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流浪

小皇帝穿着尋常人家孩子穿的衣服，臉上帶着些許迷茫，他看着餘明珠輕聲問道：「你真的認識我的娘親嗎？」

餘明珠心情有些複雜，如今餘明珠身邊的丫頭，兩人身死，一人背叛，一人瘋魔。

餘明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得開口說道：「是，她是我的親人。」

小皇帝聽到這句話頓時睜大了眼睛：「如果她是你的親人，那我們是不是也是親人？」

餘明珠點了點頭。

小皇帝有些開心，他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他的性格和染冬很像，餘明珠低聲說道：「我問你，你喜歡當皇帝嗎？」

小皇帝搖了搖頭。

「我不喜歡當皇帝，當皇帝很痛苦，每天有無數個人要管我，他們說這天下都是我，可是我卻連宮門都出不了，出了宮門，我身邊的人又會被殺掉。」

小皇帝的情緒有些低落，他輕聲說道：「你知道嗎，小冬子死了。」

餘明珠伸出手為小皇帝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那不是你的錯。」

餘明珠讓錢江將小皇帝好生安置好，她要去見一個人。

偌大的京城之中，佈滿了兵丁，據說是丟了一個大人物，皇城上下都在尋找，而且宮裏頭的皇帝還下旨將郡主府的人全都抓了起來。

如今顧懷明下獄，餘明珠下落不明，整個京師的股價瞬間下跌，一路至谷底，便是一些權臣，手裏面的錢也便少了。

王暨眉頭緊皺，他頗為不悅地說道：「有些人就是太過急切，如今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余家動不得，如今京師大半權貴手裏頭的錢少了這麼多，少不得把這筆賬算在我們頭上。」

王皆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老人家是難以接受這種新東西的，王皆說道：「你說的那些都是小道，如今顧家便只剩下顧老將軍，此番應當也是獨木難支，顧家一滅，余家算是個什麼東西。」

王暨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父親，您難道沒發現，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是權力是一切，可是現在金錢的力量也越來越強大，富甲一方的商人可能比一省大員還要有影響力，大梁日後的出路還是在海外，這余家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王皆無奈一笑。

「你還是太年輕，無妨，日後你便明白了。」

王暨知道自己說服不了父親，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進來許多事情確實變化的太快，余家所帶來的巨大的海外出口，使得整個江南甚至是中部地區形成了龐大的商業人口。

「父親，你可知道如今大梁江南發生了什麼？」

在王皆的印象中，江南依舊是那個江南，他疑惑道：「發生了什麼？」

「江南幾大重鎮周邊幾乎已經沒有種地的百姓了，大部分百姓都在城鎮的工廠中工作。」

王皆皺眉。

「那又如何？」

「江南十之八九的工廠都是余家的，若是余家倒了，那些工人便失業了，那可不是幾萬幾千人，那是十幾萬江南青壯。」

此刻王皆方才清醒過來，他開口說道：「余家動不得，顧老將軍也動不得，待到顧閑一死，咱們再從長計議。」

王暨沉默片刻之後說道：「小皇帝該如何？」

王皆說道：「那個人回來之後，他也便不再重要了。」

餘明珠戴着斗笠，走到城樓之下，遠處人煙稀少，街上到處都是巡邏的兵丁，餘明珠有些緊張，她深吸了一口氣。

其中一隊兵丁似乎注意到了餘明珠，便往這邊走來，餘明珠趕忙往回走，只是依舊被那些士兵趕上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極。

一個官員從馬上下來，對着那些兵丁說道：「你們都退下。」

這官員正是謝順之，謝順之冷聲說道：「你這女子怎麼這般不守婦道，不就是說了你幾句，你犯得着這樣嗎？」

餘明珠低着頭，謝順之抓住她的手上了馬。

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後，謝順之將餘明珠抱下馬，他很是無奈地說道：「懷明兄此番遭遇不測，你一個婦道人家，為何要在大街上這般明目張膽，若是被抓到了，可該如何是好？」

餘明珠看向謝順之。

「多謝大人相救，我也是無可奈何，如今也只能鋌而走險，要不然夫君的性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餘明珠這話說的半真半假，謝順之嘆氣。

顯然是相信了。

「懷明說起來也是被顧閑連累了，我就是說那個顧閑太着急了，你可知道他在位三個月頒佈了數百條法令，還制定了那大逆不道的法令，若是能善終，那才真是奇怪了，只是懷明兄。」

餘明珠突然來了興緻，她開口說道：「謝大人，你心裏頭覺得這世上該有皇帝嗎？」

謝順之顯然沒想到餘明珠會問出來這樣的問題，所以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只聽到他輕咳幾聲。

「這種事情，我只能說我不知道，畢竟這天下該有皇帝的時候就會有，不該有的時候，那就不會有吧，一個人一生頂多七八十年，又如何能看的明白那麼多事情呢。」

謝順之顯然是想到了旁人，謝清之顧懷明都屬於極為聰明之人，他們也想不明白。

餘明珠拜別謝順之之後回了自己的安身之所。

小皇帝穿着一身女孩的衣服，看起來倒是分外可愛，小皇帝一個人坐着，他對着餘明珠說道：「姑姑，我以後想要去蘇州，我想去我娘親長大的地方，可以嗎？」

餘明珠點了點頭。

小皇帝繼續說道：「我聽外面的人說，顧閑要死了，可是我不想讓他死，如果我現在回宮，我用自己皇帝的身份命令他們不殺顧閑，他們會聽我的嗎？」

餘明珠搖了搖頭。

小皇帝有些難過地說道：「是啊，他們不會聽我的，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他，我喜歡他說的話，他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平等地，什麼天子什麼天道都是假的，只有人們真真正正地幸福才是真的。」

餘明珠繼續問道：「那他告訴你，什麼是真真正正的幸福了嗎？」

小皇帝笑着說道：「他跟那些老師不一樣，那些老師只會告訴我當皇帝要如何如何，可是只有他告訴我，那些遠大的理想都是虛無地，人生最大的快樂是那些平淡的東西，比如說今天和家人在一起，看到了一朵很漂亮的雲，這才是人生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