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緣起

第124章 ?緣起

陰暗的幽冥界到處都是遊盪的幽魂和凄凄的哭喊,三陰山上格外的冷,冷的讓人不想開口,生怕一開口連護在心裏的最後一點兒溫暖都被吸走了。沒有四季交替、沒有日升月落,不覺歲月流逝成了一種本能,偶有興緻開口問了一句,得到的回應也都是不知、不知。石府里的兩人只能通過休憩的時間來判斷到底過了多久,元璃回自己房間歇息了有八、九次,而衛滄海連眼睛都還未曾閉過。這說明時間已經至少過去了八天,但《霸王訓》仍還有一小部分內容尚未被參透。衛滄海從那一堆靛藍色的小瓶中取走一瓶,從中倒出兩粒淡黃色的丹藥,自己咽下一粒又分給元璃一粒,有些疲憊地開口說到

衛滄海:「委屈你了,這些辟穀丹我本來也從不會想着吃的,等將這《霸王訓》完全弄明白之後,咱們去鬼市好好吃一頓鮮活的。快說說看,你今日可有些什麼新的發現?」

元璃點了點頭將辟穀丹吃下,從她的表情就知道那味道絕對好不了。元璃用手順了順嗓子,柔聲說道

元璃:「首先咱們已經知道了金果、銀盤分別代表着什麼,前幾日咱們又弄明白了天涎指的就是天劫劫雷,但這最後的魔誓……看上去意思倒挺簡單,卻找不到任何頭緒。」

衛滄海嘆了口氣,顯然他和元璃一樣,思緒都被卡在了這最後的「魔誓」上。

衛滄海:「是啊……誓即誓言,可究竟是什麼誓言?是隨口一說還是有跡可循?怎麼辦才好……」

元璃:「要不這樣吧,不如咱們倆先去趟趟鬼市,說不定能打聽到些什麼,這麼一直盯着卷竹簡看不是辦法。況且你還需要仙途修士的金丹、元嬰還有劫雷。」

衛滄海稍加思索,的確,現在引魔入體需要的東西他一樣都沒有,而且這三樣東西即便鬼市裏有,價格也絕對不菲。他和元璃身上的晶石加在一起至多能買到一顆下品金丹,他還得想辦法弄點兒晶石才行。如果接下來一直在石府里參悟《霸王訓》,只會是浪費時間,倒不如真像元璃說的那樣去鬼市打聽打聽,碰碰運氣。

衛滄海:「好吧,但……」

元璃看出了衛滄海臉上的擔憂,她多少猜到了些

元璃:「我體內的火毒這幾日都沒有發作,想必是因為和你在一起的緣故,哈哈。放心吧,我沒事兒的。」

衛滄海:「這樣好了,去趟鬼市之前,你先隨我去見見大長老,只要他老人家同意,那就沒問題。」

元璃:「行!我聽你的,那咱們趟鬼市得找個理由才行,總不能實話實說吧?」

衛滄海自信地笑了笑,沖着元璃拍了拍胸脯說到

衛滄海:「編瞎話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

血雨門一共有兩位長老,老黑是其中之一,平日裏在門中走動較多的也是他。至於另外一位被稱作大長老的修士,就連本門弟子都很少有人見過他,衛滄海也僅僅是聽到過他的聲音而已,卻從未見過這位大長老長什麼模樣。大長老的居所位置和老黑的熾雨閣東西互望,名為清雨閣,距離衛滄海的石府較近。衛滄海帶着元璃出了石府之後一路向東沿着棧道行走便來到了清雨閣前,遠遠便瞧見了有三個人並肩立於閣樓之上。

從衛滄海這邊看,左邊站着的那人他見過,就是給他留下《霸王訓》的那位金髮修士,只不過此時再看他顯然不像之前那麼地盛氣凌人。靠右邊站着的人衛滄海從未見過,一身銀白色流雲百花袍加上雪白的頭髮,與他記憶中見到過的魔修着實相差甚遠,況且此人連眉毛也是白的,剛好能和左邊的那位金髮修士形成鮮明的對比。而居中這位雖然穿着樸素,膽顯然比其他兩位更加引人注目。他身上穿着的斗篷遮住了面容,但衛滄海始終覺得這人的目光一直都在自己身上,不可思議的是那柄令他印象極為深刻的黑色長劍此時正懸浮在此人身側。衛滄海不敢繼續向前走了,元璃在他的身後瑟瑟發抖,總覺得再多走一步便會踏入萬丈深淵,此時衛滄海感覺就連山風也變得鋒利了起來,深淵之下等待他的也許就是千刀萬剮。

「你怎麼不往前走了?」

這話像是一柄冰錐扎在衛滄海的身上,他吃力的昂着頭,又聽見身後元璃結結巴巴的聲音傳來

元璃:「這…這是……陣…陣…陣法,咱們…快…快…逃吧……」

元璃此話猶如驚雷炸響,衛滄海體內僅存的幽冥之氣頓時沸騰了起來,在他胸口處還隱約泛起了陣陣的血光,耳邊傳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滄海,說出來……說出來……你知道的……說出來……」

衛滄海回頭沖着元璃微微一笑,再轉回頭的時候忽然神色一沉,身子一震便將四周圍繞着的幽冥之氣給震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陣陣凌冽的魔意。他開步向前,呼嘯地山風被魔意擋在了外面,他字句鏗鏘,聲音彷彿傳遍了整個幽冥

衛滄海:「諸道齊鳴,曾妄一爭。仙神不傳不授!妖魅詭譎盡妖嬈,崩刃殘甲踐血行!

舊法虛偽,不容新起。獵我族親骨肉!傲世無雙威名顯,兀自橫刀戰百年!

我衛家人!從不講逃!」

言罷,腳下山石迸裂,罡風亦為之動容而驟然停歇,元璃呆坐在原地,心臟砰砰直跳非春心萌動,她只是忽然覺得此刻的衛滄海宛如魔神,一字一恩怨、一步一滄桑,不知怎的,感同身受。衛滄海走到了清雨閣門前,一掌將門推開,看見眼前地上躺着一個人,他的氣勢也因此而頹。有誰能想到身為血雨門的掌門,大名鼎鼎的逍遙王公孫壽竟然會死在了自家宗門的閣樓之中。衛滄海聽着從閣樓上層傳來的腳步聲,那三人也來到了閣樓底層,他們此時與衛滄海中間只隔着公孫壽的屍體,衛滄海也終於看清了那人的相貌。

面色蒼白、劍眉崩缺,雙目皆封、瘡疤猶在。兩鬢掛霜,青絲已成斑駁。難辨喜怒,心念似隱滄桑。這時那位銀髮修士眼睛盯着衛滄海胸口處淡淡泛起的血紅色光芒並對盲目男子說到

「聖尊…這公孫壽怎麼處置?」

盲目男子跨過公孫壽的屍體走到了衛滄海面前冷聲說到

「送你如何?」

衛滄海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衛滄海:「前輩……是說送給我么?」

「不錯。」

衛滄海:「是要晚輩將公孫掌門給葬了么?」

盲眼男子嘴角微微上翹,轉身朝着公孫壽屍體腰眼處向下伸手一抓,輕易便貫穿了公孫壽的身體,隨即竟從中掏出了一枚十分光滑圓潤的金丹。盲眼男子伸手將金丹遞給衛滄海,衛滄海也只好接過仍墜著血珠的金丹有些猶豫的說到

衛滄海:「晚輩……」

「有話但說無妨。」

衛滄海:「晚輩修為低微,雖不知幾位前輩身份,但這畢竟是我血雨門掌門屍身……所以……所以」

「公孫道友可不是孤殺的,況且你在血雨門難道就從未見過他么?」

言罷,銀髮修士也走了過來,衛滄海心想他該不會就是血雨門的大長老吧?可恰恰事實就是如此,血雨門兩位長老,一位是老黑,另一位便是眼前的這位,人界大名鼎鼎白棠樓的大掌柜——玲瓏子。

玲瓏子:「滄海,聖尊與聖王正是為了公孫掌門的死因特地駕臨幽冥界的。」

衛滄海一聽聲音便能確定玲瓏子果然就是大長老。而他也忽然間意識到自己手裏的金丹或許根本就不是公孫壽的,因為公孫壽身為魔修是沒有金丹的。

衛滄海:「大長老!是弟子魯莽了,可有需要弟子做些什麼的地方還請大長老示下!」

面對這樣三位修士,衛滄海心裏即便有一萬個疑問也不能隨意說出口,因為他惜命,且不論公孫壽的死因為何,若要真是眼前三人所為,那更不用說自己只有死路一條。他骨子裏是個溫柔的人,因為元璃還在閣樓外,所以他不想元璃因此受到任何牽連。心思至此,不料卻被盲眼男子一語道破,衛滄海十分驚訝,原來這世上真有能洞悉人心的修士存在。

「殺心若動,豈留活口?任憑你挾魔誓之威,也絕近不得盈仞半寸。」

衛滄海后脊冷汗直冒,這話一點兒都沒在嚇唬他,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那些罡風的威力恐怕連一分都沒發揮至盡興,也就是說只有盲眼男子想讓他過來的時候他才能安然無恙的穿過那層層罡風。

「玲瓏,我有話問你,為何玌瑈見了他卻沒一丁點兒反應?」

玲瓏子:「回稟聖尊,滄海尚未能引魔入體,否則玲瓏也不會讓老黑下山去找灌魔丹了。」

衛滄海一聽這話,心思難免有所觸動,可他忘了這男子雖然眼盲,但心可不盲。

「只怕用灌魔丹就落了下乘,你沒看我已經給他一粒金丹了么?」

玲瓏子:「聖尊的意思玲瓏明白,但這畢竟是幽冥界,金果、銀盤還好說,可天涎……」

盲眼男子沒有說話,而是走出閣樓單掌迎天大喝一聲

「劫來!!」

幽冥界何時有過這般雷霆轟鳴,幽冥之氣本性屬陰,這萬鈞雷火又是至陽之氣,二者本就難容。可盲眼男子此時卻迎著風雷而上,升至半空伸手開掌一抓,雷枝噼啪斷裂……再一看,他手中光芒萬丈,雷電化形已被他握在了手中。衛滄海和不遠處的元璃都被這一幕驚的說不出話來,只聽那金髮修士朗聲笑到

「哈哈哈!聖兄幽冥擒雷,若載入道史,必成傳奇之話!」

盲眼男子將劫雷隨手扔在地上,空氣中的幽冥之氣和劫雷碰撞所產生幽光照亮了整座清雨閣。他轉身走向衛滄海對他說到

「劫雷夭折,必引天災。我走了,這劫雷也送你,但剩下的銀盤,是買是搶就靠你自己了……」

盲眼男子說完之後,隨即招來黑色長劍與金髮修士一起遁入虛空波紋之中,因為之前見過,所以衛滄海對此倒也不覺得奇怪。這時候方聽玲瓏子開口說到

玲瓏子:「滄海,我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憑你的修為想奪人銀盤不太可能,你不是要和元璃趟鬼市么?去碰碰運氣吧!」

衛滄海這下眼睛瞪的更大了,沒想到不僅是盲眼男子,就連大長老也能洞穿自己的心思。隨後玲瓏子不知從哪拿出了一個盒子,掐訣默念,扔在地上的劫雷便被他收進了盒子裏。玲瓏子將盒子遞給衛滄海並說到

玲瓏子:「你我不是聖尊那般神道者,切記萬萬不可用手觸碰這劫雷。」

說完之後他便轉身回到了清雨閣內半跪在公孫壽的屍體前也不知是在看些什麼。隨即閣樓大門一關,衛滄海本來還打算再問些事,可低頭看看手中的盒子心想還是算了,調頭跑到元璃身邊將她扶起來,兩人一起離開此地,準備前往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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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海緣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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