青磚古石,跳躍在各個屋檐下回到客棧,小店的傘店生意火爆。因為強降暴雨的來臨,擔心山路泥石流山體滑坡隱患,離開雨停古鎮的交通停班,而我也被迫留在雨停。

天已經黑了,雨才漸漸變成綿綿細雨。在客棧吃完了晚飯,走出客棧,雨停河水暴漲,沖刷著古石岸邊,渾黃流向鎮外。雨停的紅燈籠亮起來,在坑坑窪窪的青石板路上倒影搖曳,水裡的影子像極了千萬盞孔明燈,將這黑夜燙出了千萬個洞。

我點燃一根黃果樹走出客棧淋著小雨又向雨停古鎮的西南走去,去看看今夜的31號咖啡廳。昏黃溫馨的燈光從咖啡廳的窗戶散出,印在濕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我推開門,咖啡廳大多數的桌椅板凳還在,唯獨牆上的畫作被羅本收拾起來,我感嘆到這家別具一格充滿悲傷故事的咖啡廳也終究抵不過現實將在古鎮的夜裡如同曇花一現般香消玉殞。羅本坐在靠窗的位置,喬源坐在羅本對面抽著煙,二人一言不發,看向窗外。

「呦,你還沒回家呢?」喬源沖我喊到。

「你不也還沒出發往四川趕路嘛。」

「哈哈哈,新聞說今天有強降雨泥石流,我怕半路就被埋在你們貴州的大山裡。」喬源從桌子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來遞給我。隨即說到:「不得不說,你們貴州的這個黃果樹真的抽起來不錯,勁兒大,煙味足。」

「這煙叫在貴州叫磨砂,硬通貨。」我掏出打火機點燃。羅本轉過頭來說到:「店裡還有些咖啡豆,要喝什麼?」

「還是天空之城吧,這種咖啡挺有韻味的。」

「好!」羅本笑了笑,起身往咖啡機走去。我坐到喬源一旁。喬源是個粗獷豪放的男子,沒有上海男人的溫文爾雅。

「啥時候往四川出發?」

「等幾天吧,這幾天強降雨路況不好,我還真怕一不小心被埋進土裡。」喬源大笑著說到。喬源這般的誠實愛笑贏得了我的好感。我是極其喜歡和不矯揉做作的人做朋友的。

「問題不大,你要是被埋進土裡,我一定先把你的那輛摩托車刨出來。至於人,看情況吧!哈哈哈哈!」我大笑起來。

「可以可以,我的摩托車陪我在中國版圖上南征北戰風餐露宿的,與其說是摩托車,他更像是我的另一個靈魂。」喬源抽著煙看著店外的那輛摩托車,這一刻,彷彿摩托車擁有了生命,在黑夜裡與喬源穿越空間交流。

「來,你倆的咖啡,今天免費!」羅本端著三杯咖啡走過來,將咖啡放在桌子上。喬源迫不及待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隨即驚喜得脫口而出:「羅本,今天的咖啡有點甜哦,這才像『天空之城』嘛!」我聞言也端起咖啡呡了一口,咖啡入口潤滑,濃濃的牛奶味在口腔里滋潤味蕾,「不錯,不錯,今天的咖啡不同昨天哦!」

「你倆人就在這裡商業吹捧吧,早不吹捧,晚不吹捧,偏偏等31號咖啡廳開不下去了才吹捧!」羅本哈哈笑了兩聲,也端起一杯咖啡微呡一口,看向窗檯一對手牽手打傘走過的情侶。我們三人也像極了一見如故有趣靈魂的朋友牛頭不對馬嘴的侃侃而談。後來看到過這麼一句話:所謂有趣的靈魂,實際上就是這個人的知識密度和信息層面都遠高於你,並願意俯下身去聽你那些毫無營養的廢話和你交流,提出一些你沒聽過的觀點,顛覆你三觀的話。確實如此,羅本有自己刻苦銘心的故事讓我感到生活惋惜,喬源有見過的大好河山令我嚮往,而我所擁有的新時代青年的青春也讓他們開懷大笑。

「羅本,31號咖啡廳真不準備開了?或許再過幾年雨停名聲大了,來的遊客也會更多,你的咖啡廳真的會在這裡脫穎而出。」喬源看向羅本,眼裡有著期待有著不確定性,我想喬源是希望31號咖啡廳開下去的,就如同我也希望一樣。

「不開了,過幾天就把店面轉出去,然後我就回浙江安安分分找個工作,陪在父母身邊吧。」羅本淡淡說到。

「唉,生活如此,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要面對這操蛋的生活。」喬源嘆了口氣,滿是可惜的環視這溫馨的二十平米的咖啡廳。

「咋了,你還想從西藏回來后再來我這裡喝咖啡!」羅本開玩笑說到。

「你的咖啡沒有糖,卻能讓人回味甘甜!」我喝著咖啡插嘴說到。羅本環視31號咖啡廳,畢竟這裡有著羅本好幾年的點點滴滴意義非凡。羅本突然黯然神傷,隨後說到:「喝酒嗎?我還有幾瓶茅台!」「喝!」我和喬源異口同聲脫口而出。隨即起身羅本走進儲物間,而我和喬源轉身一溜煙跑出咖啡廳。

幸運的是,這樣的雨夜裡雨停還開著幾家熟食店鋪。我和喬源買了許多花生米,醬雞鴨肉以及動物雜碎,很顯然,我和喬源都不是講究的人,茅台酒就這樣即將被我們糟蹋。喬源是個爽快的人,也不講價議價,店鋪老闆為他抹的零頭也一併付給了看起來老態龍鍾抽著旱煙的店鋪大爺。

我和喬源回到31號咖啡廳的時候,羅本已經把酒擺在了桌子上。羅本開瓶,斟酒一氣呵成,剎那間,一股醬香酒氣便在31號咖啡廳縈繞開來,我們三人端起酒杯,準備碰杯,出於平時的酒場禮儀,我很自然的將我的杯子低於羅本和喬源,畢竟羅本與喬源已經大學畢業在社會掙扎多年,顯然已至而立之年,而我只是個初出茅廬剛上大學的學生,對他們的尊重是有必要的。

羅本見到我如此碰杯,對我說到:「把杯子提高,咱們三個人就別搞社會上那一套虛的,像朋友像哥們一樣碰杯就行。」

「對,對,對,把杯子提起來,跟我們倆還客氣,裝大尾巴狼呢!」喬源笑著說到。我也回應一笑,依舊不肯退步說到:「羅本大哥,喬源大哥,你倆比我大,我肯定還是要低一點的。」羅本和喬源見拗不動我,二人竟然同時低下各自杯子,與我杯子持平碰杯,而後二人仰頭一飲而盡,而我搖頭苦笑,也一飲而盡。杯酒下肚,茅台酒果真幽雅細膩、醇香馥郁、入口柔綿。而我已經開始臉色漲紅,毛汗微出。三個人就在31號咖啡廳這個狹小的空間內推杯換盞,而後遠到三皇五帝近到民族歷史,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玄學科幻,鬼怪神獸,奇聞秘史在我們三人之間談論開來。

雖然喬源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豪爽至極,擁有著北方漢子的粗獷,但是他的酒量卻是個地地道道的南方小娘們兒。酒過半場,喬源就已經臉紅脖子粗,咿呀學語的胡話連篇,後仰在座椅上像只伸長脖頸的大白鵝。

「羅本,其實,其實,我說實話,我也挺慘的,對於愛情,我也有一個,真的,迄今為止也唯一有一個我無法擁有的北方姑娘。」喬源搖搖晃晃的伸出手來在空中亂舞著。

「哦?」羅本在座椅上掙扎著擺正姿勢,拿起桌子上的黃果樹,遞一根給我,遞一根給喬源,隨即點燃又把打火機遞給我,說到:「那你的北方姑娘呢?去西藏的路有她陪你豈不是一路美好?」我點燃我的煙把打火機遞給喬源,喬源拿過打火機,又拿起筷子在一桌子上的雞鴨肉里胡亂翻了一同,像個選擇困難症的人最終夾起一塊腰子準備送到嘴裡卻在半空中,腰子滑落。喬源放下筷子,點燃煙,深吸一口說到:「也罷,也罷,旅行了這麼久,都是一個人的孤獨,今晚難得有你們二人,那我就敞開心扉跟你們講講我的那段北方回憶。反正明天大家各奔東西,可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就當我酒後失言吧!」喬源傻呵呵的笑起來嘀咕到。

「洗耳恭聽!」我抽著煙,又夾起一塊腰子送到嘴裡。「等等,等等,羅本,把店裡的音響打開,給我來一首堯十三的《北方女王》!」喬源指揮羅本。羅本起身去到前台,《北方女王》的前奏緩緩響起,像涓涓細流般沁人靈魂,在咖啡廳里迴響。堯十三是貴州織金人,一位民謠歌手,至於《北方女王》是他的第一首個人原創單曲,我自然是聽過他的歌的,至於羅本在貴州經營31號咖啡廳多年自然也是略有耳熟。於是三個人也跟著唱起來,三人亂不著調卻在酒精的麻痹下自以為深情款款:

我會在每個柔軟的黃昏喝一杯溫柔的酒

管他是與非管他憂和愁只要你還在我的北方

這裡的秋天忽然下起雨打濕了我的頭髮

我想我只能給你說這些話已經是我的全部

………………

喬源抽著煙翹著二郎腿說到:「《北方女王》講的是,一個流浪者在旅遊中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一個女孩子,而那個女孩子像女王一樣對流浪者了如指掌,拿捏得當。流浪者很聽女王的話,對女王百依百順,告訴她要做她一輩子的奴役,在一起的日子裡他們都很快樂,晚上的時候奴役每天都為自己的女王倒好熱水,鋪床蓋被也是家常便飯。但他們從沒有同床歇息。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他們的夢想都註定是浪跡天涯,所以快樂的時光過後兩人分開,各自流浪。」喬源講到一半,突然拿起酒杯伸到空中,我和羅本也提杯相撞,一飲而盡。

「後來在一個慌張的夜晚流浪者看到自己往昔的女王獨自喝醉在街頭。他們四目相對,眼裡皆是憔悴,女王有氣無力的勉強一笑的問:『你結婚了嗎?』流浪者無話可說,只是微笑心如刀絞,他在心裡偷偷的想,我想你一定也不能結婚,歲月啊……」喬源娓娓道來,其中故事我和羅本都覺得凄慘至極,唏噓不已。

民謠圈裡總流傳著這麼一段話:最溫暖好妹妹,最滄桑宋冬野,最凌厲陳粒粒,最心疼趙小雷,而最深情是堯十三。堯十三的歌也確實如此,初聽搞怪,越聽,越剋制不了,從搞笑到安靜,到各中心酸,像入是一個蠱,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從我出生,母親就難產死了,而我的漁民父親也葬身在大海里,親戚朋友避之不及。約定俗成的大多數人以為上海人都挺有錢。可惜我家窮的家徒四壁。我在上海金山區的郊區,跟你們平時網路上看到的陸家嘴徐匯區簡直是天壤之別。金山區與浙江的接壤,周圍全是排放毒氣化工廠和人工綠化帶。荒涼,貧窮,疾病,就連空氣中都是刺鼻的化工味。幸運的是,剛好趕上大拆遷,我和爺爺有了拮据過活的資本,就這樣,我一路讀書讀到大學,第一次離開爺爺去了北方,在山東師範大學遇到了我所謂的北方姑娘。」喬源波瀾不驚的講著他的故事,而我和羅本感到詫異與同情,如此一個樂觀開朗的喬源,卻在失去雙親的悲慘童年與爺爺相依為命下長大。

羅本嘆了口氣,隨即拿起酒瓶幫我們的杯子斟滿,羅本提杯,我和喬源也同羅本碰杯,隨即一飲而盡,讓酒精在喉嚨里灼燒。桌子上的黃果樹只有空煙盒杯白酒浸濕,我在身上的口袋摸索,終於找到一包未開封的黃果樹,打開煙盒,遞給了羅本和喬源,三人又開始吐雲吐霧,煙霧繚繞。

「然後呢?後來大學期間遇到了什麼,還有你的姑娘呢?」羅本詢問起來,顯然在酒精的放大作用下,他的好奇心也開始蠢蠢欲動。

「她叫沐婉晴,一個濟南土生土長的女孩子。她家很有錢,家族世代經商,她總能出入各種高檔的娛樂場所,受邀參加各種酒會,在商業活動上也總能結識各種社會精英。於她而言的家常便飯對我而言就是不可高攀的紙醉金迷。那個時候和她在一起我是自卑的,在她身邊的人大多光鮮亮麗,我時常感到自行慚愧,不知所措。所以,我把她當做女王一般對待。生活拮据的我只敢在學校吃素菜,而沐婉晴總會帶著我去裝潢精美華麗的餐廳吃飯。雖然我平時穿衣服乾乾淨淨,卻沒有一件能夠拿得出手的商務服裝,沐婉晴就給我買了阿瑪尼的西裝,在那之前,阿瑪尼的服裝是我完全不敢想象的。我們的感情向來不平等,她總能用一大把錢解決令我焦頭爛額的事情。而我一事無成,能夠給予的就是一文不值的陪伴和溫柔,在她醉酒後背她去酒店為她洗漱,在她疲憊時給她按摩放鬆,我們曾不著一物注視親吻,可我始終沒能邁出結合的一步,與我而言,似乎與她再進一步便是一種對她最大的玷污。我和她的感情從不令人看好,她們都說這註定是一段無疾而終的經歷。顯然,她們說對了,大學畢業后,我不得不回到上海陪伴生病爺爺,而她留在了濟南繼續深造。三年後,爺爺走完生命的最後離我而去,而我的北方姑娘也逃不過家族的婚姻安排與一個濟南豪門望族的公子哥結婚。聽大學的朋友說公子哥溫文爾雅,待人和善,學歷高的可怕,留學歸來知識淵博,在商場的勾心鬥角里應付自如。對於郎才女貌的一對我是自卑的,我刪除了一切和沐婉晴的聯繫,自那之後歸於人海。後來我發現爺爺離世,失去沐婉晴后這世上我已經是孤身一人,說真的,與其在上海那個寸土寸金的地界苦苦掙扎,還不如逍遙快活四處旅遊的生活過得自由。我再怎麼說我也是師範大學畢業的學生,準備今年去了西藏留在那裡支教,去天空之城,遠離城市的喧囂。」喬源說完又拿起黃果樹抽起來,抽了兩口,他把煙頭咬住,給我和羅本的酒杯倒滿,隨即舉杯,我和羅本一言不發,還在驚詫於曾經那個在北方自卑的喬源如何轉變成了現在面前這個充滿自信與光芒的男人。羅本搖晃幾下腦袋撐著桌沿起身往儲物間走去。

「沒錢確實不要碰愛情,愛情是需要有物質礎的。當你是一個人的時候,你的晚飯只不過只是一塊麵包和一塊牛排的區別,當你遇到那個女孩的時候,你就會因為你的那塊麵包而產生巨大的自卑感。任何感情吧,不都是有物質才有的嘛!」我醉醺醺的跟喬源說著,像個老氣橫秋的小大人。

儲物間里傳來一陣雜物落地的聲響,羅本拿著一瓶酒蹣跚走出,他重重將酒瓶放到桌子上,如釋重負的躺上座椅。「喝酒,對於31號咖啡廳除了那幾幅畫我沒有再留戀的,小陳,書櫥上的那幾本書你明天可以帶走,就當送給你的禮物。」羅本說到。「那感情好,羅本大哥我就要《月亮與六便士》和《我為錦瑟,你為流年》,真的超愛白落梅的書!」我叫嚷著。喬源聽了大笑起來說到:「爺們家家的凈讀些男歡女愛痴男怨女的書,能不能爺們一點…………」

「多年後你依舊一個人旅行,沒有想象中孤寂,你一樣可以放心吃喝,和陌生人結緣,嬉笑打鬧,看風景遼闊,山還是山,水也還是水,沒有因為你的悲傷潰不成軍,更沒有因為你的放不下就失去意義。你終會明白,失望是一副有色眼鏡,那些年讓你迷途的,不過是你自己不切實際的期盼罷了!」羅本抽著煙出神的看著窗外,一對情侶正在綿綿細雨中激情相吻,或許,羅本再一次想起了他的蔓荊子,那個天空之城中的美麗女子。

「請問,還有咖啡嗎?」清脆悅耳的女生想起,我和喬源羅本循聲望去,咖啡廳的門被推開一條縫,一位女子跳進來。天藍色緊身的牛仔褲讓她的身材顯得修碩,上身的寬鬆衛衣也無法遮住她身材的傲人,女子很美,頭髮上殘留雨滴,在昏黃的燈光下,女子像極了畫里的美人,嬌艷欲滴。

男人的天性果真是看到漂亮美女就目不轉睛的打量。美女略有靦腆的看著我我們六隻垂涎三尺的眼睛。我們三人屾屾收回眼光。

「姑娘,31號咖啡廳都要關門大吉了,你看老闆都在這裡傷春悲秋呢,哪裡還有咖啡,當然,這裡有酒,你喝嗎?」喬源輕浮的挑逗著。

「對,對,對,沒有咖啡只有酒,你敢喝嗎?」我學著喬源的模樣像個流氓。

「哦?喝酒?誰怕誰呀,喝酒就喝酒。」這麼一個漂亮女郎眨著大眼睛不甘示弱,喬源幫她倒好酒,女孩拿過酒杯一飲而下,揩了揩嬌顏嘴唇,說到:「南方的就果然名不虛傳,空杯留香,干烈醇厚。再來一杯。」姑娘毫不見外的坐下。羅本喬源與我三人大眼瞪小眼,無奈微笑,看來是遇到酒瓶子了。

「漂亮的姑娘,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喬源,上海人,敢問姑娘芳姓大名呀?」喬源顯然酒後亂性開始恬不知恥的胡言亂語。

「葉薇,山東人濟南人。」姑娘也不含糊,一邊用羅本遞來的筷子夾起一塊鴨肉回答到。

「怪不得,遇到一個北方豪爽的娘們兒!」喬源小聲嘀咕。葉薇聽見后反唇相譏:咋滴啦,我們北方娘們兒雖然豪爽但是也有溫柔的一面的。」喬源聞言,不作言語,應當是想起了他的北方女王或許也是個溫柔賢惠的大家閨秀吧。

「葉薇姑娘,你這也太大膽了吧,和我們萍水相逢就敢和我們喝酒,要是把你灌醉了,做些禽獸不如的事你怕是腸子都得悔青。」我一邊吃著滷菜一邊大言不慚的說著。

「呸呸呸,你才多大個娃兒,看你這樣子也才是個學生,毛都沒長齊,我還怕你不是,再看這個喬源明顯就是個一杯倒,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至於這個羅本的男人,看他就是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姐姐我闖南闖北啥人沒見過。」葉薇滿是驕傲的對我們得意揚眉。

「走南闖北?你去過哪裡呀?」我一臉鄙夷的看著她,是為了挑逗她故意做出的神態。

「上海,福建,浙江,江蘇,廣東,廣西,海南,反正沿海城市我都走了個遍,現在一路從湖北走來,姐姐可是一個要去西藏的呢!」葉薇說著,眼裡滿是得意。

「什麼?你要去西藏?」喬源猛的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葉薇。

「當然,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我一個女孩子家家敢四處旅行奔波。不過聽很多驢友說去西藏特別危險,說實話我既害怕又期待。」葉薇說到。

「我們一起走吧,後天,我看了天氣預報,後天沒有下雨了,我也要去西藏,我去那裡教書,我還可以照顧你嘞。」喬源突兀的說到。

「你確定?為什麼要照顧我,我自己也可以,再說我們才認識,就這樣結伴而行,萬一你對我另有企圖呢?」葉薇急忙縮進衛衣里,可憐巴巴的看著喬源。

「你放心,我可對你沒有狼子野心,就是我覺得你特別像我的一個故友,一個重要的故友,她也是山東濟南的。」喬源一本正經的說到,眼神誠懇。「那好吧!」葉薇大方的答應。而後我,喬源,羅本,葉薇各自交換微信,時至今日我們依舊躺在各自的微信列表裡。

那天夜裡我看向窗外,雨已經停了,古鎮的路上人來人往,白天的那兩對情緒依舊情意濃濃的遊玩,而我想擺船的大爺和送飯的阿婆也正在看著電視聽著小曲,我們大多數人在這同一片空間擦肩而過,或許這輩子再無交集,31號咖啡廳里的我們不同,剎那相遇便冥冥中有著千絲萬縷的情愫,就如我和羅本會在幾年後的浙江相遇,而喬源和葉薇繼續上演著一段北方姑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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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謠與酒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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