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請你走吧(2)

第十章:請你走吧(2)

不過不知道陸摯說了什麼,趙老爹從書房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臉比黑夜還黑,趙九宮預感到老爹要對她發飆,一溜煙跑回了自己屋裡去。

陸摯自從那天吃飯出現之後,連續三天都沒有再出現,也是因為她三天沒出門,潛意識的還是想避開陸摯。

不過趙九宮經常能收到一些莫名的簡訊和彩信,大多是給她道早安晚安,彩信是一些隨手拍的圖片,大約是在講述發信息的人在做什麼。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更何況有一張照片的反光鏡中她看到了陸摯的輪廓,她一次也沒回,希望陸摯能夠知難而退。又希望陸摯只是一時興起,她可不想每天面對自己老爹的大黑臉。

不過面對白時不比面對自己老爹輕鬆許多,白時整就是一個二百五,時時刻刻想佔便宜,可該死的是老爹老媽還非常贊成她和白時在一起。

這不,這天又要她陪白時去參加宴會,老媽是這麼說的:「男女朋友不都是那樣?人家只是想親你,還沒想睡你呢。」

難道要等人家睡了你女兒才不算佔便宜?趙九宮不懂自己老媽的理論,不過還是要穿著清涼的禮服去參加那該死的宴會。

更該死的是,到了宴會上,白時在看到一堆美女的第一時間便丟開了她自己逍遙去了,留她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生悶氣,然後生著生著竟然睡著了。

一件西裝外套落在趙九宮肩膀上,趙九宮幾乎是立刻睜開眼,抬頭便看到陸摯一隻手端著草莓蛋糕站在那裡,聲音完全像是合格的男朋友:「無聊了?」

趙九宮黑著臉猶豫著要不要接這草莓蛋糕,她可沒忘記老爹這三天的黑臉,「你怎麼也在?」老爸特意打聽好陸摯不來才讓她來的。

陸摯卻像是和趙老爹作對:「聽說你來了,我便來了。」

趙九宮雖然想讓他走遠點,卻還是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他:「你到底跟我爸說了什麼?」讓她老爸那麼生氣。

「說我想娶你。」陸摯很誠實。

趙九宮接過蛋糕的手僵了僵,連表情都像是剛打過肉毒桿菌,霸道總裁霸道愛,能先徵求女主的意見嗎?」

環顧了一下四周,趙九宮發現周圍竟然沒人了,該死的白時,竟然把她一個人丟下了:「宴會結束了?」

「沒有,他們在花園玩整理草坪的遊戲。」

所謂整理草坪,就是先把一坨草挖出來,然後再讓人用腳把這坨草踢回去踩平,所謂上流社會慣玩的無聊遊戲。

不過,趙九宮站起來:「那我也去玩。」無聊也比和陸摯呆在一起好。

陸摯摁住趙九宮的肩膀制止她起身,趙九宮正要發怒,便聽到陸摯說:「吃點東西再去,你一整晚都沒吃東西了。」

……他知道的真多,派了多少人監視她。

趙九宮幾乎是鼓著臉吃了第一口蛋糕,才到嘴裡整個人忍不住噁心起來,推開陸摯便往外跑,因為她是呆在角落裡,離衛生間並不遠,片刻功夫便跑到衛生間吐了個一乾二淨,本來這幾天胃口便不好,這會兒更是整個人發虛。

陸摯拍了拍趙九宮的背,趙九宮漱口完畢扭頭瞪人:「你怎麼進女衛生間?」

陸摯面不紅心不跳,心理素質良好:「這裡沒人。」

「沒人你就能進了?你這是變態!」

顯然陸某人不欲在這個問題上和她糾纏:「還有沒有不舒服?」

「有。」趙九宮斬釘截鐵的回答:「看到你就不舒服。」

陸摯愣了一下,隨即笑出來:「還能罵人,看來是好一點了。」

趙九宮推開他往外走,不過整個人發虛,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最後還是陸摯扶住她:「去看醫生。」

趙九宮想甩開他的手:「不去。」

不過顯然她的反抗是沒用的,陸摯直接帶著她從後門離開,半個小時之後她已經身處一所私人醫院了。

年輕醫生似乎和陸摯是朋友,目光在兩人身上穿梭了許久,然後問了幾個問題,再然後低聲吩咐護士一句話,沒一會兒護士便拿了一個小東西進來請趙九宮一起去衛生間。

一直到兩個人的身影不見,陸摯才冷著臉問:「什麼意思?」聲音就像是從西伯利亞的冷風裡穿過,整個成了冰,只要對方回答錯一句話,就會毫不猶豫的戳向對方胸口。

趙承挑著眉含笑看著自己這個不善表達自己的好友,翹著二郎腿痞子般的笑起來:「什麼意思?女人這種表現你問我什麼意思?十成十是有了。」說著看陸摯越來越黑的臉,罵一聲:「卧槽,你不會告訴我不是你的吧?」

還想說什麼,被陸摯的冷眼逼了回去,像是被印證了一般,趙承整個人都爽快起來,從來沒想過順風順水想什麼有什麼的陸摯竟然有這麼一天!必須宴請所有人去酒店狂歡三天啊!

趙九宮回來的時候便看到辦公室里兩個人一站一座,表情都相當不自然,趙承低咳一聲,走上前要去接護士手中的驗孕棒,誰知陸摯更快一步,直接抽走了驗孕棒低頭仔細的看起來。

趙九宮臉色有些紅,她並不知道驗尿的程序,但總感覺有些奇怪,特別是看到陸摯手中的東西,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陸摯看了許久,久到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直到趙承走上前小心翼翼道:「會看不?還是讓我來……」

他的話還未說完,陸摯已經收了手,依舊沒有表情,如果可以把他的表情分為三個等級的話,那麼就是沒有表情一級,更沒有表情二級,最沒有表情三級,不幸的是,他現在屬於第三種。

趙九宮用眼神詢問趙承發生什麼事,趙承做了個無奈的表情,下一刻便見陸摯往前走兩步直接將驗孕棒丟進垃圾簍,然後沉著臉上前捉住趙九宮的手便往外走。

大約是陸摯的表情實在有些嚇人,趙九宮愣是沒敢反抗,一直到上了車,陸摯一聲不吭的坐在那裡翻手機,趙九宮左看看右看看,陸摯不理人,司機也不敢擅動,三個人就僵持了下來。

趙九宮等得耐心全無,看陸摯一眼,他在翻手機,再看一眼,依舊在翻手機,等她終於忍不住想要開口的時候,陸摯先開口了:「去樊雲路。」

為了避免陸摯的臭臉,趙九宮聰明的選擇了不吭聲,因為吭聲也沒用。

到了樊雲路,陸摯一直走在趙九宮身邊,似乎時刻等著扶她一般,趙九宮覺得陸摯很奇怪,又不知道哪裡奇怪,待到他將自己領進一個小飯店,趙九宮終於明白原來陸摯是想請她吃飯。

不過,請人吃飯有這樣的嗎?只見陸摯一個人在那裡點菜,似乎每點一個菜都要琢磨半天,到了最後,趙九宮連菜單都沒摸到。

待到飯菜上來,趙九宮發現全部不是自己喜歡的,清淡的能淡出鳥來,不是乾巴巴的瘦肉,便是豆製品,再不然就是玉米,而且,有三份飯後水果。

看著這樣一桌子菜,趙九宮直接無語了,而陸摯像是沒看到她的不甘願似得,幫她擺好筷子:「吃吧。」

雖然這些菜看起來很沒有胃口,但是為了自己可憐的胃,趙九宮還是勉強拿起了筷子,味道除了寡淡之外都還好,飯桌上的氣氛有些詭異,從頭到尾陸摯都只是坐在那裡支著頭目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根本什麼都沒看,只是在沉思而已,雖然趙九宮不知道他是不是餓了,但是她也不想問。

吃過飯,趙九宮客氣的對陸摯說:「我可以回家了嗎?」

陸摯沒有回答,只是看了看桌上幾乎沒有動過的水果,招來服務生換了幾份飯後水果,趙九宮多嘴道:「我想吃草莓。」

陸摯抬眼看了她一眼:「反季節的不能吃。」

……就知道陸先生沒這麼好說話,簡直比她爹還事兒爹。

這還不算完,等到她被迫解決完飯後水果,事兒爹的秘書來了,遞過來一雙平底鞋恭敬道:「陸總,你要的鞋子。」

陸摯點點頭:「去財務那裡貼雙倍**。」

趙九宮對此的感覺只有四個字:財大氣粗,心裡恨恨道早知道能翻倍讓她去幫他買不是更好,何必捨近求遠。

不過很快她便不這麼想了,秘書走了之後,陸摯打開盒子將鞋子取出來,是一雙枚紅色的平底鞋,正是她喜歡的顏色,預感應驗,陸摯拿了鞋子竟然單膝跪在她面前替她脫了高跟鞋換上了他手中的平底鞋。

趙九宮咳咳兩聲,想要收回腳,卻被陸摯握住了,她盡量聲音平靜,和他拉開關係:「陸先生,我可以自己穿。」說完又客套一句:「謝謝你的鞋子,我很喜歡。」

對待前任就應該像狂風暴雨那般無情,不過陸摯聽完之後似乎愣了片刻,然後問她:「你叫我什麼?」

「陸先生。」趙九宮重複了一遍。

陸摯沒說話,低頭替她穿好鞋子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陸摯一直很沉默,這和他以前的風格不一樣,趙九宮覺得他有心事,不過想到他的事情和自己無關便沒有開口,除了車廂里的氣氛有些尷尬之外,陸摯不說話正中她的下懷。

「誰的?」就在趙九宮昏昏欲睡的時候,陸摯的聲音猛然將她叫醒,略微迷茫的往外看了看,才發現竟然到自己家門口了。

清了清嗓子:「謝謝陸先生送我回來,我先回家了。」說著便伸手去拉車門。

另外一隻手被陸摯拉住,趙九宮扯了扯,沒扯出來,於是轉頭看陸摯:「陸先生,還有事?」

陸摯沒說話,倒是司機非常知情識趣的走了下去。

陸摯坐在那裡,氣質儒雅清貴,若非氣質太過於拒人千里之外,趙九宮覺得自己可能也會心動,陸摯重複一遍:「誰的?」

他很少生氣,從小到大能夠讓他動怒的人並不多,趙九宮是其中一個,也是讓他動怒次數最多的一個。

趙九宮迷茫:「什麼?」

「孩子。」

陸摯的話就像是一個**一般在趙九宮腦子裡炸開了,她想到驗尿時候拿的那個東西,即便沒見過,現在也能夠猜到那是什麼了,難怪陸摯這麼反常,不讓她吃辛辣的,還買了平底鞋給她,不過:「管你什麼事?」

陸摯捏著她手腕的力道緊了緊:「不知道是誰的?沒關心,我不介意當孩子的父親。」

趙九宮無心聽他說這些,怒瞪著他大叫一聲:「疼!」

陸摯下意識的鬆開,下一刻便見趙九宮推開車門兔子一般跑了出去,彷彿身後有惡狼一般。

回到房間之後趙九宮將自己丟到床上,沒一會兒下床偷偷往外看看,果然看到陸摯的車子還在那裡,想到他那句話,她整個人心都亂了,孩子?她並不知道孩子是誰的,可也絕對不可能是陸摯的。

不過,她怎麼可能會有孩子?

接下來半個月,趙九宮不再去上班,也不再接受任何人的邀約,事實上她很惶恐,假如說孩子是在她失憶之前有的話,那證明至少有兩個多月了,這樣下去肚子遲早會大起來,她有想過去做人流,但是現在每走一步都有人跟著,只要她進了醫院,所有人都會知道她懷孕這件事,她不敢想象每個人知道之後的反應。

家裡每天都很吵,似乎陸摯也上門過幾次,只是趙媽媽不准她下樓,也不許陸摯進門,兩個人並沒有見到面,偶爾她能聽到老爸和老媽說結婚之類的詞語,明白大約是陸摯上門求婚,被兩人拒絕。

陸摯的簡訊依舊很勤快,每天都會在固定的時候打來電話,只是趙九宮沒有接過,不知道要怎麼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解釋?她心跳空了一拍,憑什麼要對陸摯解釋?他又不是她什麼人。

陸摯說要她等,兩個人一定會結婚,她並不想,也沒有回答。

糾結半個月之後,趙九宮把阿邦叫回家,跟他東扯西扯半天之後,阿邦終於忍不住問:「到底什麼事?」

「哦,我懷孕了。」趙九宮相當平靜的說道。

阿邦的反應果然不出她的意料,幾乎是整個人呆在了原地,足足過了兩分鐘才問道:「誰的?」

趙九宮搖搖頭,她也想知道:「不如你替我查查?」

阿邦一巴掌打在她頭上:「你自己竟然不知道?」

趙九宮曾幾何時受過這種待遇,拿了枕頭便朝著阿邦臉上丟去:「你想打壞你大侄子然後侵吞你大侄子的遺產是不是?」

趙某人曾多次惡意揣測過阿邦,畢竟一個外人把控著她的錢她還是很不放心的,但是阿邦幾乎是一周一匯賬,想讓人懷疑都不知道從哪裡懷疑起比較合適。

阿邦像是沒聽到她的話,抱著手臂來回踱步,像是在考慮到底要怎麼解決這件事,趙九宮眼睛看來看去,都要酸了,才見阿邦停下來,她嘴快道:「你要是敢罵我,我就嫁給你。」

……

「你怎麼想的?」

趙某人滿意的點點頭,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我想做人流,你幫我聯繫醫院,得瞞著我爸媽。」

阿邦答應的相當爽快,趙九宮至今還記得他說的:「好,我幫你辦。」時候的情景,可是現在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老爹老媽,趙九宮看阿邦的眼神能噴出火來,不過不得不討好的笑笑:「咱們家人丁單薄,這第一胎只是我暫時的計劃,其實我打算生一足球隊,到時候就起名叫趙氏足球,你們看怎麼樣?」

趙爸趙媽的表情極力隱忍著,十分想把這個女兒罵個狗血淋頭,但是又怕刺激到她,最終說道:「我們已經給白時打過電話,他同意負責。」

「哦,孩子又不是他的,他負什麼責?」就算他願意負責,趙九宮也是不願意的,她對白時很難出生除了閨蜜之外的其他感覺。

趙爸怒瞪著大眼:「怎麼不是?他都承認了!」

「真不是。」

「我說是就是!」

……趙九宮無語,十分懷疑自己和白時生孩子那一晚被大家圍觀了,竟然所有人都知道孩子是白時的,只有她不知道。

趙九宮覺得憑藉自己的口才還是能夠辯一辯的,她想要的無非是打掉孩子恢復單身,不過顯然大家都不這麼想,白時更不這麼想。

白時來的很是時候,他一進屋,其他人便都退了出去,只見他含情脈脈的半跪在趙九宮的床邊:「小九,我願意娶你,哪怕山崩地裂哪怕海枯石爛……」

趙九宮打斷他:「哪怕孩子不是你的?」

白時噎了噎,不過最後還是點點頭:「不管怎樣,我對你的愛已經到了可以忽略你的忠貞的地步。」陸摯手裡有的他的把柄他已經弄乾凈了,陸摯頂多找找他公司的麻煩,關於和他爭一爭這個念頭在聽到趙九宮懷孕那一刻便再次冒了出來。

「說人話。」趙九宮聽的肉麻,恨不得把他踢出去。

白時咳了咳:「是這樣,你嫁給我,有三個好處,第一……」

「你的好處還是我的好處?」

白時嘿嘿一笑:「咱倆的,你看,你嫁給我,可以把孩子生下來,你們家人丁單薄,而且你以前一直是不孕體質,所以你爸媽是不會允許你去流產的,再說以後有個跟你長得一樣的小狗娃子多可愛不是……誒,你別踢人,第二,第二,你嫁給我,我的錢你隨便花,結了婚我們各過各的,這和沒結婚是一樣的,將來有一天你遇到你的真愛,我們立刻離婚,誰也不耽擱誰,第三,我們結了婚你就可以徹底擺脫陸摯了,你覺得怎麼樣」

趙九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我覺得不怎麼樣。」

「那是怎麼樣?」白時焦急的追問。

「可以考慮。」前面兩條都很好,第三條,擺脫陸摯,這讓趙九宮心裡生出一些異樣的感覺,但是她還未細細思索那是什麼樣的感覺,便被白時打斷了:「為了防止你後悔,我覺得我們應該先領證。」

……

當晚趙九宮想了許久,孩子確實需要一個父親,爸媽肯定不會允許她把孩子打掉,他們家本來就人丁單薄,哪怕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這個孩子爸媽也是想要的。

可是白時?想到自己可能會嫁給他,她心裡沒有一丁點的喜悅。

陸摯在前一天發來簡訊說要出差,等他回來一定可以說服她爸媽,應該是準備了足夠的誠意,她不知道是什麼,但是也知道這個誠意的分量不會輕。

阿邦說以前他們是要結婚的,她也想過這件事,並非完全無感,只有悶痛,當時他們一定不像是陸摯說的那麼好,至少陸摯並沒有帶給她很多的幸福感。

第二天趙媽媽來趙九宮的房間和她談了許久,並沒有避諱她和陸摯之間的事情,甚至連高婧和不能生孩子的事情都和她說了。

趙九宮不太記得,但是趙媽媽說的時候,她第一次有了和陸摯有關的強烈感覺。

心如刀割。

趙媽媽拉著她的手:「小九,不管陸摯是不是還喜歡你,是不是有苦衷,我和你爸爸都不希望你們在一起,他不是能給你帶來幸福的人。」

趙九宮看著媽媽,輕聲問:「那白時是嗎?」白時花心,不肯認真,最重要的是喜歡抖腿。

她不喜歡。

趙媽媽彷彿知道她會問這個問題,拍了拍她的手背:「白時是個好孩子,在那樣的家庭里他偽裝的太過,我和你爸爸查過他,他從來沒有過正經交往的女朋友,他的私生活很乾凈,而且他待你多少是有些不同的,若是你能夠走到他心裡去,以後肯定是好的。」

趙九宮愣了愣,沒想到白時私下是這樣的。

可是即便這樣……她還是不喜歡。

說不出的不喜歡,可是想到陸摯,她又心裡堵。

趙媽媽離開之後,她第一次給陸摯回了簡訊:我媽媽說你們家要別的女人給你生孩子,還不許我生孩子,有沒有這回事?

陸摯很快回了電話過來,趙九宮沒接,直接掛斷了。

又發信息問他:有沒有?

打下這行字的時候,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竟然哭了。

陸摯回的很快:有,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樣,小九,你接電話。

趙九宮捂著胸口,疼痛難忍。

她沒有接電話,直接選擇了關機。

趙九宮和白時是在第二天去領證的,在拍完照之後,白時難得認真了一次:「決定好了就不許後悔了,小九,以後我會好好對你的。」

趙九宮沒吭聲,只是低著頭,似乎並不想和他講話。

簽字的時候她也沒有說話,反倒是白時,停頓了許久,直到趙九宮看過來,他才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領完證回到家,趙九宮在廊外聽到老爹中氣十足的話:「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們家小九已經嫁出去了,就算你全部身家都轉給小九我們也不稀罕!你這輩子再也別想肖想我們小九!」說這大話的時候完全忘記了自己當年是怎麼求對方娶了自家閨女的,不過有了這一出,也是真解氣,掛了電話,趙老爹直接去喝著功夫茶唱小曲去了。

趙九宮站在廊下許久,這得多大的仇恨啊,不過老爹愉快的語氣,讓她心裡的不痛快瞬間釋放掉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她覺得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

此刻領了結婚證的趙九宮再想到陸摯,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不過總體來說,陸摯也就是一個願意給自己戴綠帽子給她孩子當爹的男人,而且比起白時,他顯然沒有白時那麼好說話忽略掉心中想起他時候異樣的感覺,思來想去,趙九宮覺得自己這個做法是對的。

不過趙九宮沒想到的是,陸摯竟然這麼執著,竟然在當天晚上半夜翻牆進了她家!這就算了,竟然翻上二樓窗檯敲她的窗子。

當時趙九宮正在敷面膜,聽到敲窗的聲音自行判斷為一隻傻鳥半夜閑著沒事啄窗戶,敲窗聲音持續兩分鐘之後,趙九宮終於有些好奇這隻鳥到底是個什麼鳥了,於是拉開窗帘,一看不打緊,整個人嚇得差點沒跌倒,然後便看到了窗外陸摯略帶焦急的眼神。

心不甘情不願的打開窗戶,諷刺道:「沒想到陸先生還有半夜當賊的愛好。」

陸摯腿長,雖然窗戶並不大,但是他的動作卻並不狼狽,頃刻間便站在了趙九宮的閨房,目光四下巡視,似乎想要找出自己熟悉的東西,可是很快他便發現沒有一樣是自己熟悉的,收回目光,對上趙九宮略帶詢問的眼睛:「我來看看你。」

趙九宮穿一身可愛的hellokity睡衣,整個人粉嫩嫩的讓人想要掐一把:「哦,其實你是想來偷情的吧?」

此話其中的含義太過明顯,趙九宮是故意的,因為她實在有些不喜歡半夜有男人來敲自己的窗子。

「這幾天我出國了。」陸摯解釋。

趙九宮望天,不明白陸摯為什麼要和自己解釋這種事情,於是便「哦」了一聲,結束這個話題。

「那天之後我拜訪了趙叔叔許多次,表明我願意負責,本來我是想用誠意打動你父母的。」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完,聲音清冷中帶著失落。

趙九宮扭頭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回頭蹬蹬蹬小跑著拉開每一個抽屜,最後在最下方的抽屜里翻出一個小本子,然後遞給陸摯:「諾,我的結婚證。」

陸摯沒有接,也沒有說話,只是緊抿著唇,死死看著那結婚證上面的大字,臉上帶了莫名的類似失落的情緒,趙九宮有些心虛:「陸先生,不管以前我們怎麼樣,現在我已經結婚了,而且我覺得你半夜翻窗進我屋這種事情非常不禮貌,如果您能剋制一下自己的話,就此放過我,您看如何?」

陸摯猛然抬頭看她:「放過你?」

那誰來放過他?

趙九宮點頭:「對,放過我。」在她看來這的確是糾纏,而且作為一個已婚婦女,暫時她還沒打算出軌,而且陸摯對她顯然沒有放手的意思。

就在趙九宮以為陸摯會拿出霸道總裁范兒威逼脅迫她一番的時候,陸摯只是轉過身去迅速走到窗前,趙九宮奇怪,難道他就這樣走了?顯然她想多了,陸摯只是站在窗前許久都沒有動一下,久到趙九宮忍不住想喊他一下的時候,陸摯轉過身來,依舊是之前的表情,只是眸色似乎深了許多:「你喜歡白時嗎?想和他一起生活嗎?如果不是你自願的話,我可以幫你解決。」

趙九宮有些發懵,看來他還是不死心啊:「我喜歡他。」

陸摯握住她的手腕,想說讓她問問自己的心,卻又不願意聽她再重複一遍確定的答案,猶如困獸一般,他不知該如何對待她,再開口,聲音沙啞:「小九,我們不該是這樣的。」

趙九宮看著他這樣,眼眶都紅了,她鼻子有些酸:「陸摯,我們不可能的,我想起你的時候沒有任何感覺,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還沒有和白時在一起更讓我感到舒服,即便我想起來,也不會選擇你的,陸摯,你聽清了嗎?我不會選擇你。」那些他帶給她的感覺,家人對他的評價,她的朋友勸阻的話,都讓她退卻。

特別是他回的簡訊給她帶來的尖銳的痛楚,都不是她想要的。

就在趙九宮準備好迎接陸摯的怒火的時候,房門被敲響:「小九!小九!你在跟誰說話呢?」

趙九宮嚇了一跳,老太太怎麼這會兒還不睡?她沖著門口喊道:「沒事!我自言自語呢,跟您孫子說話呢。」

說完才覺得自己失口,下意識的看向陸摯,陸摯表情不變,沒有生氣。

「你開下門,我找了幾本育兒書給你。」趙媽媽在門外不依不饒。

趙九宮推了推陸摯:「你快走啊!」

陸摯站在那裡紋絲不動,也並不說話,趙九宮又推了一把,還沒開口,便被陸摯拉進了懷裡,陸摯力氣很大,像是要把她揉碎在自己懷裡,低沉如大提琴的聲音在黑夜裡壓抑且好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麼我成全你,但是如果你過得不幸福,我再也不會放過你,小九,記得我這句話。」

他有很多手段可以用在她身上,也可以用在趙家人身上,可是看到趙九宮,他的千謀萬算似乎都失去了作用。趙九宮忘了他,他的喜怒哀樂再也影響不到她,他的所有努力在她看來是搞笑的,他幾天幾夜不睡覺想要快些處理完回來向她再次求婚,她根本不稀罕,連見到他,她都不滿意,只想讓他快些離開。

他對她來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無關緊要。

真是一個令人厭惡的詞語。

陸摯這兩個字,對趙家來說只意味著災難,所以一片白紙的趙九宮在這樣環境的宣揚下,將他永遠規劃在了陌生人,甚至是討厭人的行列。

趙九宮聽不進他說什麼,只聽得到門外老媽的大呼小叫,怒瞪著陸摯:「你還不走!你想幹什麼?」

陸摯面上不慌不忙,只低頭在她額上輕輕吻了一下:「我走。」聲音低沉沙啞,還帶著難過,只是某人再也不會關心他。

待到趙九宮打開房門的時候,趙媽媽已經一臉的不耐:「你在幹什麼呢?」

陸摯手腳利索的跳出窗外,隱約聽到趙九宮回答:「暖氣該換了,房間好冷,躺在被窩裡不想動。」

趙媽媽看了眼開著的窗子:「現在已經四月了,空氣雖然涼卻不冷,你現在懷孕通下風會好一些,但是半夜就不要開了。」一邊說著一邊把窗戶關緊,下意識的往窗外看了一眼,花園裡靜悄悄的,所有的事物都已經在月下安眠。

陸摯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坐車,手插在口袋裡緩緩往前走,司機在後面跟著,他彷彿全然不知,他想起趙九宮出車禍的前一晚,他說要第二天去領證,其實是害怕發生其他的變故,在趙九宮答應嫁給他之後,他的人生似乎已經開始慢慢改變,墨守成規的習慣和規矩都毀於一旦,曾經規劃好的一生也不復存在,但是他是欣喜的,想到她就住在自己家裡,他會想要快些回家,怕見到她,又怕見不到她,這樣的感覺讓他覺得生活重新變得有意義起來。

上學的時候他從未說過對趙九宮的感受,但是他把所有的業餘時間都給了她,把所有的心意和關注的目光也給了她,不讓她受委屈,不讓她難過,無論任何事,他都為她頂起一片天,他以為這是兩個人的心意相通,所有人都說他們是一對,他從未否認過,他一直以為趙九宮也是這樣認為的,直到她有了第一個男朋友,他從震驚到憤怒,再接受用了足足一個月,沒有人知道那一個月他是怎麼度過的,甚至有一次他跟蹤趙九宮去約會,看到她拉起對方的手,面上語笑嫣嫣,回家的路上他甚至走岔了兩個路口,他從未想過趙九宮可能真的只是把他當哥哥。

為了不失去她,他真的開始扮演一個哥哥的角色,看著她身邊走馬觀花的走過許多人,可是無論來來去去多少年,他知道那裡從未有過自己的位置。

而現在,他們也不過是回到了原點。

她現在沒有了尾巴的困擾,可以很容易找到喜歡的對象,再也沒人會因為尾巴嫌棄她,她也不會因此不開心,這樣很好。

而那天夜裡,趙九宮那時候必定恨極了他,才能裝作若無其事的對他說說笑笑,他有許多時間許多精力去求得她的原諒,可是她已經再也不願意給他機會了。

他看到了她的眼神,那是要驅離他的眼神,不是欲擒故縱,而是認認真真的眼神。

那種眼神讓他害怕。

在酒吧里,陸摯難得的喝的痛快,趙承坐在他身邊,有些不理解他的沉淪,上學的時候陸摯便是一個內斂沉穩的人,他或許和一些女性朋友保持不遠不近的關係,但是卻從來不讓他們這些朋友認識趙九宮,那是他一個人藏起來的寶貝,連書里都夾著她的照片,他印象中他唯一一次生氣是因為有人不經他的同意把照片拿出來給全宿舍的人都看了一遍,當時他的反應是冷冷的將照片拿回去,然後給了他們每個人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而他的教訓便是獨自面對一群醫學用的福爾馬林泡屍池子一整夜,他至今還記得陸摯鎖上科研室大門時候沉默的表情,和此刻非常相似。

「真喜歡就搶過來嘛,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趙承話還沒說完便被陸摯的冷眼逼了回去。

趙承悻悻的喝了一口酒:「要不給你找個妞?」看你一副欲求不滿的表情。

陸摯扭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飲盡了杯中的酒。

陸摯一直都是克制且理智的人,他對於抽煙喝酒從不過多,即便是大學時候在一群老煙槍中間,他也總是清爽乾淨的,喝酒永遠不會超過三杯,可是這樣的陸摯讓他覺得他是在放縱,更像是自我放棄,原來愛情可以拯救一個人,也可以擊垮一個人。

而他從未想到被擊垮的名單里會有陸摯。

兩個人離開酒吧的時候,趙承勾搭著陸摯的肩膀很想和他說一下女人這種物種也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但是陸摯不喜歡他,他乾脆換了一個話題:「你們最近在做的地一街的項目,我妹也有參與,是你們合作公司的其中一個負責人,你給帶一下。」

陸摯淡淡的「嗯」了一聲,沒有多想。

不過第二天,林予一臉嬌俏的站在他面前說:「陸摯,我叫林予,你叫我小予就可以。」的時候,他完全想不起她是從哪條線里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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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心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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