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辭堤鎮回到故鄉
江漢平原上的內荊河古稱夏水，在離它快進長江的河口有三十里水路處，一條不大的漁船向岸邊靠攏。一個年紀大約十六歲的小夥子跳上岸，他身材一是比一般同年要高大，說不上虎背熊腰，倒也比較魁梧，上穿一件灰色棉布夾襖，腰裏緊系一根腰帶，一條成色較新的黑粗棉布褲子口吊在一黑面布鞋上。他跳上岸把小船栓好，望了望河坡上的村莊，又看看讓自己駕船而來的內荊河；這時正是陽春三月，也正是桃花汛期，他駕船從內荊河上游而來也不是那麼費功夫。這時，岸邊村莊的野花已開出小小的黃花，他喜歡這條河，聽祖父說過這條河古時夏禹治水時為了引出這塊雲夢大片區域沼澤內的積水而修建的一條內河。這河原是長江的分支河流，從荊門西北部，經江陵、沙市、監利，經洪湖到沙同鎮再行三十里的河灘鎮處入長江，全長七百多里。沿線串連長湖、三湖、白露湖、洪湖、大沙湖等湖泊，並串聯數以百計的大、小河渠、溪溝。經過大禹治水與改造后，內荊河流域內的沼澤地都可以造田栽秧，一到秋收時節沿湖與河滿岸都是金黃色稻穀翻浪，清香飄溢。內荊河河道迂迴曲折，是江漢平原水網運輸的主要水路之一。她與東荊河、西荊河組成了江漢平原的水系，是養育這裏的人的母親河。
內荊河出口處不遠是東荊河也直進江漢平原，它是內荊河的姐妹河，早在明朝時期稱蘆伏河、清稱沖河，又名襄河、中襄河、南襄河。位於長江中游下荊江以北，漢江下游以南的江漢平原腹部，上起潛江市龍頭拐串漢江，下迄漢南與河灘鎮附近的三合垸通長江，河流曲長三百多里，是漢江下游唯一的分流河道；流經範圍包括潛江、監利、沔陽的鄉鎮、農村。
還有西荊河，據說是東荊河分出的，即古兩沙運河東段。古稱流河，又稱荊南槽河、荊南運河。形成於北宋年間，它與揚水運河相通。此河因在東荊河之西，清道光時始稱西荊河；源於荊門市沙洋高陽鎮雙石村坡子灣山溪，在卷橋港與踏平湖來水匯合，流經高橋、李市、潛江的蘆花垸、積玉口、樊場入長湖。
這三河各岸物產豐富，農、林、牧、副、漁五業興旺，盛產糧、棉、油、豬、魚、禽、蛋。真是河湖有蓮藕、菱角與活魚，還有篙笆（也叫茭白，是菰草的根莖）與篙米、野禽等野物，這裏人生活很富裕，只是怕水患。三月桃花訊他們不可怕，可怕的是熱天發大水，搞不好淹沒了田地與村莊，種田的人只好離鄉討生活，會唱的背着鑼鼓去流浪。只有漁民們尚好，在湖裏洪水中搭起了篙排，也叫菰草排，每家菰草排互相連接在一起，成了水上村莊。這菰草本是湖中野草，開春開出淺紫色小花，根莖可生長出茭白，也是一種菜肴。這菰草藤子長年互相盤根錯節長在一起，老了的菰草藤從水下割了起來是搭菰排的好材料。
這年青人叫裘舉，他家在洪湖也打過這樣的菰草藤（也叫篙草騰）做篙排住過家，還跟同村的岳魁家是篙排鄰居。後來兩家又一起在洪湖邊湖邊村落戶，他與岳魁就是在那裏上的私塾。他在河邊站了會就將頭上的長辮子往後一拋，快步上坡，可是他朦朧了；三年沒來了，這裏有些變了樣子，他真是不知從哪裏去爺爺家。不過，他知道這裏是石頭村，也叫朝南住的岸邊，這朝南住是一個小村子，與離它不遠的一個小鎮，也就是沙同鎮不到兩里路，中間有一個叫下街村的村子隔斷，這裏與下街村成九十度角，屋子的大門均向南方，故而得名朝南住，過了大約兩里路長的下街村就是坪坊街了。這下街村沿河一字排開呈一字型，每家大門朝北開，對着內荊河開門估計是為了看管河裏的船隻吧！對河就叫坪北，也叫農灣，這裏是個垸子，儘是種田的農民。村前一條漢陽溝直通東荊河，它也叫窯溝，它的得名也來自於漢陽溝岸邊的窯灣；顧名思義，這裏以前是燒窯做瓦做磚頭的人家，也有專門種菜的菜農。農灣隔漢陽溝對面一個村子住的是獵戶們，都是些下湖打獵的人家，每年冬季是他們豐收的日子打野鴨、大雁。他們每逢下湖打獵都是一個村子人集體出發，每家一條打銃的船，幾十條船集中一起圍獵，那情景很是壯觀。
三年前，裘舉只有十三歲，跟隨父親回過這裏。這裏是他祖籍地，爺爺與祖母至今還在這裏居住。不過那時十三歲的他，只會跟朋友們胡野，也不管東西南北，他在這裏結交了好多朋友，父親說他是只會窮玩的主子，從不正經。他心想，等我跟你一樣時，我一定會超過你，只是嘴裏沒有說出過，可心裏就一直是這個願望。
裘舉站在河邊無從去處，此時有一個女子，嚴格起來應該說是個姑娘，自古女子出嫁早，裘舉見她跟自己差不多大小就不好定論了。這女子長得很豐滿，個子也比一般女子高大，秀麗的五官透出了一股野氣。裘舉正要開口，她就匆匆而過。裘舉看她逐漸走遠的身還有些迷人，他也到了希罕異性的年紀了。照說他也該結婚了，一個十六歲的男子，在農村也該成家了，何況他還是個長子長孫，更應該為家族榮增後代！可是他沒有，他不僅沒有，更讓他父母不悅的是他還在家裏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已才讓他奔波一百八十里水路來到了此處。
憑良心而論，他是不想到這裏來的，家住離堤鎮很近，那裏可是個小漢口，早在明朝中期內荊河向南有一條支流入長江，因沿岸茅草叢生叫茅江。這裏是荊河和長江溝通的茅江口，后成為商品交易和物質集散地，也就是堤鎮的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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