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十三章 勢不可擋

「機」搖了搖頭：「不，不會的，這麼多年以來，後土大妖一直試圖以八卦原石殘存之威來壓制甚至封住虛空裂隙的擴張。可是在戴蒙所激發海族尖塔陣的影響下，後土的嘗試根本收效甚微，僅僅是稍微延緩了一下虛空裂隙的擴張而已。我本以為她在徒勞掙扎，沒想到她的真正目的竟是等待虛空之界中五行神石的煉成。剛才為了阻擋五行神石穿過裂隙，我不得不耗費了那個滿秋傀儡分身，可惜失敗了，然後又被迫自爆掉一整套三級帝皇傀儡，阻止後土強挾補』，如此緊要關頭，她悄然撤走八卦原石，必然是為了太極盤的最終融合，畢竟那是她最後的希望。」

原來在玉侖山上方炸得四分五裂的那個身影就是「機」的第三個分身——滿秋帝皇傀儡。儘管此時「機」心生疑惑，但他實在想不出八卦原石還能飛去哪裏。

果然如同「機」所料，淵底秘境的上空終於出現了八個顏色各異的光點，霎是好看。

「來了！」對於八卦原石的「姍姍來遲」，「機」並未想太多。只見原石一塊又一塊飛入房中，在盤上各歸各位，伴隨着一陣清脆悅耳的「咔嗒」聲，八卦原石組成的圓環連接起太極陰陽魚和外盤五十六卦格，六十四卦盤終於完整融合了！

「呵，盤終於復原了。等了這麼久，海族先遣軍應該也到了，只待他們解決掉最後三個來自清微界的高手，我就可以實現我的終極大計了！」「機」鬥志滿滿，打算以逸待勞，似乎並不忌憚那強大的海族先遣軍。

……

此時在玉皇神宮的戰場上，「機」楚瓔珞也悄然不見了蹤影。一眾傀儡依然在和剩餘的異族人以及異族怪物纏鬥。

清微界這群高手們依然在關切著後土聖祖的傷勢，沒有人注意到亂戰中最後兩位「三司」是如何死亡的，也沒有人發現「機」的消失。

為後土聖祖的療傷過程似乎漫長極了。終於，三位花郡一脈的高手站起身來，其他人立即圍了過來。

「雖然未死，但是傷勢過重。我們三個已竭盡全力，也只能保得後土娘娘留下一口氣而已。」花郡一脈第四代門人花雅馨道，她和另外兩位花郡門人皆是愁眉不展，好像在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自責，「如果詠薇、燕芸、若靈三位師祖還在的話，也許……」花詠薇、花燕芸、花若靈，分別是花郡一脈的第一、第二、第三代門人，醫術之強怕是無出其右。

「可惜三位聖手犧牲於上一次守衛景鈞洲之戰，只怪我等實力不足，無法保住她們的性命。」溫雅的聲音響起，話的是來自大赤界的「黃龍劍聖」——公孫姬，從他口中花清雨方才得知，原來花珺一脈頭三位祖師早已犧牲，「守衛景鈞洲」這一戰在場的高手都知道，八大帝皇齊攻第九洲，正是在那一役之後，後土聖祖才將景鈞洲給提到上去的。

公孫姬繼續道：「不過以你們三位的醫術，恐怕早已與花詠薇她們三位聖手齊平，我相信後土聖祖必然能復原蘇醒。只是此番接下來的戰鬥，就要靠我們自己了。」他回首看向身後立着的諸人，「玄玉劍聖」西門白、「滄海劍聖」元思明、「昭越劍聖」熊傑武等大赤界仙道劍聖以及一干魔道刀神紛紛點頭。

起景鈞洲一戰，怪不得八大帝皇最初興師動眾、來勢洶洶，最終卻虎頭蛇尾、不了了之，原來是遭到了來自大赤界和禹餘界這批不為世人所知的高手的抵抗。飛升的高手們傷亡十分慘重，比如當初在青龍大陸赫赫有名的《仙劍譜》上排名第二的湛盧仙劍之主——「碧游劍聖」穆東華和排名第四的泰阿仙劍之主——「鳳凰劍聖」祝萱蓉夫婦，還有創立雲宗的「雲劍聖」丁若海等等，盡皆戰死。《仙劍譜》十八柄絕世仙劍之主，加上玉清、上清兩位劍聖，仙道劍聖總共有二十位，在那一戰之後僅剩下了八位。焰大陸魔道刀神那一眾高手也隕落大半。也就數禹餘界的五大妖王勢力損失相對較。

一直以來，高手們心中都有一個最大的仰仗——後土聖祖。如今經公孫姬一言，大家才猛醒，這一戰比起當初異族人初到清微界那一戰更加兇險，此番沒有蓐收、句芒、共工、祝融四位聖祖，也沒有北極神宮閬苑山七十二靈君，如今後土聖祖又重傷不醒，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深感肩頭責任之重，三界的未來，就寄托在他們身上了。

遠處，異族怪獸已經被倒戈的傀儡殺得一個不留，殘存的異族人也陸續躲回了那個金屬宮殿內。戰場上留下了無數屍體碎塊，紅色的人類血液、藍色的海族血液、黑色的傀儡血液，把地面染得昏黑一片，空氣中瀰漫着混雜了濃鬱血腥氣的怪味。

「這幫傢伙也留不得！」公孫姬率先持劍向擠在金屬宮殿門口的傀儡走去。

忽然，玉皇神宮一下子變暗了許多，就好像烏雲遮蔽了空似的。可這裏本就無雲無，怎麼回事？

眾人訝異抬首，頓時驚得瞠目結舌，失去了八卦原石的鎮壓，虛空裂隙不知不覺又擴大了許多，一個堪稱龐然大物的東西正在穿過裂隙，毫不誇張地，其駭饒尺寸近乎遮滿了玉侖山的上空。其形狀非圓非方，難以名狀，前端像是一個巨大的水滴，流線圓潤；其材質似乎是某種金屬，深藍色，表面泛著點點幽光。它的長度也是驚世駭俗，往虛空裂隙另一邊望去，竟看不到其末。

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在眾目睽睽之下，那點點幽光逐漸向「水滴」的圓端匯聚，玉皇神宮中颳起了狂風，砂石塵土皆隨着風嘯向著巨物飛繞而去。光芒越來越亮，隨着「啾」的一聲尖銳脆鳴，一道奪目的藍白光束射向了金屬宮殿的門前，隨即「轟隆隆」的巨響傳來，玉侖山在光束的轟擊之下劇烈地震顫，好像就要四分五裂似的，塵煙漫，不可視物，只感覺到勁風卷著石子飛來，打在身上就像是挨了一記重拳。

待煙塵稍散，剛才光束轟擊的位置赫然出現了一個大坑，縷縷青煙從坑中升起，那群傀儡早已化為粉塵，甚至連金屬宮殿都被轟碎了半邊。好強的威力！

殘留的宮殿上出現了一道瘦長的身影，異族隊長戴蒙猖狂的笑聲傳來：「哈哈哈！終於到了！就讓你們好好見識一下我海族先遣軍的實力！」

空中的巨物又有異動，只見前端稍微轉向，接着表面出現陸續出現數十個圓形的孔洞。

「不好，這回是朝着我們的！」公孫姬大喊。可是，又能躲到哪裏去呢？

「嗖嗖嗖」，一陣密集的破空聲響起，只見一個個長條形的黑物從孔洞中射出，直衝眾人而來。好在黑物的飛行速度不快，來得及躲閃。那長條黑物每一個都足有三、四丈高，水缸粗細，落地之後，前端沒入地面，末端則噴出一股白氣，尾部彷彿鍋蓋一樣翻開，從職呼啦啦」跳出一個又一個海族人來。原來，這黑物並不是武器，而是載納著海族軍士的廂體！

真正的海族先遣軍！

每一位海族軍士的手中都拿着不知名的怪異武器，身上都穿着華麗又詭異的光滑鎧甲。武器威力極強，射出的恐怖光束有的能夠輕易穿透軀體，有的能爆發大範圍炸裂，還有的竟能夠形成一個光罩將好幾人困在其中，並且逐漸縮直至將內部的所有人都壓碎。

一時間，清微界的高手們損失慘重，活着的人即便沒有缺胳膊短腿，也是四處逃竄，無暇反擊。眼見着黑色廂體還在不停地落地，海族軍士如出巢蜂群一般越來越多，清微界的高手們實力和人數都不佔優，難道這最後一批守護三界的戰力即將覆滅？

千鈞一髮之際，一股凜冽寒氣席捲而來，把沖在最前面的十幾個海族軍士全部凍成了冰坨，同時驚雷落下，將他們一個不留全都轟成了冰渣。後面的大批海族軍士則被地下突然冒出的藤蔓悉數綁縛纏緊，掙脫不得，隨後無數獸影帶着映的紅色火光飛至，繞着被困的海族人一通「撕咬」。海族軍士在痛苦而又刺耳的尖聲厲嚎聲中，紛紛化為灰燼。

是分別煉化了兩顆尊元神的蕭河與何遙兄弟！水火無情，後土聖祖曾經過，水之聖祖共工和火之聖祖祝融的水、火屬性攻擊是最強的。

後方的大批海族軍士像是接受了某種指令，整齊劃一地調轉反向，沖兄弟二人而來。

「他們的光滑軟甲並非無法摧毀，大家不要用刀波劍氣！」公孫姬振臂一呼，清微界高手們開始了反攻，利用靈動的身法貼近海族軍士展開近戰，避開其武器遠程攻擊的長處。此戰法果然有效，海族軍士的身法太差，甚至可以完全不會身法，被高手們繞得眼花繚亂，迷糊之間就被削掉了頭顱。

可是，架不住敵饒數量實在太多，用「一窩蜂」來形容都算是侮辱，知道這批海族先遣軍究竟有多少人。

「遙弟，玲瓏，清雨，虛空大陣！」蕭河一聲令下。當下戰況，這的確是最合適的選擇。「虛空大陣」全稱「四象七魂虛空大陣」，是當初禹餘界最終之戰時，蕭河他們四個寶之主用來對付邪獸九嬰的。遙想當時，吞了五行邪祖妖丹之後的九嬰簡直不可一世，幸而有神人傳下的此陣，硬是將九嬰收進了虛空之中並將其壓成了碎片。

在剛才海族先遣軍從虛空裂隙中出現之時，蕭河自然想到了虛空大陣，但同時也萌生了一個疑問，同樣是虛空，為什麼他以前見過、聽過的虛空都是威壓無比狂暴，一旦進入則會被立即撕成碎片，而海族先遣軍卻可以安然無恙地從虛空中出現？

誰能回答這個問題？最了解虛空的那位神人遙不可及，曾經在虛空孔洞旁修鍊的十位太公盡皆隕落。思來想去，蕭河想到了九嬰，原先九嬰從禹餘界飛升至清微界之後，即被水之聖祖共工收為閬苑山七十二靈君之一，如今雖然肉體已被虛空撕碎，但其靈魂卻被納入共工聖祖的尊寶珠之內。後來尊寶珠被何遙煉化，進而「統御萬神」，所有靈君都成為了他的助力。與蕭河煉化祝融聖祖的尊寶珠之後所獲的「統御萬靈」之助不同，靈君之魂是可以和主人有意識交流的。

何遙當即與九嬰靈力交流。九嬰雖然不甚清楚，但她推測，問題的關鍵應該在於兩種虛空是否為「同樣的虛空」。除了異族人打開的這個虛空裂隙之外，其他虛空裂隙都是難以穩定且威壓驚人。在禹餘界渾牢底，即便是四大寶共同鎮壓，的虛空孔洞周圍的威壓依然讓人難以承受，可是現在異族人打開的這個虛空裂隙，大的足以裝下一座高樓，按理其周圍的威壓應該異常洶湧澎湃才對，但這場大戰進行到現在了，沒有任何人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威壓。

「異族饒這個裂隙穩定，持久，沒有威壓透射。」蕭河又想到了金屬宮殿上的尖塔陣列，最終得出了結論，「看來那個疆戴蒙』的異族隊長這些年『功不可沒』啊！」他之所以思考這麼多，就是為了確定虛空威壓究竟對海族先遣軍起不起作用。因為四象七魂虛空大陣的消耗非常大，而且不僅僅是對他們四個寶之主，對四界中的二十八位妖族同樣如此。蕭河絕對不敢在這等緊要關頭冒一個可能會損失這麼多戰力的險。

好在結論不算糟糕，虛空大陣撕開的虛空裂縫十有八九對海族先遣軍還是「有效」的，那麼，這就是最適合當下收拾如此茫茫多海族軍士的好方法。

四人齊齊揚手，向著陣中拋出四大寶，四件圓弧形玉佩於空中拼作一個完整圓環。二十八妖將的命格受到法寶的吸引往圓環聚去，在環外排成了一圈。青色的巨龍顯現在東側的空中；白毛大虎顯現在西側；紅色的大鳥出現在南側；北側則是龜身蛇首的神獸。

地四靈——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靈獸的虛影大如山。就連曾經目睹過一次四大靈獸虛影的五位妖王尚且激動萬分、熱血翻騰，更何況其他初見的修真者，每個人心中都是心潮澎湃、敬畏滿懷。

海族的軍士哪裏見過這等陣勢？無一不抬首矚目，連連驚嘆。

四象出，七魂聚，虛空即將顯威。青龍吟，白虎嘯，朱雀唳，玄武嘶，四大寶聚成的靈環緩慢旋轉，外圍七魂之光向環中心聚攏，緊接着，環中出現了一個漆黑的虛空之洞。

就在這時，一聲高亢的哨聲打破了戰場上的沉寂，竟是異族隊長戴蒙！和虛空打了這麼多年交道的他一眼就看出圓環當中的黑洞正是虛空裂隙，他深知沒有尖塔陣列穩固的虛空是極其可怕的，情急之下他用響哨喚醒了還在發獃的大批海族軍士，並用海族獨特的聲音「嘰里咕嚕」地大喊了一聲。

距離四象七魂虛空大陣最近的海族軍士轉身就開始逃命，甚至連那些威力強大的武器都不要了。

蕭河心中大喜，從戴蒙吹哨之時他就知道自己的結論沒有錯，海族先遣軍同樣害怕虛空的威壓！此時的四大寶之主和禹餘界那時相較早已今非昔比，大陣對於功力的消耗速度比預想中要慢很多，但虛空裂隙的擴張卻要快了不少。接下來的情形可謂大快人心，圓環追着敵人飄飛，跑在後面的海族軍士紛紛被龐大的吸力給收進了虛空，在陣陣慘叫聲中被撕成了齏粉。

「當心！」忽然一個巨大的黑影擋在了四大寶之主身前，「啾」的一聲怪響，隨即藍白之光大盛，也映出了身前黑影的輪廓——一隻巨龜。

蕭河心頭一震，剛才「啾」的那一聲分明是尚未完全穿過虛空裂隙的那個龐然大物發出轟擊光束時的聲響，藍白之光也印證了這一點，原來就在剛才他們控制着圓環飄飛的過程中，那個金屬物體已悄然對四人發起了攻擊。

攻擊的威力可想而知，儘管介部妖王本體——碧靈玄龜的防禦極強，但背甲和腹甲還是被光束轟出了一個大洞，光束穿透玄龜之後，威力大減，擊中了蕭河等四缺中的地面，依然轟隆作響，炸出一個大坑，震得四人齊齊仰吐血倒飛開去。四象七魂虛空大陣已破，圓環重新分裂為四大寶，飛回了四人體內。

地上躺着五個人，還有一個變回了人形的呂尚文，連連咳血，胸腹之間赫然有個駭饒血洞。另外四位妖王趕緊上前保護幾人，花郡一脈的幾位門人也立馬靠過來救治。

其實受贍遠不止這五人，四界之中的二十八位妖族因為命格嚴重受損，全部重傷昏迷。

「哈哈哈！我們海族星船的靈波主炮，豈是區區龜殼能夠抵擋的！」戴蒙又得意起來，趾高氣昂的聲音響徹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