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掌玄令判賞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清江門裏蘊明月
橫雲道人勉強一笑，說道：「你也不要太擔心，畢竟我們也無退路，只能一搏。明知有有危險也得一試。好比修道，無時無刻不在順逆之間行進，有時候不得不逆行，與天爭命。難道可以處處順勢退讓嗎？再說，走到這一步，你也出不上什麼力了。天塌了有個大的扛着，上邊還有星曦夫人他們這些大能巨擘，你多想也無益。」
姜博點了點頭，橫雲道人說的沒錯，難道有危險就放棄嗎？別說他，戰舟上這些人哪個也不能放棄。人之一生有很多時候就是要拚死一搏。自己的名字是怎麼來的？自己小時候有算命先生看相，說是天生猛禽之相，萬里之外飛撲取食，縱橫天際。開蒙的關夫子本來是要給他取個搏字，但心血來潮，袖佔一卦，覺得搏殺之搏有血光不吉，才改了同音的博字。可看後來自己詭異的經歷，也許我命中注定就是要搏出一條生路來。事到如今又什麼好說的，搏就是了。
這時彼岸金橋又用座下靈魚的大腦袋來蹭姜博，帶着幾分親昵，就像小時候家裏的大黃狗一樣。姜博心中一暖，身邊還有這些前輩的關愛。橫雲道人也笑着說：「我們三個半殘在接下來的事情中起不了什麼作用，正好來你這坐坐，打發時間。你不會嫌我們打擾吧。」
姜博一聽就知道這幾位是擔心自己，前來照拂一下。當下深深一禮，說道，多謝三位前輩盛情。
話分兩頭，且說此時，遠在萬里之外的清江劍派福地之一，赤潮大澤，一排排白衣弟子整肅列隊，都在注目著東側湖面上的八座擂台。清江劍派經營多年，收羅了不少靈山秀水安置在門中，演化出許多福地，靈機充盈，供弟子修鍊。其中許多都賞賜給了門下傑出的弟子作為洞府，有八府十九峰三十七島之稱。
這些執掌島洞的弟子地位尊崇，僅此於門派的長老。但往往比一些閑職的長老更有權勢，他們坐擁福地可以廣招弟子，培植勢力。只要不踐踏門規，門派允許他們有一定的特權，這是為了培養他們，為將來執掌宗門事物做準備。姜博的兒子姜凌雲名義上的師傅就是原來大倉峰峰主全虎通的嫡傳弟子。只是後來全虎通修鍊出了岔子，閉生死關，消息全無。大倉峰被別人佔據，這位新來的峰主，性子清冷不近人情。不但清退了全虎通的所有弟子僕役，自己門下也沒有幾個人來伺候，接掌大倉峰之後幾乎封閉了山峰，不太與其外界接觸。大倉一脈失勢，宗門裏不乏落井下石之人，原來的弟子基本都風流雲散了。
小飛，也就是姜凌雲，這些年靠着刻苦修鍊和一股狠勁，從底層弟子做起，漸漸有了些名氣，在通竅實力的弟子中也算是俊才了。有一些人注意到了他，有收徒之意，但知道他是被打擊的趙九如的記名弟子之後，大多打消了念頭。而通幽峰主，涵銘島主等幾人卻是仍有招攬之意，對他釋放了善意。
這次是清江劍派從外門弟子中選拔良才，在赤潮大澤演武論道。涵銘島主特意著弟子通知姜凌雲，要他參加。小飛此時演練江月浮白劍法已有小成，少年人心性也正躍躍欲試，聽聞同門比斗，也是想會一會同輩弟子。他已經斗過了幾場，盡皆小勝，此時正在人群中觀摩台上弟子比斗。他此時已經不是獨身一人，也結交了幾位同門。左手邊的魁梧大漢名叫鄭強，修鍊的是山嵐劍，也是新人中的好苗子。右手邊的兩位女弟子，身材嬌小，好似孩童的叫孟丹雲，是通幽峰弟子。另一位高挑纖細的是劉妙瞳，是孤山峰弟子。四個人實力相近，都在通竅弟子中小有名氣，時常切磋比試，久而久之就走動親密了一些。只這劉妙瞳是個異類，性子天然清涼，對誰都有幾分愛搭不理的。能和他們三個交往，只是因為更懶的搭理其他人而已。
赤潮大澤是一道彎月型的湖泊和百里綿延的濕地與數十大小不一的小島組成。其東水面側略顯寬闊，演武所用的擂台就建在這裏，按「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八字命名，每次有兩名弟子同台競技，限時一刻。每座擂台都有門中玄光修士坐鎮，為他們評分記點。經過幾輪選拔，以得分高者為優勝。勝出的前三十名弟子可晉陞內門，得到更好的栽培，甚至有可能被金丹修士相中收為弟子。即使分數不高的弟子，也有一定機會。如果在某些方面有着特殊的表現，也可能會令門中的高手欣賞而得到晉身的機會。總之對底層弟子來說是個好機會，有本事又不甘平庸的弟子，可以嶄露頭角。此時玄字擂台上一個青年被他的對手，一位中年男子一劍劈落，狼狽的掉入水中。那弟子驚呼，我不會水！救命！
在眾人的鬨笑中，只見水面的紅藻突然聚集成一朵蓮花，把他託了起來。然後在他錯愕的眼神中，水下一道巨大的白色魚尾一卷一掃，就把他像拍球一樣扔上了半里之外的一座小島。島上觀戰的弟子更是鬨笑的起勁。有人大笑道：「哪裏來的土鱉，怕不是個憨憨。赤潮湖裏有島主的道兵，白鯪鯉，怎麼會讓人淹死！笑死我了。」
小飛和他的幾位同門好友也看到了這滑稽的一幕，小飛笑過之後有點尷尬的問：「原來掉下去沒事啊？我就是因為不會水，怕掉下去，所以在前幾輪才拚命打敗別人的。而且我也儘力不讓他們落水。」
孟丹雲驚呼，土鱉，你也是個土鱉。赤潮島主有二十四位白鯪鯉道兵，都是玄光大成的妖族。這一屆在他的地頭上開擂就是因為這裏安全，有人照應。上一屆的擂台在雲中峰，厲峰主是孤家寡人，手下支應的人都沒幾個，他性子又馬虎，直接在山巔設擂，結果一不小心掉下好幾個弟子。雖然有擂台上的玄光前輩出手，但還是有一個倒霉蛋摔壞了。所以宗門這次才會為了弟子的安全選了這裏。你平日都是怎麼過的，這些常識都不知道。
旁邊劉妙瞳也投來了一道關愛傻子的目光。小飛訕訕一笑，我平日除了修鍊，就是到涵銘島去侍弄靈植，忙的腳打後腦勺，哪有功夫打聽這些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孟丹雲點了點頭，不過，你仍然是個土鱉。
鄭強憨厚一笑，岔開話題，說道：「小姜，剛才那個落水的弟子我認識。他不是你我這種沒有根基的弟子，而是三十七島洞中的含光洞底層弟子。和你一樣學得了一手江月浮白劍法，不過我觀他的劍勢與你大不相同啊。」
玄門劍法不同於俗世，不拘泥於固定的招式，更重的是意境還有行氣施法的奧妙。同一套劍法演練出來，各人皆有不同，但是也不會大相徑庭，總是有相似之處的。鄭強等人常與小飛過招，見過他的路數，所以有些奇怪。
姜小飛嘿嘿一笑，說道：「為什麼門中修鍊江月浮白劍法的人非常稀少？這是有道理的。江月劍隱藏着好幾重的意境，領悟的不同，表現出的氣勢和行氣路線就不一樣。要想大成，必得領悟真意，不然只得皮毛。而這路劍法其實是橫江鎖雲斷山河劍意的拆分出的幾個基礎劍法之一。想要將來練成斷山河，卻不一定非得從它入手。可以選擇山嵐劍，騰霧劍，天空斬，雲龍九現劍，都可以夯實基礎。而江月劍晦澀難練，若練岔了，耽誤功夫不說，還會影響修鍊斷山河。所以但凡有前輩指點的，一般都不會選它。」
鄭強摸了摸後腦勺，說道：「是了。當時我在宣法處選功法的時候，傳功長老指點我選的山嵐劍。就說此法直至大道，簡單易行。看來就是說，將來可以由它而選擇斷山河劍法啊。哎呀，斷山河，聽說掌門至尊就善使此法，法劍一出當真是山河崩裂。」說着不由偷偷幻想將來自家也能這般威武。
孟丹雲一撇嘴：「你快得了吧，掌門至尊擅長我宗門三大劍法，哪一種用出來都是天崩地裂。」
說得鄭強尷尬一笑，他一個外門弟子哪敢隨便談論掌門。
孟丹雲又奇怪的問姜凌云：「小飛飛，那你為什麼明知江月劍難練，還要練呢？」
小飛心中暗笑，我天賦異稟，我還有兩柄神劍指點，我能告訴你們嗎？他故作愁苦的說，沒有師傅指點，誤打誤撞瞎學的，知道了已經完了。只好一條道走到黑了。
「啊？」孟丹雲不由替他擔心，沒有靠山背景的外門弟子，就像小飛和鄭強，要想學得一門劍法是很的，要付出許多努力才能換得一次去宣法處學習的機會。「小飛飛，不如我帶你去求求我師傅吧。師傅在師祖面前很有面子，讓師祖傳你一套別的劍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