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掰苞谷（中）
第五章
明漸漸地平復了下來。
這時，明坐在高處的自個家的地頭上，放眼望去，遠處的近處的一切都那麼絢麗地印入了眼帘！
高坡下的遠處，是明的家所在的村落。
從遠處遙遙地望去，清粼粼的在熾烈的日光下，泛著五彩波光的小河水；星羅棋佈各種各樣的房舍；茂盛繁多的草木；灰撲撲的玉帶一樣纏繞着山麓的公路，組成了一幅清淡的鄉村遠景圖！
多麼令人凄惶的村莊啊！
明收回了目光，凝視着眼前的遼闊的黃土地。
此時，已經成熟的苞谷，高高粗粗的莖桿默然地挺立在這炎炎烈日下的黃土地上。
因為絕大多數莊戶人家的田地里都種的是苞谷，所以就連成了寬廣無垠的一片！
看上去連綿不絕，頗有一番壯麗雄偉的氣勢！
苞谷莖桿上的扁長的葉子，有的翠綠，有的鵝黃，在明亮的陽光映照下，葉片上的鋒利細細的毛刺都清晰可辨！
明一想到這些鋒利細細的毛刺，一會兒在掰苞谷的時候，就會划傷自己，明的皮膚就感到了一陣陣生疼起來！
正在這時。
早已先到地里掰苞谷的父親，不知道何時已來到了明和二姐的身後，一聲大吼起來。
「還不趕快去掰苞谷？還賴在這兒休息？快點幹活！」
父親說完，把一背簍苞谷倒在了地上，轉身朝着前面掰苞谷的地方走去。
明和二姐驀然肩膀一抖，瞬間背起背簍連滾帶爬地往地里跑去。
一溜煙地跑到了母親掰苞谷的地方去了。
……
在酷熱的秋日的烈陽中，明和二姐背着碩大的背簍，穿行在苞谷杆子的叢林里。
沿着一定的路線，明和二姐搜索前進，盡量不遺漏掉一枚苞谷棒子。
明左手一把抓過來一根比他還要高的苞谷杆子，緊緊攥著，踮起腳尖，右手快速探出。
咔擦！
只聽見一聲脆響，苞谷杆子上長在高處的一隻飽滿粗大的苞谷棒子應聲與莖桿分離，握在了明的手中。
嗖！
又是一聲響，明連回頭看都不看一眼，便把苞谷棒子扔進了背後背着的背簍里。
然後，邁起腳步，繼續掰下一個苞谷棒子……
不大一會兒。
由於不停的運動，又加之太陽光的暴晒，明就大汗淋漓了。
全身都是汗涔涔的，上身的短袖衫幾乎濕透了。
尤其是眼睛裏流進了汗水，被漬得半天都睜不開。
這時，只能憑着感覺去掰苞谷棒子了！
更要命的是，在苞谷杆子的叢林里穿梭遊走，明前面的擔憂終於實現了。
苞谷莖桿上生長著的扁扁長長的葉片上，那鋒利細細的毛刺一遍遍地一次次地割在明裸露的肌膚上，劃出一道道縱橫交錯千絲萬縷紅紅的傷痕來，被咸澀的汗水一淋一浸，辣辣地鑽心地痛！
痛得銷魂，痛的永恆！
這大熱天的，明真恨不得穿上厚厚長長的衣服，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也好過把自己刺得體無完膚傷痕纍纍！
……
這樣持續勞作了近一個時辰。
每次，幾個人的背簍里都裝上了沉沉差不多的苞谷棒子，就往地里的那幾個固定的地點倒。
經過很多次這樣的循環重複，這幾個位置上的苞谷棒子都已經堆積成山了。
見狀，父親就決定明和二姐以及他三個人，先把已經掰好的苞谷棒子做數次背回家去，留下母親一個人在地里掰苞谷，等最後一趟的時候，就再一起背回家去。
……
父親先給明的二姐裝了滿實滿載的一背簍苞谷棒子，吩咐她先走了。
接着，又給明裝了滿滿的一背簍，像他的二姐那樣，害怕苞谷棒子在顛簸地趕路過程中會蹦落出來，便用粗長的繩子繞着圓形的背簍口纏一圈，繩子的一端在背簍上綰個結，固定住。
然後，繩子的另一頭在背簍的一面，從苞谷棒子的上面豎拉過來。
這樣多拉幾道，勒得緊緊地，苞谷棒子就不容易蹦落出來了。
一切都準備就緒。
明便背對着蹲坐在了背簍前面，雙臂伸出，從背簍的兩邊同樣是用竹篾編織而成的背帶里穿過來。
隨即，雙手抓緊背帶，身體前傾，肩臂使勁一用力，沉重的背簍便貼在了脊背上。
左腿前伸，牢牢地踩踏在鬆軟的黃土地上，右腿使出大力，腳尖狠狠地一蹬地面，嘭地一聲，明便艱難地站立起來了。
撥拉開面前濃密的苞谷杆子，明吃力地咬緊牙關一步一步地向前行去。
沒過多久。
明就走出了自個家的田地，來到了先前費勁爬上來的土坡路前。
明審視着前方又陡又直的土坡路，不禁面色凝肅懼怕，透著些許的蒼白。
「天靈靈地靈靈，可不要出事啊！我這小身板可經不起摔呀！」
但，路總是得要走下去滴！
有些事情，既然無法逃避，那就勇敢面對吧！
明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一步踏出！
萬般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可是最後還是差點出了要人老命的危險。
一開始，明慢慢地挪動着小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可是，時間一長，隨着慣性地使然與疊加，明明小步子地走着走着，卻突然變成了碎跑！
到最後，竟然剎不住車了，忽地一下子變成了奔跑！
明一下子嚇得冷汗直冒，心臟突突地跳，魂都快沒了，三魂丟了七魄！
開玩笑！
這還只是剛開始地奔跑，要是沒站住，就這麼一路順着陡坡奔跑下去，還背着這麼沉重的苞谷棒子，那慣性有多大？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肯定收勢不住！
那麼後果就可想而知了。
摔倒是必然的！
如果，只是就此摔倒，事態沒有擴大化，不再往下滾了。
那大不了就是鼻青臉腫啦，骨折啦，腳踝扭傷了啦等等。
那保住小命還是沒有問題的，還可以拍著小男子漢的胸膛說，不用等二十年後，小爺現在就是一條好漢！
那萬一要是倒霉催的，早上起來沒看黃曆，今天不宜幹活！
那就這麼一直像滾石頭一樣地滾下去，滾到下面的山崖里去，那豈有命焉？
那恐怕就得說二十年後小爺還是一條好漢了。
如果有幸活命，那怕也是十條命去了九條，落得一個報廢的悲慘的命！
想到了這裏，明就發出了一聲急切地怒吼！
眼看着情勢危急，明就硬生生地放緩了一下下腳步，向著右邊急遽地橫跨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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