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引魔

衛雨樓單掌向前一推，隨即颳起一陣稠密的罡風，升騰而起的靈氣僅數息功夫便凝實成一道氣牆擋在了他的身前。玄滅不知此法深淺，指尖狂暴的靈氣眼看就快抑制不住了，但他有絕對的信心能夠一指擊穿這層氣牆。玄滅此刻內心想的並不是要如何擊敗衛雨樓，而是當玄空破貫穿對方身體之後自己該去哪尋找一副合適的肉身。

瞬息間，玄空指勁掙脫枷鎖迸射而出，無比狂暴的靈氣撞擊在氣牆上，剎那間地動山搖，靈氣間相互碰撞所產生的威能猶如雷神下凡。只待轟鳴聲漸緩，緊接着又傳來了一聲似已朝着洞府外遠遁而去的攝心銳嘯。玄滅眼前雖是灰霧朦朧，但神色輕鬆，心裏想着衛雨樓必已魂飛魄散便回過頭盯着趴在地上的衛滄海，臉上表情可謂是狂喜難掩。

衛雨樓：「……永遠不要忘了對手的氣息所在，輕敵自負便是你玄空一門所有後人的通病！」

還未等玄滅反應過來，一絲精光一閃而過直擊肩胛，將玄滅給釘在了牆上。玄滅說什麼都不信衛雨樓能抵擋住他那一指玄空破指勁，眼見衛雨樓身上裹着些仍未散盡的灰霧向著他步步靠近，死亡的恐懼頓時油然而生。玄滅很清楚自己會是什麼下場，只想死個明白。

玄滅：「……敢問那靈盾之法是何神通？」

衛雨樓將玄滅的元嬰從牆上撕扯下來，掌間忽然發力將玄滅元嬰給生生捏碎。接着無數斑斕流光自掌心四散開來，猶如條條脈絡附着在了衛雨樓的身上。靜待流光隱沒之後，衛雨樓才開口言道

衛雨樓：「修道罔理，死有餘辜……滄海，天涎何在？絕不可誤了這最佳的時機。」

角落裏的衛滄海這才回過神，眼前衛雨樓給他的感覺和過去有些不大一樣，似乎像是在捏碎玄滅元嬰的那一瞬間衛雨樓已是神遊了千百年的滄海桑田。這是衛家獨門煉化術，名為歸海決，衛雨樓一生的修為和道意正通過玄滅元嬰之力的滋補慢慢歸聚、復甦，所以他自身的氣息當然也會有所改變，衛滄海會有這樣的感覺並不奇怪。他將裝有劫雷的錦盒打開后才發現雷枝的光芒已經快要散盡。

衛雨樓：「劫雷黯淡，威能十不存一，滄海，你現在已經有能力控制它了，趁它還沒完全消失速速引雷！」

衛滄海深吸一口氣，用盡體內剩下的幽冥之氣將盒子裏的劫雷包裹了起來。可就算像衛雨樓說的那樣，劫雷威能再弱，他一個通幽期修士想要任隨心意控制那也是不太可能的。衛滄海滿頭大汗，雙臂顫抖著將半空中被幽冥之氣所包裹起來的劫雷緩緩升至衛雨樓的頭頂處。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眼看幽冥之氣被劫雷蠶食得越發稀薄，衛滄海大喊了一聲

衛滄海：「父親！小心！」

衛雨樓：「來吧！」

衛滄海脫力跪在地上，吃力地抬起頭看着被雷光淹沒的衛雨樓，但說來奇怪，這無聲的雷霆他可是聞所未聞，本以為就算不是驚天動地，那這動靜怎麼的也應該響徹整個蛇骨澗才對。他雖然沒親眼見過他人渡雷劫是什麼模樣，但也絕不可能是一丁點兒動靜都沒有。他並不擔心衛雨樓會因劫雷而魂飛魄散，可要換做其他人的話，這恐怕才是最應該擔心的事。只見雷光光柱從外向內緩緩收攏的同時，衛雨樓的身影也開始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脖子上掛着的那串銀白色方鏈相互輕微碰撞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響，雪白的玉珠纏繞在他的手臂上宛若星河。在雷光消散瞬間所激蕩起的氣浪讓那件純凈到沒有一絲雜色紋絡的黑色斗篷輕輕擺動。他仰著頭，雙臂舒展握緊拳頭，就這樣靜止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睜開眼睛轉身走到衛滄海面前將他扶了起來。就在他的手碰到衛滄海的時候，衛滄海有些不敢相信那種感覺，頗為驚訝的問到

衛滄海：「父親……您這難道是……重生了？」

衛雨樓：「呵呵，這怎麼可能，是你體內的幽冥之氣消耗殆盡，看不出端倪罷了，不過是種障眼法，不必大驚小怪。」

衛滄海聽了多少有些失望，這時候之前暈了過去的元璃也醒了過來，她趴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看見了這一幕，吃力地站起身揉了揉眼睛，同樣十分驚訝地開口問到

元璃：「前輩……您……重生了？」

衛雨樓：「…………」

衛滄海：「你醒了？這不過是父親障眼法罷了，可惜你修為太差，看不出其中端倪很正常。」

元璃：「原來如此！」

衛雨樓苦笑着搖了搖頭，看上去他尚未習慣目前的身體狀況，仍在時不時地活動着手掌，但目前引魔入體只能算成功了七成，他開口說到

衛雨樓：「滄海，引魔算是成功了，接下來便是入體，但為父有個問題想先問問你。」

衛滄海：「父親請講！」

衛雨樓：「你希望為父為你做些什麼？」

這問題讓衛滄海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父親這話的意思是什麼。

衛滄海：「父親，孩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就連父親和母親的事都是仲父口述予孩兒的，所以實在沒有想過希望父親要為孩兒做些什麼。」

衛雨樓：「沒想到……竟然過去了三十萬年……這哪怕對於一個修士來說，也是段極為漫長的歲月，實在是苦了你也苦了刑丘……這樣吧，為父也像你祖父那樣成為沸浪器靈陪伴你此生道途，你覺得如何？」

衛滄海：「成為器靈？父親？您難道沒法像現在這樣陪在孩兒身邊么？」

衛雨樓：「傻小子，別忘了這裏是幽冥界，你總不可能想一輩子都待在這個暗無天日、死氣沉沉的鬼地方吧？」

衛滄海：「只要能和父親在一起，有何不可？」

這時，一旁的元璃有些落寞地開口將話給接了過去說到

元璃：「滄海哥，你有所不知，這幽冥界有幽冥界的規矩，城主神通廣大，他早晚都能找到咱們。」

衛滄海：「找到咱們又能怎樣？難不成他還能將我和父親分開不成？再說了，憑什麼？」

元璃：「城主自然是瞧不上你我二人的，但他一定不會放過衛前輩。其原因有三：其一，在幽冥界，除了城主皆為弱者；其二，弱者皆為君王所用；其三，不為君王所用者，棄之、殺之。」

衛滄海聽完以後十分不以為然，這和他身處在血雨門有很大的關係，但他並不像元璃、聞暮遠甚至是衛刑丘他們這些正統的魔途修士那樣了解幽冥界、了解風琋。在他的眼裏，自己的父親和風琋相比較起來的話，風琋根本就不值一提。

衛滄海：「哼，他豈會是父親的對手？要是再加上仲父，我就不信他能有十足的把握，依我看怕還不足一成！」

衛雨樓聽到自己的兒子能夠對他如此信任，心裏自然十分高興，可還是搖了搖頭，因為單憑這些話他就明白衛滄海不明白的東西還太多太多。三十萬年前的衛雨樓，的確不用把風琋放在眼裏，但三十萬年可不是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且不論衛雨樓的神魂一分為三，就算他修為能夠力壓風琋，但風琋如今坐擁幽冥一界，權勢滔天，其手下的九淵魔君甚至能夠網羅到像衛刑丘這樣遁天修士的加入。就連白嵐這樣畢生參悟生死大道的傳說之人都曾被困幽冥界，此一時彼一時，無論是風琋還是幽冥界，這二者都不簡單。故而，衛雨樓雖然強大，但他也不會狂妄到要憑一己之力來硬撼一界之眾。

元璃：「衛前輩，您快說說他，怎會這麼不知天高地厚？之前怎麼沒覺得他有這麼狂妄啊？」

衛雨樓：「哈哈哈，滄海，元璃丫頭說得對，你可萬萬不能這麼狂妄啊。為父自然不把風琋小兒放在眼裏，可你想過么，要是他轉而對你下手，怎麼辦？」

衛滄海：「這……孩兒倒是沒有細細想過，只想着有父親在，諒他也不敢對孩兒怎麼樣。」

衛雨樓：「為父在側，他自然不敢，但對那些有心人來說，只需眨眼功夫就能害你性命。所以為父才想通過成為器靈的方式保護你，這樣一來，不僅是幽冥界，今後你去任何地方，為父都能護你周全。」

真不愧是有能力成為上古道巔的修士，考慮的十分周全。衛雨樓神魂一分為三，修為實力自是大打折扣，否則骨樓謫影哪還有命在？更不用說風琋，他可是諸界為數不多的道業碩果。就算如今衛雨樓的實力能恢復到全盛時期與他正面交鋒，結果也是勝負未知，畢竟先天修士和遁天修士在對神道的感悟和操控上是有着絕對的差異的。而他這麼說的目的首先是不想衛滄海對他失望，其次是因為他的確心有不甘，如此強者在沉寂了數十萬載之後，世間地位卻遭後輩取而代之。倘若衛雨樓不曾隕落，風琋的確永遠不可能與他相提並論，故而趁一番口舌之快倒也算情有可原。

另外就是更加實際的問題，衛滄海看不清的，衛雨樓得幫他看清。血雨門也好幽冥宮也罷，各自都有着不同的目的，他們父子二人要在這夾縫中生存顯然不易，更別說「沸浪」至今尚未尋回。憑衛滄海的實力，定然還要在幽冥界繼續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