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血雨腥風

槍炮聲不斷在南門方向響起。

石潭在房間里踱步，怎麼又打起來了。聽聲音不是一二營之間的火拚，工農革命軍沒有大炮，這爆炸聲像是攻城的號角，聽起來讓守城者膽顫心驚，讓攻城者士氣高漲。

石潭想走出屋子看看情況，當他開門時，發現門被從外面鎖住了。他使勁拽了幾下，還是開不了。

他來到窗前，想從窗戶上跳出去，窗戶同樣被從外面封住了。

院子里急急匆匆有人在跑，看樣子戰鬥很激烈。他從門縫中看到狄德若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外跑，嘴裡還罵著：「命令二營長頂上去，丟了城門老子拿他是問。」

傳命兵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許智謀跟在狄德若身後，就像他的貼身保鏢。

槍聲越來越近，一個傳令兵跑進院子就喊：「團長，不好了，南門被攻破了。」

「馬勒八字，二營長呢？」狄德若怒吼道。

「二營長犧牲了。」

「快，命令三營頂上去，無論如何不能讓敵人過了順安場。」

傳令兵又跑出去了。

狄德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帽子歪戴著，手裡提著短槍不知往哪裡打。對他這樣抱著升官發財想法的軍人來說，真正遇到惡仗，他能想到的只有保全性命。

許智謀在狄德若耳邊嘀咕了幾句，兩人轉身回了房間。一小會兒的工夫，兩人又出來了。狄德若換成老百姓的裝束。

想跑，就這麼丟下隊伍不要了？

石潭隔著門隙大聲喊道：「狄團長、許隊長，把門打開，放我出去。」

狄德若回頭看了一眼石潭所在房間，抬手就是一槍，子彈擦著石潭的耳邊鑽進房內。他嚇得趕快趴在地上不敢亂動，更不敢喊叫。

等他再次悄悄爬到門跟前往外看時，已經不見了狄德若和許智謀的身影。

這時，聽到有人在文昌宮前院喊：「大事不好，國軍打過來了。快……」快字剛說完，就沒聲音了，估計是中槍。

緊接著聽到大門口有關門的聲和開槍射擊的聲音。

狄德若和許智謀又回到後院。前門被堵住了。許智謀拉著狄德若往側後方跑去，那裡有一棵百年樹齡的核桃樹。

「咣當。」文昌宮前門被攻開，國軍士兵像潮水一樣涌了進來。革命軍那幾個戰士根本不是對手。

國軍一個小官長帶著十幾人來到後院，他們先去狄德若下榻的地方搜搶，沒有發現人，卻搶到不少值錢的東西。那些沒有搶上寶貝的士兵便挨個房間搜尋其他目標。

石潭回頭看看屋內，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別無它物，根本無處可躲。

「咣咣」屋門被踹了幾腳，並沒有打開。

「讓開，看我的。」

接著一聲槍響，鎖子好像是被槍打爛了，國軍士兵一涌而入。

石潭趕快把手舉過頭頂說：「不要開槍，我也是被抓來的，我是個醫生。」

士兵只顧想尋找值錢的東西，對他這個被關押在這裡的大活人並不關注。

「滾一邊去。」

石潭的肩膀重重地挨了一槍托。他心裡罵道：「王八蛋。」嘴裡卻什麼也不敢說，站在屋角低著頭，不敢去看這些人的眼。

那些國軍士兵轉了一圈，沒有搶到什麼寶貝，這群人就往外走。

這時，後院時響起幾聲槍響。士兵們趕快跑出屋子，石潭也跟著出去。

他看到常大柱已經穿上國軍的軍裝，手裡提著一隻短槍，像是剛剛開槍打死了一名國軍士兵，槍口還在往外冒煙。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可是石潭手無寸鐵，面對拿著槍的常大柱他沒有報仇的機會。

常大柱罵道：「狗娘養的，敢到老子的行宮裡搶東西。」

那些從房間里拿到東西的士兵紛紛將自己的戰利品掏出來，擺在台階上。常大柱仔細翻看著那些寶物。他拿出幾幅畫交給身邊的警衛員，隨後說，其他的可以毀了。

石潭看到常大柱正注意查看家財，他悄悄退到士兵的後面，準備趁亂逃離文昌宮。

「石大夫？哪裡去啊？」常大柱拉著長腔說。

石潭知道情況不妙，想跑是跑不得的，只好硬著頭皮說：「總舵主，我是被他們抓來的。

常大柱將手中的寶貝往一塊藍布上一扔，說：「藍布上東西留著，其他的拿出去當了充軍。」

警衛員依令而行。

常大柱來到石潭跟前，把手槍插入槍套說：「誰不知道你石潭是農民革命軍的軍醫，你治好了多少個革命軍士兵，就給國軍造成多大的麻煩。怎麼，兵敗就想溜？」

「總舵主，我」

「叫營長。」旁邊一個警衛員沖著石潭大喝道。

原來常大柱加入國軍，還當上了營長。

「常營長，當年你在銀槍會的時候，我在太和堂，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的。」石潭說，「現在我也沒有什麼理由與你為敵，我只想繼續做我的大夫，治病救人。」

常大柱笑著說：「大夫真是個好行當，不管哪路軍隊來了都要看病救傷員。這樣吧，你也別走了，就留在我國軍108團吧，同樣當你的軍醫官。」

石潭沒有想到，還沒逃離虎穴，又要入龍潭。他還沒有答應，常大柱說：「狄德若對你不仁，我可不能對你不義。他要限制你的自由，是他不懂得爭取人心。在我這108團一營，你的行動是自由的。」

常大柱一個營的兵力，就消滅了狄德若兩個營，可見國軍的武器裝備先進，訓練有素，比起那些被勝利沖昏頭腦，又被失敗嚇破膽的隊伍，戰力確實高出一籌。

既然不限制自由，就有機會報仇，也有機會逃跑。石潭故意遲疑了一會兒，勉強地答應了常大柱的要求。

「我就知道石大夫不會拒絕替國軍服務的嘛。」常大柱說，「但凡救治傷員所需，你儘管提出來，國軍有錢，不會讓你捉襟見肘。」

石潭還想再討要一些自由權，這時，幾個國軍士兵從後院推著一個人走過來。

不好，狄營長被抓了。

常大柱用槍挑著狄德若的下巴說：「狄大炮，你不是能幹的很嘛，連熊長庚都敢殺，你沒想到吧，幫助國軍打開碧雲鎮南門的人，正是熊長庚的手下。」

狄德若說：「呸，都怪老子心慈手軟，沒有斬草除根。」

「狄營長，一朝天子一朝臣，失敗也沒什麼，擦亮眼睛，認清事實，投降我國軍，我賞你一個連長當一當。」

「呸，老子團長都當膩歪了，還在乎你一個連長。要殺要刮快點來也！狄爺過幾十年還是一條好漢。」

「好，有種。我成全你。」常大柱提槍對著狄德若的頭就是一槍。

狄德若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石潭看得心裡打顫。

常大柱帶領著國軍殺回來，碧雲鎮又將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