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九死玄空

玄空破，都知道是仙界七法之一，但至後世已然是斷了傳承。其中這玄空二字代表的不單單是曾經的仙界玄空域，應該說如果沒有「玄空」就不會有「玄空域」。

玄空，仙界初代七仙之一，一生痴迷書法無法自拔。空並非其本名，傳說一日習書正酣，筆硯無端折裂，自此大悟，悼字玄空。他給後世留下了無數的道悟經典，仙界同道更是將其奉為「書仙」，而「玄空破」便是他證道時所悟得的道法神通。

《書趣—千歲趣》中有載：

「……萬物深淺豈是黑白能書？不涉草木深林怎得那剛柔稜角？不棲花間四季又怎知那絕色愁腸？玄之奇趣，如知己同騎之樂也！」

《道史—七仙—玄空》亦有載：

「……玄凡俗心隙，盼天降大悟而道成。愚不可及。滯素帛亂漬間，筆墨折隕助玄道竅初開，於掌中長眠。知己先玄而去，嗚呼哀哉！感念得道於凹凸之上，玄跌跪案前，無聲悼辭，啜涕不止。心復默念：空…空…空…」

《玄空破—總綱》有言：

「……破形汲意，胸懷萬象。以指悼情，寄予山海。書千山萬仞，或巍峨、或俊秀；書浪起潮升，或磅礴、或柔靜。耳目所在之處當是心神嚮往之所……」

玄空破本就是玄空借書法演變而來的功法，並非是無堅不摧的神通。可惜世道不改，自玄空大道得證之日起就註定了他曾經的筆墨情愫終究會變作過眼雲煙。

時逢魔祖霸天率領魔界修士初登仙界，彼時的魔祖霸絕無雙，僅用了三日的功夫便接連攻破九天、霓裳二域並生擒霓裳域主「棋仙」——夏墉。將其剖殺后未留全屍，接連數十日每日拋擲碎屍於其妻兒榻前，一時間霸天二字可謂成了仙界修士的噩夢。

後來，直至雲、楚兩位仙帝聯手才算勉強拖住了霸天的攻勢，但仙界已無多餘戰力，初代「七仙」三死三傷，僅存下來仍保留着完整實力的便是玄空。可魔祖霸天是何等的不可一世，即便有雲、楚二帝坐鎮，可他們兩人也是分身乏術，不到一年的時間，仙界的局面已是岌岌可危。

魔界勢如破竹，就連楚帝也在和霸天的對陣中受了重傷，雲帝獨木難支節節敗退，局面可謂是一邊倒。可就在霸天一門心思追殺雲帝的時候，卻發現他接連派去攻打青池域的魔界修士均是有去無回。青池域雖說是楚帝的仙域，可眼下楚帝重傷，其弟楚乾的五臟六腑更是被掏空，連屍首都不知被霸天隨手扔哪去了。這無疑是踏平青池域的最好時機，可他想不通的是難道仙界還藏着什麼隱世大能或是……後起之秀？

懷着這個疑問，霸天決定親自前往青池域看看，可一路上別說負隅頑抗，連一場像樣的阻擊都沒有。結果只有一件事令他十分不安……他越靠近青池域，屍氣就越重。就在他踏入青池域的瞬間，眼前的一切讓這位身經百戰的魔界至尊都要倒吸一口涼氣。

一腳踩下去，不軟不硬的感覺讓人極為不適，可環顧四周連一丁點兒落腳的空隙都沒留給來客。就算是騰空而起，輕輕吸一口也全是血霧和屍氣相融后的不明粘稠，噁心到讓人不得不選擇老實步行。就算能憑藉閉氣術撐住一時半會兒，可越往深處走血霧就越濃，讓人根本分不清方向。

已經分不清地上躺着的修士來自哪裏了，可霸天畢竟是魔祖，仙界能夠阻擋住他腳步的修士已是一個重傷、一個不知去向了。可當他見到那個全身被鮮血浸紅的修士時，連霸天也愣住了，他根本無法相信這一切居然是眼前這個清瘦書生所為，就算是滿臉鮮血，卻也仍談不上凶神惡煞。而此人正是「書仙」——玄空。

霸天：「這都是你殺的？」

玄空：「殺這個字……太難…太難…」

霸天：「什麼意思？」

玄空隨即向著霸天閉目一指，面色痛苦萬分，不知是何原因，看似平淡無奇的一指看上去卻頗為吃力。可霸天神色凝重，堂堂魔祖沒有絲毫地猶豫，他竟選擇避開這股悄無聲息的指勁並轉身離去，走之前還留下了一句話

霸天：「本尊記住你了，這次本尊就暫且撤回魔界，本尊允你活着……」

誰都不會想到第一次的仙魔大戰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而玄空和霸天當時那一瞬間的經歷也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之後的數萬年裏，魔界再未對仙界有所侵犯，如此一來，仙界才得以休養生息。此戰霓裳域雖有戍衛不力之責，但夏墉隕落視為謝罪相抵，故原本地域最廣的霓裳域需分割出一半領域賞予玄空權作輕懲，且此域選用玄空二字命名，這在仙界的歷史長河裏可是絕無僅有的，可謂重賞。

而霸天本以為自己還能有再次踏臨仙界的一天，可之後雲帝、魔祖先後隕落、靈尊游戰諸界、楚帝隕落………但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魔界從那以後一蹶不振，一直到風、雲、白、衛的上古時期才又見起色。

這段日子裏，玄空在仙界的地位水漲船高，在持續了數十萬年仙魔大戰中，除去這初次壓倒性的勝利外，魔界便再沒有勝過。這一切都要歸功於號稱仙界第二界陣的玄空域，而再不能恣意書法之道的玄空也免不了要開宗立派。玄空門下弟子各個都是驍勇善戰之輩，對魔界修士更是恨之入骨，因為他們幾乎都是那些慘死修士的骨肉血親。可當靈界也參與進來之後，處於三界混戰中的仙、魔兩界在靈尊封霈舉世無雙的實力面前便再難有勝負可言。

玄空破這門功法千百年來在表面上沒有太多的變化，它不同於其他許多指法神通，其誕生之初便已褪去了華麗的外表。壓縮靈氣並將靈氣由指尖迸發而出就是其功法的表面原理，但內在卻是變化萬千。根據使用者的不同，或可像玄空那樣悄無聲息地震懾住如魔祖霸天那樣的強者；也能像玄滅這般僅憑藉元嬰胎體便可激發出萬鈞雷霆之勢。

那玄空這樣能和魔祖霸天對峙的強者又是怎麼會在衛淵手下隕落的呢？首先，能和誰人對峙並不完全取決於修為的強弱，當時彼此的心境和道意也同樣重要。其次，玄空雖強卻非絕強，玄空之威雖能血霧千里、屍壘青池，但衛淵卻是少數能夠接下靈尊一擊而不死的修士。這意味着倘若玄空當時面對的是靈尊封霈，又或是霸天選擇出手的話，那麼玄空則必死無疑。最後，玄空破這一指神通究其根本並非是對敵之法，以指代筆實屬寄情之舉。反觀衛淵畢其一生浸修霸道，手中沸浪之威連煌星之光都盡顯黯淡。如此一來，高下立判。

可「九死玄空，一指輪迴」這八個字同樣也是事實。在靈界尚未混進仙魔大戰之前，有近七成參與爭鬥的魔界修士都是隕落在了「玄空破」之下。都說魔界修士從小就有三大心魔，「天怒」、「魔尊」、「玄空破」。

玄滅是玄空的嫡系傳人，但玄空一門自玄空之後便再無驕血，甚至可以說是落魄不堪，上古時期最終還是淪為了三流道統。自雲家獨掌仙界以後，玄空域形同虛設，地位一落千丈，如今的玄空一門早已不復存在，玄滅便是玄空一門僅存的正統傳人。

但說是正統，也不過是血脈嫡傳的關係罷了，到了玄滅這一代所使用的玄空破不過是比一些尋常指法威力稍強的功法，和神通二字是絕不沾邊的。像玄滅這樣的玄空門後人有很多，他們對玄空的了解有限，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是選擇性的去了解玄空。

道門傳承，必相道典。玄滅感興趣的是玄空震懾霸天、是玄空力抗魔界、是玄空手刃魔尊……諸如此類。但沒人會去在意那些折裂的筆墨和往昔的山海，即使饒有興趣也未必能有承載「書仙」二字之輩。後人只知「書仙」卻不識「玄空」，反之亦然，無論哪一個都必然無法領會其中玄妙。

玄滅這一指雖挾雷霆之勢卻並無雷霆之意，表面看上去威力無窮無盡，可說到底不過是靈氣碰撞所產生的威能。藉助火靈氣在幽冥界造響雷之形非常容易，玄滅心中盤算的是要聲先奪人，陰陽二氣互不相容，在失控之前迸射而出的混亂靈氣的確不好應付，而這才是衛雨樓決定認真對待的根本原因。

玄滅非常聰明，這一指集氣勢、道意、混亂於一身，也許這是他此生最聰明的時刻，這一指恐怕也是他此生最為強勁的「玄空破」。只不過以古映今要讓玄空本人來施展的話，此時此地的衛雨樓、衛滄海、元璃三人連上這匠仙洞府保不齊就要灰飛煙滅。而「九死玄空，一指輪迴。」或許有另外一種解釋也說不定，只不過再難有人知曉罷了。

「……玄之奇趣，如知己同騎之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