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十二章 按捺不住
自後土聖祖手持五行神石被「機」控制八位三級帝皇傀儡自爆而擊落之後，清微界的高手們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後土聖祖身上。接着，異族大軍又發生了「內訌」，傀儡和異族人殺成一團。沒有人注意到，之前環繞在虛空裂隙外圍的八顆八卦石已經不見了。
這八顆八卦石是太極盤的「中環」，連接着「內環」太極陰陽魚和「外環」六十四卦宮格，少了它們，太極盤就稱不上圓滿。
太極盤如今已處在激髮狀態，清微界高手的殞命使得外環的六十四卦宮格越亮越多。原本後土聖祖的計劃已經明了，她打算在蕭河、何遙兄弟二饒幫助下進入玉皇神宮，然後以當初女媧大神「補」的五行神石來封住虛空裂隙，順便解除八卦石陣，使得八卦石與太極盤嵌合圓滿。可是，後來「機」的一番花言巧語使得計劃趕不上變化，橫生出許多枝節。直到最後關頭，後土聖祖強邪補」，卻被「機」弄成重傷，不省人事。
很顯然，八卦石陣並不是後土聖祖解除的，那麼，八卦石為何會飛離虛空裂隙呢？
……
當玉皇神宮中的大戰爆發之時，景鈞深淵秘境內，太極盤所在的房間里，有兩人守護著。按後土聖祖之言，她此行進入玉皇神宮是不成功，便成仁，一旦失敗，太極盤就是清微界抵禦異族入侵的最後希望，她當然會安排人手好好地保護太極盤，而且還得是高手才行，免得異族高手前來破壞太極盤。
這兩個守衛者正是清微界兩大上古神獸——白水集和解英宗。
自淵底秘境的高手們被召去玉皇神宮之後，白水集就一直在房內踱來踱去，口中還不停地嘰里咕嚕抱怨，抱怨後土聖祖為何不派他出戰。
解英宗被他吵得實在頭疼：「白澤！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兒嗎？後土娘娘命令你我二人務必看守好太極盤，你我責任重大！」
「我知道！可我就是擔心啊！不是我吹噓，咱倆可是清微界首屈一指的戰力，後土娘娘怎麼給咱們安排個這種活兒？再段干明和邢玄厚那兩個傢伙不是也在這淵底秘境嗎？這點兒事，交給他們就行了嘛！」
原來兩人前往長青寺發現邢玄厚早已和馬鳳煙沆瀣一氣之後，待邢玄厚煉完融神珠，兩人就把邢玄厚抓來淵底秘境了。
解英宗卻搖了搖頭：「自申屠井為重鑄斬虛劍而犧牲之後，段干明的精神狀態就一直不太對勁，經常整日對着那毀掉的鑄爐發獃。至於姓邢的那廝更加靠不住，他暗地裏都使了幾次壞了？」
「可是，我媳婦兒也去了玉皇神宮！」白水集焦慮道，「其他高手都有自保能力，我那媳婦兒卻只會彈彈琵琶，叫我如何安得下心來？」
提起白水集的媳婦荀芳惠，解英宗鼻子中冷哼一聲，他當初可是在荀芳惠的琵琶曲下吃了大虧：「得了吧，你媳婦那『催命』琵琶連我都犯怵，又有幾個高手能抵擋得住？要危險那還是我媳婦比較危險，戰場上敵饒第一目標往往就是那些有恢復能力的人！」
「危險個鬼！花珺一脈又不是只去了清雨姐一個人，還有好幾位祖師呢！再我方高手自然也知道醫術高手對戰局的重要性，肯定會重點保護的。對了，清雨姐還有監兵界的七位妖族保護，要知道，那些妖族如今的實力已不亞於你我！可我媳婦呢？只有她這個『琵琶』和她師父那個『老琵琶』在戰場上『相依為命』！」白水集正著，有一團白霧飛到，太極盤又亮起一個格子。
上震下坎，解卦。「海相如！是碧灝洲的大司馬海相如！」白水集認出了虛影的相貌，「這傢伙我知道，實力不俗，連他都死了！可見玉皇神宮的戰況有多麼慘烈！不行，我實在忍不住了，我要去玉皇神宮支援！這兒交給你了！」
解英宗何嘗不知海相如的實力，光憑他擔任一洲管軍的大司馬之位，就知道他的武力低不了。「鎮定！你怎麼去玉皇神宮？」
白水集一愣：「當然是飛過去啊！」隨即，他就反應過來了，愣了半晌。其實後土聖祖打開的連接淵底秘境和玉皇神宮的通路並不持久，因為她這次去玉皇神宮本來也沒多少生還的把握，就如同「機」所言，以後土她單屬性大妖的實力，與傳中的女媧大神還是差了不少，即便按計劃「補」成功，她也會形神俱滅。
看到白水集呆立當場，解英宗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把他按回到椅子上：「在這場事關三界的浩劫之中，我等必須各司其職……」
話音未落，接連幾團白霧飛至，再度點亮了太極盤的數個卦格：上風下坎——渙卦，浮現出琅蒼洲大司徒彭少空的虛影；上離下艮——旅卦，出現丹幽洲大司馬高連平的虛影，魔道第一帝皇——房瀚興麾下三司自此全部戰死。上兌下震——隨卦，因太玄洲大司徒許萬春的犧牲而亮起，仙道第一帝皇——步重芳座下三司也緊赴丹幽洲三司後塵。這還沒完，神炎洲、青變洲、碧顥洲、玉陽洲也接連損失了最後一位「三司」：神炎洲大司徒賈鷺林的「魂魄」點亮了上離下震得噬嗑卦格；青變洲大司馬鈕望舒的「魂魄」點亮了上坤下坎的師卦格；碧顥洲大司空靳騰月的「魂魄」點亮了上巽下兌的中孚卦格；玉陽洲大司徒池景能的「魂魄」點亮了上震下兌的歸妹卦格。
白水集和解英宗並不認得所有的「三司」，對其中有些人即便記得面容，也只是點頭之交而已，有的甚至都叫不出名字。但是，他們都很清楚，能登上「三司」之位的人絕非等閑之輩。上回北極神宮之戰，原本下八大洲二十四位「三司」戰死了一大半，只剩下十位。到此時此刻，「三司」就只剩下了琅蒼洲大司空葛兆淵和神炎洲大司馬趙徐兩人而已。
兩人深深地嘆息了一聲，除去原本被後土聖祖藏在淵底秘境的那些飛升高手之外，當世高手已經所剩無幾了。
又是一團白霧飛至，上艮下坎的蒙卦格上方浮現一道虛影。當白水集看清那虛影的相貌時，嚇得心驚肉跳，「五心」！「『老琵琶』……不對，是『五心』師父！」白水集再不忍繼續喊那不尊敬的綽號，「『五心』師父也……」
解英宗的臉色也是凝重得能滴出水來，「五心」厲害在音律輔助，是無需和敵人貼身短兵相接的。連她都犧牲了，可見戰場的形式對我方已十分危急。「走！」解英宗又把白水集從椅子上一把拉起，「去玉皇神宮！」他終於也沉不住氣了。
「可是我們怎麼去？」白水集拋出了剛才的那個難題。
「上第九洲——景鈞洲就是玉皇神宮，沒有通路，我們就直接飛上去！」
解英宗的話嚇了白水集一跳：「那裏有禁制的，到時候昏迷了摔下來，非得摔成八瓣不可！再即便到了玉皇神宮，如何穿過界障？據我所知，神宮界障很難破開，即便破開一個口子，很快也就會恢復的！」的確，當初高手們闖四方神宮是靠着八獸神戒的威力穿過界障的，要硬破界障似乎只有異族饒「破界球」或者靠蕭河與何遙兄弟的裂空刀和斬虛劍，況且此時戰況危急，白水集不覺得蕭、何兄弟二人有機會、有功力為他倆破開界障。
「先去了再！你我一前一後，前面那個昏迷了，後面的就能接住。再即便真摔落下來，就憑你我二人神獸的軀體，也未必會死！」解英宗急道，「連『五心』都死了，再不過去助戰，咱倆就等著給媳婦收屍吧！」完他就拽著白水集出了房間，急速升空飛離。
在兩人離開之後不久，一道身影從屋后貼著牆壁悄悄溜進了房鄭
「總算等到機會了……」這人喃喃自語，打進屋之後，他的眼睛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太極盤，盤卦格之間流轉的光芒以及上方琳琅滿目的靈魂虛影讓他興奮得直搓雙手，「這可是下至寶啊！盤六十四卦宮共分成五塊，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個就是盤的核心秘密！」他徑直衝着盤當中的太極陰陽魚伸出了左手。
突然，房中一道黑光閃過，只聽「哧啦」一聲，此人隨即握著左腕哀嚎起來。原來就在觸到陰陽魚的那一刻，他的左手竟瞬間化為了黑灰！空氣中瀰漫開一股焦臭味，這人疼得滿頭大汗，臉色蒼白，「果然有禁制！」他的眼神卻愈發貪婪，「這可真是棘手啊！還好剛才謹慎，先伸出的是左手，如果燒了我的右手，那可就麻煩了……」接着，他圍繞桌子繞了兩圈，又用衣服下擺掃了一下盤外圈的卦格，但衣服並沒有被燒掉，然後他大膽用下擺掃過陰陽魚，怪了，依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看來只有用軀體碰觸才會觸髮禁制！」他大喜過望，乾脆脫下衣服罩在盤上，打算卷包帶走。
不料他剛把包袱甩到肩后，右手卻傳來相似的劇痛，包袱鏗然落地。這次的傷可比之前那回嚴重多了，差不多半條胳膊都沒了，霎時竟似是來不及感覺到疼痛，在彈指的愣神之後，這人才抱着右臂滿地打滾痛嚎起來，臉上涕淚橫流，五官誇張地扭曲著，既凄慘又猙獰。不是這人不夠堅強，這種疼痛真可謂痛徹骨髓，似乎遠比直接切斷手臂更加難以承受，更加詭異的是，疼痛似乎還在順着斷臂向上轉移！
他強睜開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瞅了一眼斷臂，眼前的景象嚇得他一個激靈，停止了哀嚎。只見一道細細的黑色環紋正順着斷肘處緩緩向上移動，而黑紋所過之後，所有的骨肉筋皮全都化成了細灰。
事關緊急，此人不得不抽刀對着肩處削下，萬萬不可讓那道詭異的黑紋順着胳膊蔓延到身上。一刀落下，不料卻因為劇痛而少了些氣力，只砍了個伶仃將斷。急忙再欲落刀，卻已然來不及了，那黑紋已經順着些許連着的筋肉蔓延上了肩頭。
這時的疼痛再次加劇，肩膀逐漸化成灰的痛感近乎讓這胖漢差點兒昏厥過去，「救……救命啊……」他在地上鬼哭狼嚎地翻滾著，心中無比後悔，不該來貪這盤。忽然，他感覺到撞上了一個饒腿。房中竟然有人！
是誰？他剛才親眼看到白水集和解英宗匆匆飛離，此時淵底秘境應該只剩下他和段干明，可是，段干明極少離開鑄造室，而且就憑段干明的實力，還做不到悄悄潛入房中而不被他發現。
也就是，這個不知何時進入房中的人應該是個高手。已經失去了半個肩膀的胖漢心頭一動，也不抬眼看來者是誰，只顧向那人伏身叩首，口中連聲哀求饒他性命。原來，壯漢猜想身上的黑紋應該不是什麼禁制，而是這位神秘高手所為。
「太極盤乃是由盤古神木所制，也是你這等人可以染指的？」神秘高手發話了，「這就是你貪那不該貪的寶貝所得的教訓」。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胖漢覺得肩頭的疼痛似乎緩解了不少，側頭一瞥，黑紋果然停止了擴散，看來他沒有猜錯，於是趕緊繼續磕頭認罪。
「正因為太極盤的原材不可復得，所以一旦損毀，就無法可修。」高手道，「我一直不清楚，當初那傢伙鑄出此物並將其留在清微界，不，留在此雙衍之界的真正原因。那六十四卦空格，也一直不曾形成命格。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原來是要和當世高手的元靈相融合，命格才能形成。」著，高手彎腰拾起了腳邊的太極盤，輕輕拂去了沾染的灰塵，又心翼翼地將外盤與陰陽魚放回了桌上。
跪地的胖漢這會兒才偷偷抬頭覷去，那高手一襲白衣，看背影似乎很年輕，但與略顯蒼老的聲音不太相稱。
「你也是當世高手之一。」白衣人側首對胖漢道，「理應佔據一格卦宮。」
「閣下認得我？」胖漢疑惑道。
「『水火相容』邢玄厚，《清微榜》上排名末位。」
「只要饒我性命，我必當竭我所能為閣下效勞。」邢玄厚的臉皮恰如其名，簡直厚得玄乎，利用自己兩套經絡的異體特點以及多年練就的煉術為自己討命，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能活到現在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可惜，這次卻不靈了。白衣饒話澆滅了邢玄厚最後的希望：「我不需要你的效勞。比起這個，我更需要你的元靈。六十四卦宮格，缺一不可。之所以剛才不直接殺你，是因為我擔心無形陰火燒毀了你的丹田，那元靈也就即刻消散了。」話音剛落，一道黑影閃過，邢玄厚甚至沒能看清白衣人是如何出手的、使用的是何種兵器，就已然身首異處。丹田處白霧升起，直接飛入盤，上艮下乾的大畜卦格亮起，邢玄厚的虛影浮現在卦格上方。
「看來我來得還是早了些。」白衣人自然自語着推開窗向外望去，「八卦原石突然消失，我還以為會立即飛來與太極盤融合呢。」
淵底上空的黑暗中亮起兩個淡淡的白點，眨眼間，又是兩團白霧飛至。下八大洲最後兩位三司，最終也戰死了：琅蒼洲大司空葛兆淵的元靈點亮了上乾下離的同人卦格；紫朱洲大司馬趙徐的元靈點亮了上乾下震的無妄卦格。
白衣人嘴角上揚：「亂中取這兩饒性命簡直易如反掌。真是可笑，就因為我剛才控制着傀儡反攻異族，他們竟忘記了不久之前是誰把他們殺得七零八落。」
原來這人正是突然從玉皇神宮中消失不見的「機」顏子召。「機」楚瓔珞仍然留在玉皇神宮之中，所以他對神宮中此刻戰況瞭若指掌。
「機」顏子召收回目光，俯視着太極盤。此時，盤上的虛影已是密密麻麻，外盤的五十六卦格也僅剩下三個格子還是暗着的。這意味着太極盤還要吸收並融合三位高手的元靈。
「『踏月仙子』夏侯晴，『四聖師』魏伶卿，還有一個血骨罈的『藍玉』主事姜憐語。」白衣人輕聲自語，「這三個傢伙如今混在人群里，稍微麻煩一些。」
平衡，在「機」的心目中最為重要。就如同蕭河推測的那樣，清微界大軍與異族人大軍在「機」的心中就像是坐在蹺蹺板上的兩方，哪一邊翹起來，就得把哪一邊給壓下去。最後兩位「三司」之所以被「機」控制的傀儡輕易擊殺，就是因為他們兩個見傀儡反攻異族大軍而放鬆了警惕，並未及時與清微界的高手們匯合。
「機」顏子召又等了須臾，窗外的上仍然沒有出現八卦原石的影子。「莫非有變故？」他遲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