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稚兒

時過境遷，河川密林縱橫交錯，古靈川已從數十萬年前的創傷中漸漸康復。時至今日古意不在，謂之靈川。

如今的靈川已被玉竹江分割成了東西兩部分，玉竹江東邊以玉心湖為中心，木龍谷與天珍林盤桓左右，而靈川鼎鼎有名的修道家族葉家就建立在這玉心湖上。

玉心湖湖水清澈見底，越近湖心，湖水就越顯明亮透徹。湖心處一棵樹冠頗為繁茂的巨樹紮根湖底，傳說這棵樹已在此渡過了百萬載的春秋寒暑，巨樹所散發的靈氣足以供葉家乃至整個東靈川修士的修鍊需求。

曾有不少外界修士想要染指這棵參天巨樹，卻都被葉家盡數驅逐，對於葉家來說，這裡不僅僅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地方，同時也是自身情懷所寄之地，玉心湖可謂見證了葉家的種種。

葉家在整個靈川論整體道統實力足以排進前三，這裡雖然人煙稀少，但大大小小的宗門、家族、組織少說也有數十之多，葉家能夠取得如今這般成就和地位也完全仰仗於當代家主——葉循。

尋常修士隨著修為境界的增長，壽元也自然會有所增加，卻也並非是永無無止境的。雖然修鍊道途各有不同，但凡修鍊至合體境界的修士大多數都會選擇入界或飛升。然尋常合體境界的修士，壽元也還不到萬年，可葉家自創立至今就只有葉循這一位家主，葉家紮根靈川早已過去了十萬年之久。換句話說，葉循本人的修為早已突破合體從而修鍊到更高的境界了。

葉家弟子在對大道感悟上雖說沒有特別的限制，但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飲，大部分的葉家子弟、門人還是會選擇繼承葉家道統去參悟生死之道。

葉家的修鍊功法以五行功法為主，離玉心湖不遠的木龍穀穀主葉昭便是葉家之中木屬性功法的佼佼者。葉家與大部分靈川修道家族最大的不同是，大部分家族需要靠依附強大的修道宗門來維持家族傳承。而葉家則完全相反，包括木龍谷在內，還有其餘四個修道宗門是以葉家為主心骨的，這幾個宗門的門主自然也都是葉家族人，這一切都說明了葉家在靈川的地位是非常高的。明面上除了忘情谷的主人忘情以外，靈川大小諸事恐怕就得是葉家說了算了。

葉循：「棠兒，你可知錯？」

一個發須皆白的老者佝僂著身子，雙目似闔，滿臉的褶皺就好像縱橫的河川一般，身上的道袍有幾處還破了個洞。老者右手杵著一根龍首拐杖，左手端著一顆如鵝蛋大小的墨綠色珠子，只是那珠子已然裂成了兩瓣，不用說，正是眼前這小傢伙的傑作。

葉循：「棠兒，老祖問你話你為何不答？我再問你一次，你可知錯了？」

葉家家主葉循，平日里哪會如此慈眉善目。眼見小傢伙沒反應，葉循潤了潤嗓子又問了一遍，見小傢伙依舊沒有回答自己的意思，葉循苦笑的搖了搖腦袋，正準備佯怒斥責時，小傢伙忽然就開口了。這一下差點沒讓葉循提的那口氣蹩了自己。

葉雨棠：「棠兒知錯了，老祖莫怒，娘親和爹爹何時回來？棠兒想吃娘親燒的魚了。爹爹給棠兒的珠子是棠兒不小心弄壞的，求求老祖告訴爹爹棠兒知道錯了……但別不理棠兒。」

葉循聽完之後，嘴角微微的抽動著，連帶滿臉的皺紋都跟著一起顫動。此時他心中的痛楚實在難以言喻，小傢伙口中的爹爹和娘親正是葉家數千年來最有望通過那傳承試煉的人，更何況那小傢伙的爹爹還是自己的嫡系長男。如今夫婦二人在傳承試煉中不幸隕落的消息早已傳遍全族上下，只不過葉循空有一身道業修為卻不知該怎麼和眼前的幼童講述這一切。

葉循：「罷了……罷了……棠兒可願意跟老祖回玉心湖去住？老祖那兒還有好多這樣的珠子，棠兒若是喜歡，老祖便送你一顆。上次棠兒來玉心湖不還說想學老祖一樣把石頭變成青蛙么？老祖也教你怎麼樣？玉心湖還有好多哥哥姐姐能陪你玩，你那雨桐姐姐可是天天纏著老祖讓我帶你過去呢。」

稚兒無心，一聽老祖會教自己將石頭變青蛙，臉上的委屈早已不見，甚至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隨老祖去玉心湖了。更何況自己已有一年多未曾見過姐姐，此時他心中哪還有爹娘的影子，只是早晚有一天這些情感會被喚醒，到了那時，他又將怎麼去面對這些殘酷的事實？

「老祖，棠兒想學把石頭變麻雀～」

「好……」

「老祖，棠兒想學把石頭變兔子～」

「好……」

「老祖，棠兒想學把石頭變魚兒～」

「……你這孩子，怎麼儘是石頭、石頭、石頭的，老祖還可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