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無常
「小娃娃，不去幫你的小情郎嗎？」白爺不知什麼時候靠在門口，軟踏踏的看上去十分沒精神，只是那眼中的帶著濃郁的興味。
「阿離無事。」蘇曦搖了搖頭。
白爺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多說，饒有興緻的看著兩人上躥下跳。只是有種感覺十分不自在，攤了攤手道：「小丫頭，你不擔心你的小情郎，看我作甚？老夫雖然儀錶堂堂，風姿綽約，但也一把年紀了，這可使不得。」
「我大哥，蘇英，不知前輩可認識？」蘇曦眯著眼，想著她大哥曾經和她說過的大陸各方勢力人物，其中這幽州的無常鬼，就數其一。
無常鬼不是鬼，只是其飄忽不定，身影如鬼魅，來去無蹤，專司殺人的買賣，凡是被他盯上的就從未有逃脫的時候，被世人稱為勾魂斷命的使者。
白爺嘴角一抽，很是牙疼，看向蘇曦的目光竟然帶上了些許戒備，神情都精神不少，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儲物戒子道：「小丫頭，我很窮的。」
多少年來他都無往不利，在錢上從來沒有失過手，說雁過拔毛都不為過。可有且僅有一次，被那個看上去毫無心機的小子坑的差點傾家蕩產，還被仇人追殺，現在想來心裡都揪得慌。
「小丫頭，你就不怕我把你殺了？」白爺咬牙切齒道。
「白爺說笑了，我哥說了，你們是朋友。」蘇曦微微一笑，毫無畏懼。
白爺徹底精神了，眼睛瞪的老大，指著蘇曦半晌才憋出一句道：「你們鳳族的人都這麼不要臉嗎？」
「我哥說，白爺俠義，所殺之人皆為大惡，貪財也取之有道，令他什麼敬佩。」蘇曦接著道：「我想，前輩可不會和我一個小女子一般計較吧。」
「好啊，好的很啊。」白爺哼道，一甩衣袖，轉身回去。他怕自己忍不住掐死這丫頭，到時候鳳族找他算賬，他孤家寡人，惹不起。
看到白爺又恢復之前的樣子，蘇曦這才轉頭看向江離處。
而江離越打火氣越大，每一槍下去都直指對方要害，恨不得把景無殤搓成個塞子。可初來乍到，幽州本土的靈氣繁雜，在靈氣運行上多有些緩慢。
而景無殤從小生活在這裡，如魚得水，哪怕手中摺扇碎了一把又一把，依舊還算遊刃有餘。
「小子，差不多行了，在我的地盤還如此囂張，小心我讓你走不出這幽州府。」景無殤虎口被震的發麻，看著又碎掉的摺扇，火氣也不受控的往外冒。
最後根本不管什麼武器不武器，徒手就上。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被貼近身，誅邪施展不開。
索性收起誅邪，兩人直接扭打起來。
「還走不了？敢肖想我媳婦兒，你純粹找死。」江離一拳轟在對方臉上。
「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景無殤一腿踹在江離小腹道：「敢打我臉，看我長得比你帥，嫉妒啊？」
「嫉妒你？也不照照你自己的樣子，豬都長的比你好看，我打你怎麼了？」
「你小子再說一遍。」景無殤氣的腦袋冒煙，叫道：「啊，你這個瞎子，我弄死你。」
「來啊，當小爺我嚇大的？」
兩人一通狂轟亂炸，看的蘇曦滿頭黑線，嘴臉直抽，撫額嘆息道：「好了，住手。」
然而兩人都沒聽見，依舊你一拳，我一拳，像市井流氓打架一般，在地上滾來滾去，只是那每一拳下去，地面都被震的開裂。
「你給我鬆手。」景無殤被江離禁錮動彈不得。
「你先松，我就松。」江離也道。
「小子，你想死嗎？」景無殤左眼淤青，被勒著脖子難受至極，可氣勢上不能輸。
「要死也是你先死。」江離也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信不信我讓你在幽州寸步難行？「景無殤惱怒道。
「我管你是誰，大不了我一走了之，少威脅我。」江離手上更加用力道。
蘇曦實在看不下去，走到兩人面前，壓著火氣，沉聲道：「給我鬆開。」
兩人一愣，看向蘇曦那快要發火的樣子，同時一抖，可哪怕鬆開，依舊一人給對方一拳。
「咳咳。」
「咳咳。」
揉了揉被勒的脖子，同時咳嗽兩聲，等能暢快的呼吸空氣后，又互相怒瞪對方一眼。
「蘇蘇，疼。」江離連忙跑過去，伸手挽上蘇曦的胳膊，還用臉蹭了蹭。
「噁心。」景無殤被噁心了。
可是剛發聲，就被兩人同時一瞪，又有些委屈的感覺。
「哎。」蘇曦頭疼，揉了揉江離凌亂的頭髮道：「走吧，回去了。」
「好。」江離得意的對著景無殤挑眉。
哪怕景無殤看不到，也知道江離的意思，氣的他差點發作。
「你還跟著幹嘛？不想死就滾。」江離看著景無殤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臉色很不好。
可他也沒辦法，兩人你來我往半天，竟然拿不下他。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同輩之中如此吃癟，真是見了鬼了。難道外面的那些天才都是花錢買的？徒有其名不成？
這也怪不得江離，一個是宗門世家裡養尊處優，修鍊就好比鍍金一般。一個是死人堆里，長年累月拼殺出來的，稍有不慎可能就喪命於此。
是以哪怕在法寶，功法上不如江離，景無殤多年來的戰鬥經驗，依舊讓他遊刃有餘。
真尼瑪憋氣，他就應該讓藍淵一口把他吃了，然後拉出來當花肥估計也是臭的。
可他不能這麼做。
化神大妖一出，估計他們想做的事就不好辦了。
「別不要臉，這整個幽州還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景無殤神氣十足道，只是那臉上的傷看上去十分滑稽。
打不走，趕不走，沒辦法，只能由著。
「等等，這損失，賠償一下，一共三千六百塊靈石。」正要回房間，三人就被白爺攔下了。
「他給。」江離說完拉著蘇曦的手理都不理直接上了樓。
「喂，男女有別，你們給我出來。」景無殤氣的跳腳，可被白爺攔著，想追也追不上。
「哼，早晚弄死你。」回了房間，江離想了想，把松江真人給他的小無極陣拿出才擺在門口，以免對方闖進來，這才拍了拍手表示安心。
「那景無殤怎麼回事？」江離問道。
他看得出來，蘇曦沒有要殺他的意思。
「景家，是被遺棄的神族後裔。」蘇曦敲了敲肩膀，倒了杯茶道。
「被遺棄的神族後裔？」江離略微疑惑，走到蘇曦身後，伸手幫她揉著肩膀。
蘇曦身體放鬆，向後躺在江離懷裡道：「嗯，所謂神族，不過是其族內祖先擁有神位神格。而現如今說神族已經不準確了，不過是借著祖宗留下的福澤，占著個名頭罷了。天地量劫之後，諸神隕落，登仙之路斷絕，如今靈氣匱乏，早就不復上古一般。血脈日漸稀薄，到如今，幾近全無。不說成神，修士連飛升都做不到。」
「因為天柱不周山坍塌？天門關閉？」江離問道。
「或許吧。」蘇曦也不敢肯定。
這些都是從他哥以及從一些古書上看到的，無論如何，畢竟曾經風光無限，其底蘊還在，這是如今一些宗門大家都不具備的。
「那被遺棄是怎麼回事？」江離問道。
「所謂成神，便是擁有了神位，神格。而無論是何神，都有其職責所在，以維持天道秩序。可是神若是起了私心歹意，那麼神格便會剝離，成為叛神。」
「意思是說，景家的祖先，出了叛神？」江離瞭然道。
「沒錯。」蘇曦點了點頭道：「出了叛神，其家族便失去了成神資格，這在天道上便被記了一筆。」
「那也無所謂啊，這麼一看，成神也沒什麼好的啊？這不能幹這不能幹那，還要幫別人幹活。」江離一想就渾身發麻，不過還是道：「那為何不能殺他？」
「幽州之中，景家一家勢大，殺了他，我們就別想走了。」蘇曦沒好氣的翻了白眼道。
「可是他竟然敢肖想你。」江離不樂意道。
蘇曦一愣，心裡好笑，拉過他坐下，碰了碰他臉上的傷道：「疼不疼？」
「疼。」江離扁著嘴，委屈道。
「我可不是好欺負的，傻不傻？」
「嘿嘿。」江離傻呵呵的咧嘴。
「咚咚咚。」
「小子，給我出來。」門外叫罵聲響起。
江離笑容凝固，隨即怒目道：「我覺得還是殺了他為好。」
「安了。」蘇曦拍了拍他的腦袋道：「我們來這裡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避免節外生枝。雖然落英谷的消息傳出去可能信的不多，但無論是魔門還是道門，甚至靈山都有可能派人來。如今被拍賣會拖著，我們應該加緊時間趕路，而不是浪費在他身上。」
江離自然知道這些，可是就是氣不過。大動干戈，只好自己獨自生悶氣。
可就這樣放任不管，也不是他的性格。
眼睛滴溜溜一轉，露出一抹陰笑。
「不死，我也讓你脫成皮下來。」江離嘿嘿的笑著，從儲物戒子里拿出好些藥粉。
左看看，又看看，然後拿出兩包。
走到門口，一把將門拉來。
「小子……」景無殤還沒說完，便瞪大了眼睛。
江離咧嘴一笑，三包不知道什麼藥粉被他揮手一揚。因為離的近，沒想到江離會突然來這麼一出，全都撒在身上。
「拜拜。」江離擺了擺手，一把將門關上。
「啊，哈哈哈哈。嗚嗚嗚嗚嗚，好癢，好疼。哈哈，嗚嗚。小……哈哈……子……嗚嗚……給我……哈哈……出來……」
「哈哈哈，有意思，還是師姐厲害。」江離聽著景無殤又哭又笑的聲音滿心的舒暢，翹著腿，給自己倒了杯茶。
蘇曦滿頭黑線道：「別玩壞了。」
「壞了也是他活該，三個時辰便好，正好天亮我們離開。」江離仰著頭很是得意。
砰。
「鬼吼鬼叫什麼？想死也給爺滾遠點，要不然讓景老鬼過來給你收屍。」白爺惱怒的聲音傳來，聽的江離別提多高興了。
折騰到後半夜，睡覺以不可能了。
靈氣運行兩周天，天便大亮。
小心的推開門，發現景無殤不在，這才長吐口氣，拉著蘇曦下樓。
白爺依舊躺在他的搖椅里睡覺，江離嚴重懷疑他會不會哪天就睡死過去。
聽到動靜，白爺微微抬眼道：「呦，走了？我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活著走出去呢。」
「額……前輩客氣了。」江離一頭冷汗。
蘇曦已經和他說過這位爺的一些來歷，他不能不怕啊。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白爺哈哈大笑，一揮手，兩人便出了客棧。
然而等他們再回身，渾身發冷。
哪間黑店，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