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身不由己
宴席上戲劇性的一幕，石潭看得清清楚楚。他正為兩位營長冰釋前嫌，化解恩怨，求得十九團通力合作而感到高興。
眨眼之間，熊長庚和他的警衛都不醒人事，這讓石潭感到不安。他馬上調動自己自身的內循環，檢視自己的身體反應，似乎並無什麼不適。看來，狄德若只是對熊長庚下手。
「今晚這酒太烈，咱們的熊營長不勝酒力啊。」狄德若臉上浮出偽善的笑容，「許隊長，扶熊營長到隔壁休息休息，等酒醒之後送他回營。」
許智謀招呼兩個服務的小兵，將熊長庚架出包間，又將兩名警衛拖了出去。
石潭的手心隱隱往外滲出汗來。
狄德若擦了擦手，將毛巾扔在桌子上，對石潭說：「石大夫，小石兄弟，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要腳踩兩條船，該選邊站的時候，要敢於邁出那一步。中間派、牆頭草，可能會死的更慘。」
石潭何嘗不知這個道理。他的師傅武清泉，不左不右只想當醫生，投奔了民團的地盤，結果被民團殺害。還有鎮遠武館，也想走中間路線，兩不得罪，同樣未得善終。
想到這兒，石潭忙說：「狄營長說得對，我全力支持革命軍十九團統一指揮，這樣才能抵禦外敵，保全革命成果。」
「這麼說，你是願意留在我營了？」
「只要是為革命服務，石潭願意效犬馬之勞。」石潭說，「只是我想先走一步，辦完自己的私事，然後一心一意為您效力。」
「今晚時間不早了。石大夫不如暫且在這二營部休息，待天亮再行做事？如何？」
石潭一看，再要強辭可能引起狄德若的反感和懷疑，索性答應留下。
當晚，在文昌宮後院，不時傳來出出進進的腳步聲，似乎在發生什麼重要的事情。半夜時分，石潭還聽到零星的槍聲從鎮南方向傳來。
次日天明，石潭起身去向狄營長告辭。哨兵說，狄德若一晚上處理軍務，尚未回營休息。石潭留下口信，便要離開，哨兵卻不允許。無奈他只能在文昌宮內轉來轉去。
事實已經很清楚，狄德若的二營吞併了熊長庚的一營。
日上三竿，狄德若帶著許智謀回到文昌宮。狄德若春風得意，見了石潭就說：「多謝石大夫，若不是你昨天配合到位，我們請震不住熊長庚。我二營能一統碧雲鎮，石大夫是有功之人。」
「我可什麼也沒做啊。」石潭不明白，他為狄德若做了什麼，讓這位營長如此興奮。
許智謀說：「稍等片刻，你就會知道。」
過了一會兒，文昌宮內跑來幾個革命軍人，整整齊齊地站在狄德若面前。
「到齊了？」狄德若問。
「齊了。」許智謀說。
「挑頭鬧事的那幾個解決了嗎？」狄德若看來幾個來人。
其中有一個五大三粗的矮胖軍人敬禮，嗡聲嗡氣地說：「全部解決掉了。」
狄德若整了整軍裝，轉身站到台階上說：「同志們，熊長庚假傳梅團長的手令，自封為碧雲鎮指揮官，他的欺騙行徑暴露了。石潭同志從梅團長身邊來，及時揭露了熊長庚的野心，並傳達了上級的最新指示。現在碧雲鎮由我二營全面接管，大家要各司其職，防止敵人偷襲，亦要防止內部生變。」
「聽狄團長的號令。」
「願唯狄團長馬首是瞻。」
眾人群情激奮，像是打了雞血。石潭卻一頭霧水，他什麼時候傳遞過梅珊團長的口令？狄營長怎麼突然就變成了狄團長？
狄德若接著開始封官，一連連長升任一營營長，二連連長接替狄德若本人，擔任二營長，三連連長擔任參謀官。許智謀擔任團副。石潭擔任軍需官兼軍醫所所長。
石潭聽到對自己的任命，連忙推辭說：「狄營長，我做不來官，我就只會看病，還是不要給我安排什麼職務吧。」
「呵呵。」狄德若笑了笑，「這年月還有人不求升官發財的。」
許智謀上前說：「石大夫，狄營長現在升任十九團團長，全面負責碧雲鎮的軍政大事。熊長庚欺上瞞下，竊取軍權，已經被就地陣法。一營那些不服氣的，也在河灘上見閻王去了。石大夫就不要推辭了吧。」
石潭知道騎虎難下了，又不甘心被人綁架到自己不願意的職位上，他還沒有想出什麼更好的借口。
這時，狄德若對眾弟兄說：「大敵當前，咱們就不搞那些繁文縟節，一切從簡，對各位的任命即刻生效，大家趕快去認領自己的隊伍。稍後我去檢查，若有未盡職者，軍法從事。」
眾人應諾退去。
狄德若對石潭說：「石大夫，近日無事，你就暫時先在文昌軍待命，等軍醫所建起來，你再走馬上任。如果戰事緊張，這文昌宮既是指揮部，也是搶救傷員的臨時醫所。因為敵情不明，敵人隨時有可能進犯。石大夫就不要離開這裡了。隨時待命吧。」
狄德若說完，不給石潭言說的機會，轉身往自己的「寢宮」走去。
許智謀對身後兩個哨兵說：「好好關照石大夫，不要讓壞人近身，也不要讓石大夫身處險境。」
「狄營……狄團長，我還有要事要辦！」石潭喊了一句。
狄德若沒有理會他，直接進屋去了。
許智謀說：「石大夫，安心做你的軍醫官吧。不要企圖挑戰狄團長的手段。」說完，他去追狄德若。
石潭站在階下，束手無策。淑娟下落不明，自己又被囚禁，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淑娟。
他回到房間內，尋思著怎麼樣逃出去。經過這番折騰，他認識了革命隊伍中那些醜陋的嘴臉，他只有脫身，才能為以後的真相提供證據。否則，跟這群人沆瀣一氣，不但革命不可能成功，就連性命也隨時可能丟了。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有人送飯進來，石潭沒有胃口，勉強吃了一些。又躺在床上思前想後。
突然，從鎮南方向傳來巨大的爆炸聲。他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