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另一面的王大富

第23章 另一面的王大富

聖彼得堡大教堂的鐘聲悠揚地響了起來。

茨科伊在離我兩米遠的地方站立着。

我張開了雙臂,茨科伊伴着悠揚的教堂鐘聲走進我的懷抱。

我們什麼也沒說,只是都在擦著這不知道是喜悅?重逢?追夢?的淚水。

在火車起動時,茨科伊望着晚霞中顯得金碧輝煌的聖彼得堡古老大教堂,雙手合在胸前。

也許她在祈禱這次遠行讓她心靈得以如願,也許是在祈願她的夢想得以實現,也許是在默默地呼喚着她心中的愛情……

她放下雙手,整理了一下飄亂的金髮。

然後茨科伊從隨身攜帶的小包里拿出一本粉色小日記本。

茨科伊拿出鋼筆,正要書寫,她抬起頭,羞紅了臉望着我,然後又快速低下頭,微略轉了一下離我遠一點的角度,便開始書寫起來。

我看了一眼,是俄文字體。

等她寫完,我才說:「你肯定是寫了你的愛情。」

茨科伊急把小日記本合上,紅著瞼說:「亂說。」

我望着她天真的紅臉說:「我雖然看不懂俄文,但你的表情告訴我,你有你喜歡的心上人了。」

茨科伊:「不跟你說了。」

「哈哈哈……其實每個女孩子都會有自己心中的一個白馬王子,那是一個浪漫的夢,夢境和現實差距太大了。」

「你心中的白馬王子是郭二樂嗎?」

「哈哈,當然不是,差遠了,我心中的白馬王子是一個能上天降龍,下地除魔的大英雄,那個郭二樂算個啥?」

「哈哈哈……」

我們倆個女孩子的笑聲感染著整個車廂,大家都善意地望着我們微笑着。

「紅桃?」一句叫我名字的普通話在我後面幾排的座位上傳來。

我回頭一看。

「王大富?」

我也驚叫起來。

王大富笑着跑過來在我對面的空座位上座了下來。

他興奮地說:「上帝,你紅桃敢一個人來俄國?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打死我也不信。」

說着又盯着我身邊的茨科伊說:「嘩,你身邊這洋妞好漂亮,是你一起的嗎?也不給我說說?做我老婆多好。」

說完馬上起身,走到他的座位,把他的包包拿了過來。

王大富還沒等我開口,從包里拿出幾瓶中國產的罐頭,又拿出當時十分流行的彩色絲巾。

周圍的乘客一聲聲驚呼起來。

當時俄羅斯經濟十分貧困,見到這些罐頭,就像螞蝗見到血一樣興奮。

而那條彩色的絲巾,則是有錢人的貴族才能買到的緊俏商品。

王大富拿着彩絲巾,雙手挮給茨科伊,並用俄語說了一大堆可能是些恭維的話。

茨科伊只是笑笑不接,還高傲得像個公主一樣。

王大富不死心,又打開一罐水果罐頭,推在茨科伊面前,併流利地在茨科伊面前秀起了他的俄語。

茨科伊這時才對我用普通話說:「他是你的老鄉嗎?」

我還沒說,王大富驚呼起來:「咿呀?美麗的女王會說中國話?剛才有所得罪,對不起哈。」

我不說話,拿起桌上的罐頭用刀打開后,就往嘴裏倒。

我把那罐水果罐頭堆到茨科伊面前說:「不吃白不吃,他是俺村裏的人,好像不太壞,是拿些女人的東西來你們俄羅斯倒賣,兜里有兩個錢,就喜歡往女人堆里鑽,道歉最好是用食物來彌補。」

王大富臉馬上有了豬肝色,他嘆氣地說:「算我拜你了,祖宗,你吃我的酒,又發我的瘋?能不能在這美女面前美言幾句?」

「我這不正在美言嗎?你不信?」

茨科伊馬上拿起罐頭,優雅地喝了一小口。

隨後,拿起桌上的彩絲巾,扎在金髮上。

王大富眼睛直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醜,眼前的茨科伊畫龍點睛般紮上彩絲巾后,對面向乘客一陣驚呼:「嘩.好一個芭芘公主!」

突然,我眼前被一黑影擋住了光線,一股惡臭的狐臭味向我襲來,我本能地抽出腳往外伸,手用力推開向我擠來的人。

那個人被我腳拌手推后,就向過道翻倒下去。

他手裏拿着剛才茨科伊吃剩的罐頭,身上沾滿了罐頭灑出的水果碎硝及一大片水漬。

這是一個年過半百,鬍子拉碴的俄羅斯大叔,他掙扎著坐起來,在過道上坐着用手把身上的水果碎硝往嘴裏送。

王大富見狀,馬上彎腰扶起那大叔,然後又從包里拿出另一罐罐頭,塞到大叔手上,並把大叔扶到了座位上,吱哇吱哇說着我聽不懂的俄語。

茨科伊在我面前向王大富伸出一隻大母指。

王大富回到座位,嘆了一口氣說:「這個大叔說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看到台上吃剩的罐頭才忍不住,如果是沒開過的,他絕不會拿的。」

我說:「想不到你王大富你你蠻有同情心的。」

王大富拉好包包的拉鏈后說:「去年這個時候,我在聖彼得堡賣中國餅乾和速食麵,被幾個街頭混混搶奪,我追趕中又被那些混混打倒在地上,當時已昏迷了。

當我醒來后,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簡陋的房子裏,一個也像今天這大叔一樣的俄羅斯人正給我用水洗著頭上流到脖子的血跡。

見我醒來后,就把他當晚唯一的一個發黑的麵包遞給我。」

王大富眼眶發紅,他停了一下說:「俄羅斯大叔大多都是善良的,除了一些酒鬼外。」

我被他的遭遇感染,便問:「後來那大叔怎麼了?」

王大富嘆氣道:「本來這傷感的事情是不想說給你們這天真的女孩聽的,你既然問了,我就說說。

我能站立起來后,就知道那個大叔是一個倒閉船廠的老員工,叫麥里多維奇。

我想幫幫這個善良的大叔,就去銀行取錢買了些食品和衣服。

我拿着一大堆東西去的那天,正是他們一大群老工人去政府門口遊行,爭取一些生活費。然而,當我買好東西,還沒有趕到大叔家,就聽說政府廣場前發生了踩踏事件,眾多民眾由於搶奪政府發放的礦泉水和麵包,有好多人受傷。

我在麥里多維奇門前等了半天,一個鄰居回來說他已經被送去醫院。

我來到醫院,本來就身患疾病的麥里多維奇只剩下一口氣了。

我把買來的東西放在他病床上,他一下就把這堆東西抱在懷裏,虛弱地說:「半年沒有吃過一頓飽餐了,這回可以放開地吃了……」

這話剛說完,麥里維奇微笑着,安祥地閉上了眼睛。

在下葬的那天,當牧師祈禱過後,我把那堆東西放在他的棺木上,並鏟下了第一鏟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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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與討厭是同一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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