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相識

第119章 ?相識

在壁月城的萬卷閣中藏有一本名為《閑情集》的雜記,書中記載了許許多多的趣聞逸事和天地奇觀,其中就有一段寫到:

「久違雨落,朦朧升騰。霧海翻湧,沒蔽淵城。憑眺西北,孤帆浮川。乘風逐影,心喜神往。登臨觀瞻,薄壁煙巒。巍峨靈舟,三陰幽篁。」

三陰山古時舊稱幽篁山,因漫山遍野的三陰竹得名,此竹色澤雪青,需植陰盛之地方可存活千年以上。然鮮有存萬年者則竹身一夜作白,其堅韌程度較之七曜庚金、麒麟血金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屬於修道者煉器鑄寶材料中的絕品至寶。可惜道統衰敗必然會牽動道業頹靡,自一魔一仙二位匠道大能隕落後,萬年三陰竹也就變得無人問津了。

公孫壽選擇把宗門建在這兒主要是有兩個原因,一是為了盡量和風琋所在的幽冥宮保持一定的距離,二來是想利用險峻的峭壁和密密麻麻的三陰竹作為他們天然的保護屏障。原本想穿過這些擠在一起的竹子上山就十分不容易,如今山上的竹子基本都活了數千年不止,連萬年的白竹也有那麼三兩支。自打公孫壽將血雨門建在這兒之後,便在此布下了重重禁制,這幾乎也令所有人都感到震驚,頭一回聽說逍遙王居然還懂得陣法布施,難不成是閉關九千載忽然間開悟了?

幽冥城外的荒道上,元璃緊緊跟在聞暮遠的身後,自打從他們倆與衛滄海匯合至今,三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衛滄海一路上這裡看看那裡瞧瞧的導致步子上慢了許多,所以聞暮遠時不時便會停下腳步等他一會兒,就這樣走走停停的過了兩個半時辰,三人這才來到了三陰山腳下。一陣風吹過,竹濤聲不絕於耳,元璃抱著雙臂上下搓了搓,她沒想到從三陰山傾瀉而出的寒氣竟會如此了得。

聞暮遠轉過身看了一眼元璃又瞧了瞧遠處尚未跟過來的衛滄海之後,微微一笑對元璃說到

聞暮遠:「這裡山風傷人,而且這兒離血雨山門尚還有段距離,你如今筋脈內的火毒未除,再往前走會要了你的命的。元璃姑娘,不如你在此稍候片刻,待在下先行回到門內復命,過會兒自會由在下的同門師兄弟來接你上山。」

元璃:「多謝暮遠公子的關心,是奴家的這副病身子拖累了你們,奴家在此靜候便是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衛滄海才慢悠悠地走到了聞暮遠身旁站著,只不過他的眼睛一直四處亂晃,很難說清他究竟是在看風景還是飛蟲。聞暮遠眉間怒意一閃而過,依舊笑吟吟的對元璃說到

聞暮遠:「元璃姑娘這是什麼話,我輩修道之人本就應該多腳踏實地一些去感悟天地,在下還得謝謝元璃姑娘呢。這就好比……」

聞暮遠話還沒說完就被站在身旁的衛滄海突然開口給打斷了

衛滄海:「聞師兄,走,咱們回去吧,風更涼了。」

聞暮遠:「……是變涼了,那我速去速回,衛師弟,你在此照顧好元璃姑娘,不得叫人家有半分閃失!」

衛滄海:「好…………嗯?!我留下?!喂!喂!!聞師兄!!!」

聞暮遠轉身隱入竹林之中早就沒了蹤影,衛滄海抻著腦袋看了看竹林之後才走到元璃的身邊,冷不丁地開口說到

衛滄海:「渴不渴?」

元璃:「你幹什麼?!嚇我一跳!不渴!」

衛滄海站得離她本來就近,這一開口差點沒把元璃給嚇的跳起來。

衛滄海:「就想問問你渴還是不渴。那餓不餓?」

元璃:「都說了,不!渴!我也不餓!你離我遠點兒,也別和我說話!」

衛滄海:「行,既然不渴不餓,那就沒我什麼事兒了,這地方是風口,你裹件衣服,我先走了。」

元璃瞪大了眼睛,五官表情皆是難以置信地盯著衛滄海,眼巴巴地望著他縮著脖子「顫」進了竹林中。她對衛滄海的印象本就不算好,要不是因為自己體內的火毒難除,她是絕瞧不起修習武道的修士的。再加上臨走前衛滄海說的又都是些此時最不該說的話,元璃只感覺到自己開始越來越渴、越來越餓、越來越冷……此恨綿綿……

元璃:「臭…臭…臭小子,你給我等…等…等著……」

血雨門規模不大,那些殿宇樓閣均被鑲在了三陰山的峭壁上,彼此之間由竹制棧道相連供人走動。不過好在因為人少的緣故,所以門下弟子都能有間自己的屋子,平日里若沒什麼大事兒的話,冷清便是這裡的常態。作為血雨門人,竹林中那些禁制的位置自然要牢記於心,由於修為太低,所以衛滄海只能步行。可當他連跑帶跳地到了山門時,第一眼瞧見的居然是那個被他丟在山腳下的元璃。眉眼生忿、皓齒印唇,恐怕元璃此刻已是恨不得要將衛滄海給碎屍萬段了。

眼看元璃身邊除了聞暮遠之外還站著一個人,渾身上下斑斕的血花……臉上天青色的刺青……伏在他腳下雪白的玉猞猁和發尾纏著的一節節小趾骨。衛滄海連忙上前半跪下來,他這狀態和跟聞暮遠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一樣,恐怕血雨門中也只有眼前這位人稱劍魔的穆別香能有資格讓其他所有師兄弟都心悅誠服並恭敬的叫他一聲大師兄

聞暮遠瞄了一眼半跪著的衛滄海,見他雙肩微微顫抖,嘆了口氣說到

聞暮遠:「大師兄,快叫衛師弟起來吧,也怨我沒提前告訴他真正的委託是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只見他腳下那頭玉猞猁睜開眼瞟了一眼聞暮遠,在伸了個懶腰后一閃身便跳進了竹林中,這時候才聽穆別香開口說到

穆別香:「衛師弟,掌門、長老他們平日里雖最是寵你,但這絕不是你違反門規的理由!元璃姑娘既持血雨令,那即便是掌門見了她也得奉若上賓。罰你入魔池七日淬淬筋骨,現在就去!」

衛滄海顯得十分平靜,這反倒讓元璃臉上的得意失色不少。他站起來一聲未吭,抱拳施禮過後便埋頭離去了。待衛滄海離開之後,穆別香繼續說到

穆別香:「聞師弟,元璃姑娘的血雨令何在?」

聞暮遠:「回稟大師兄,暮遠已將令牌交予大長老了。」

穆別香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之後繼而問到

穆別香:「唔……是何字?」

聞暮遠:「命!」

穆別香:「如此……可血、殺二令都在我手裡,不知誅殺花蟒神君衛師弟是授何人之意?連我也是不久前才知曉目標是花蟒神君,你又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聞暮遠看著穆別香,表情看上去十分的意外,隨即開口說到

聞暮遠:「難……難道不是大師兄讓衛師弟去的么?這……暮遠的確不知,我與元璃姑娘一直都在鬼市,是碰巧才瞧見衛師弟動手的。」

穆別香看著他並不像是在說謊,他原本懷疑是聞暮遠故意想借花蟒神君的手除掉衛滄海。但他始終沒法確定聞暮遠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而且就算是針對衛滄海,那也無需挑花蟒神君這樣的對手。最令他意外的是衛滄海一個通幽期的魔修竟然能誅殺花蟒神君,包括三人同行和聞暮遠先行離開,這其中的諸多疑點恐怕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問清楚的。

穆別香:「罷了,也免得我多跑這一趟,誰殺都一樣。你快帶元璃姑娘去休息吧,她要被這三陰山風再吹出個什麼好歹來,你我二人都得賠命。」

穆別香說完將身後的面具取下戴在臉上,隨即一步一躍、踏空而去。面對質疑,聞暮遠也不敢有任何怨言,目送穆別香離開之後他便帶著元璃朝著內門右側離去了。

血雨門的廂房真可謂是別具一格,一半竹台一半石府的結構倒是令元璃眼前一亮,十分滿意。

元璃:「今日多謝暮遠公子了,只不過奴家還是想問問我這體內的火毒真的有辦法能驅除么?」

聞暮遠:「那是自然,事到如今在下不妨告訴姑娘,若得知所託之事非我血雨門力所能及的,那當初……在下換個說法,你或許當初見到的就不是我,而是方才我那位大師兄穆別香了。」

元璃又豈會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其實聞暮遠說的已經很直白了,只要你還活著就證明此事一定能做到。畢竟血雨門至今所接到的委託還從未曾失過手。

聞暮遠:「那在下就先告辭了,我血雨門內沒有所謂的禁地,除去掌門和幾位長老的居所以外,元璃姑娘可以自由走動,有任何需要就差遣衛師弟幫你去做就好。」

元璃:「暮遠公子留步……那姓衛的臭小子現在不在,敢問可有什麼丹藥或是菜肴?奴家……著實有些……餓了……」

聞暮遠愣了片刻,回過神來微笑著說到

聞暮遠:「元璃姑娘可出門右拐順著棧道一直走便是存丹房,裡面有不少辟穀丹藥。只不過在下尚有要事在身,沒法一同前往,還望姑娘恕罪。」

元璃:「暮遠公子言重了!您快去忙您的事兒吧,奴家知道在哪就行了,我自己能找到的。」

待兩人客氣完,聞暮遠關上門退出了屋子,元璃看著外頭的身影消失之後才重新推開房門按聞暮遠說的方向走去。其實當她聽到存丹房的時候,心裡多少有些失望,她對那些辟穀丹藥實在沒什麼興趣,但自己實在是太餓了,更何況她根本沒有選擇。她一邊走一邊聽著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丹藥的味道很香,順著味兒都能找到存丹房在哪,雖然聞起來特別香……可吃起來就……一言難盡啊。

走了好一會兒,元璃遠遠看見存丹房的門開著,裡面似乎還有人,她加快步伐走了過去,用手敲了敲房門站在門口說到

元璃:「前輩萬安,奴家名叫元璃,幸得一面血雨令,此番上山為尋求幫助,眼下腹中空虛方才來此求些辟穀丹藥。」

元璃話音剛落,裡面那人正好走出來與她撞了個實在,元璃鼻樑一衝強忍酸淚,她連忙起身正打算道歉。可在看清了對方的相貌之後,眼前這張臉著實讓她有些氣不打一出來。

衛滄海:「問你的時候你說你不餓,這辟穀丹有什麼好吃的,我要是你,我寧可餓著。」

這衛滄海不是被穆別香罰去魔池了么,怎麼會在存丹房?而且他似乎並沒打算在此久留,手裡拿著兩瓶不知名的丹藥正準備離開。

元璃:「你好大的膽子!你聽好了,你從現在起就是本小姐的護衛,哪都不許去!否則我就去告訴暮遠公子你不僅沒去魔池思過,還跑來存丹房偷丹藥!」

衛滄海並沒有理她,漸漸走遠了。可元璃的心裡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他不僅把自己扔在山腳故意用言語激她,現在反還倒打一耙。元璃快步追了上去,尾隨在他身後,可是很奇怪,他在經過一些屋子的時候總是馬上進去又馬上走出來,如此反覆了無數次,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走著走著元璃就把他給跟丟了。元璃推開房門一看,這不是自己的房間么?她在屋子裡翻騰了好一會兒自言自語地說到

元璃:「沒道理呀……這兒的房子雖說基本上都是依山而建的,可我屋子裡也沒暗門啊……他去哪了呢?唉……更餓了,早知是這樣的話,追他之前先拿幾顆辟穀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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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海緣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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