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陛下,恕老臣無能,歷夏姑娘已然回天乏術……」

一連三天,一模一樣的說辭,聽得楊墨連最初的生氣都忘掉了。

原來出事的那天晚上,大部分的侍衛見情況有異,紛紛詐死,待毒霧散去便自地上躍起,將賊人斬殺,他和小蠻子幾人因為中毒暈倒逃過一劫。但這場突變還是給他們帶來極大的損失,人員折損將近一半,幸好療傷葯傷還在,老太醫也沒事,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看着冷顫連連的可憐老太醫,楊墨不打算再為難他,只是輕聲問道:「我們帶來的藥材還有多少?」

老太醫驚訝地抬頭,陛下不會是想……

「不多,只剩下一些比較常用的藥材。」小小地隱瞞。

「還有呢?」俊眉一挑,楊墨聲音微高。

隱瞞被看透,老太醫當即沁了一身汗,抖著聲音如實以報:「……就、就只有一株千年人蔘了……」說完,他撲通一聲跪下,幾乎用老命在諫言:「陛下,歷夏姑娘脈搏全無,又無呼吸心跳,分明是已死,又何必去浪費這珍貴的藥材,此行路途遙遠,臣擔憂……」

「她不會死的。」楊墨出奇地平靜。

「可是陛下……」

「行了,你照做就是。」楊墨出聲打斷他的話,他比任何人更清楚現在的處境,但是——這不是他要的結果!

冰冷的目光射來,老太醫嚇得不敢再多言,只是戰戰兢兢地退下,領旨照辦。

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失控吧?

手溫柔地撫着她的下巴,楊墨頗為苦澀地想着,甚至不敢深究此時如惡魔般折磨自己的那種感覺叫什麼……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不會有事!

對,她可以起死回生的!這是她親口說過的!

可是……

「你騙我!」撫著下巴的手突地用力鉗制,楊墨的臉上浮現在難得一見的憤怒。

其實,不是已經死了么……怎麼還能感覺到痛?!……潛意識裏,已經回歸成元嬰狀態的歷夏眉毛輕輕地揪了下。

楊墨盯着她的目光慢慢犀利了起來,他緩緩道:「不管你是真死還是假死,我再給你三天的時間,若你再不醒過來,我就把你丟出車外喂狼!」

啊!不要啊!

歷夏大叫着想要辨解,但是她喊不出去,這裏是哪裏,她也不知道,她睜不開眼睛,說不了話,就好像……回到母親的懷抱里,很溫暖,但又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剛才是誰在說話?……是楊墨的嗎?

……太狠了,連死屍都威脅!

歷夏覺得自己好無辜,她也不想自己變成這樣。

路面坎坷,車馬晃動地厲害,楊墨大手攬過她的細腰,讓她更舒服靠在自己的懷抱里,心思有點飄遠:「再翻過這座山,前面就是竹林海了,那裏很美,如詩如畫……我想你會喜歡的,如果想看,你就要睜開眼……」

過了竹林海,就是北國的地界,他不適合再帶着她了……

其實這段時間,歷夏並非全然暈死過去,中間她曾醒過幾次……與其說那是醒來,還不如說是能感受到外界的人或物,但要她開口說話,或者小小的眼皮動一動,她根本就辦不到。這次她被傷得徹底,雖然還有起死回生的機會,但是身體的恢復還是需要一定的時間。

深山小道,突然多了一道人馬,眾人警惕心立起,守護的侍衛已暗中摸上兵器的柄端。

忽地,前頭的小六子隔着車簾說道:「陛下,索將軍求見。」

「是索成義嗎?他怎麼會在這……」他聲音透露著驚訝,索成義是青書手下最得力的猛將,如今他忽然出現……莫非宮中有變故?楊墨心頭一震,忙道:「讓他靠近。」

小六子領命,但小心為上,為了安全他還是讓索成義下馬、卸下武器,支身上前。

不多時,車簾前站着一名英勇的武將,楊墨掀簾一看,果真是索成義,一身鎧甲裝扮,身上透著濃濃的煞氣,那是常年征戰沙戰所沾染上的。

「索將軍突然來此,是否宮中發生了變故?」

索成義急道:「陛下,七星燈被盜,大將軍見事態嚴重,怕陛下有危險,讓我趕緊追上通知。」

聞言,楊墨神色大變:「那國師呢?」

「傷得很重,大將軍已經將國師帶回府中,以方便更好的保護他。」

七星燈富有靈力,對方三番四次想要得到它,目的肯定不簡單。

「既然來了,那你就留下來好了。」沉吟了下,他又補了句。「你馬上傳信回去,讓青書保護好國師,治理好國家,否則等孤回去,兩罪並罰。」

「是!」索成義轉身用鳥叫聲喚來一隻信鴿,只見他與鳥兒低頭用鳥語交流一會後,鳥兒朝他嘶叫兩聲,便張翅飛走了。

一旁的小六子看得目瞪口呆,索將軍這鳥語練得那個叫爐火純青啊……稀里嘩啦,他沒一句是聽懂的。

待索成義走遠,小六子終於忍不住道:「陛下,這鳥語很好學嗎?怎麼會的人這麼多。」

楊墨心頭一震:「還有誰會?」

「大將軍啊,奴才都見過不止一次了,不過最讓奴才不滿的是,怎麼連小蠻子那笨蛋都會。」小六子是真的氣憤了,以至於說出來的話少了平日該有的恭謹。

聽完他的抱怨后,楊墨下意識地撩起車窗幔布,目光很快就鎖定窗外正在忙碌的身影上。像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正在燒水的小蠻子抬起頭來朝馬車這邊瞥了一眼,哀怨的目光帶着一絲不甘和埋怨……是在怪他沒能好好的保護歷夏嗎?

楊墨不禁有點想笑,如今的太監也是這般痴情?

只是,別另有意圖才好……

「陛下,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主子的反應有些奇怪,小六子不由得朝車外望去。

「沒有。」楊墨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只是淡淡地說:「想學鳥語並不難,首先要學會跟它們相處,了解各種鳥類的特徵以及習慣,這是第一步。」

小六子聽完后整個人都呆了,所有的情緒瞬間歸零,他將楊墨放在裏面的披風撿起,挎在手上:「陛下,奴才還是專心服伺您好了,那些簡單的事還是交由其他人去做就行了,小六子先行告退。」

語畢,他彎腰行禮,慢慢退出去,臉上掛着的表情跟他說話的語氣一樣正經,害楊墨差點忍俊不住。

傍晚過後,小六子端來老太醫親自熬好的參湯。

楊墨伸手接過,他拿起小勺子,小心翼翼地喂着她,但是倒進她嘴裏的湯卻順勢流了下來,全部浪費掉了。

「陛下,歷夏姑娘她都已經……怎麼咽得下去。」小六子在一旁看得是既心疼又着急,因顧及主子的心情,始終不敢將「死」字掛在嘴邊。

自從知道歷夏是為了救陛下才變成這樣,大夥無不對她感激,同時也欽佩她擋刀的勇氣,於是不約而同地改口,在她的名字後面多加了姑娘二字,以示他們的尊敬。

「咽不下也得咽。」楊墨冷冷地說。

一仰頭,他一口氣將參湯喝去了大半,攬住歷夏的腰際,溫熱的雙唇隨即覆上。

小六子見后愣住了,待反應過來,他眼睛突出,死咬着雙手十指不放。

啊——陛下竟然在吻一具死屍!

哦不——是給一具死屍灌藥!

呀呀呀——

小六子整個瘋了,想尖叫但又因為太震驚而吼不出!他甚至還在荒唐的亂想要是歷夏的魂魄還在,看到這場面,不知道是否會氣活過來?……不對,那個女人那麼好色,上次在浴池還因為窺視陛下的美色而流鼻血,要是讓她知道陛下在吻她,豈不高興的當場活過來,賴著陛下負責任——

呸呸呸!小六子吐口水當自己沒有想過!他才不要見鬼呢!

不過說來也怪,那些參湯果真沒有再流出來了!也就是說,渡葯這招有效嘍?

小六子不禁悲憤地在想,歷夏這女人果然很色!做鬼比做人還色!

餵過葯后,楊墨的大拇指輕柔地撫着她的唇片,那裏因他擠壓的關係,透著淡淡的潤紅,不像之前那般的冰冷蒼白。

「還有多久就到北國的地界?」

處於震驚中的小六子狠吸了幾口空氣后,這才努力穩著情緒開口:「過了竹林海,再走兩個時辰,最快明晚之前可到達。」

也就是說,他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等了?

心裏明明比誰都清楚會在何時到達,但是現在,楊墨卻希望自己偶爾能糊塗些。

也罷,既然命運如此,他便不該再強求。

猶豫着,小六子說出自己的想法:「陛下,要不讓索將軍過來看看,他見多識廣,或許有法子幫到歷夏姑娘……」

「索成義懂醫術?」楊墨訝然。

「應該不懂吧……」底氣明顯地不足,小六子趕緊把今晚的事老實交代。「是這樣的,方才奴才去太醫那裏端湯里,索將軍剛好在,他問了些有關這次出行的事,奴才一時漏嘴,把歷夏的事跟他說了,當時索將軍的神色看起來有些古怪……奴才大膽猜想,也許索將軍可以幫得上忙……」

一段話下來,小六子已是冷汗連連,每說一句他都要細心觀察主子的臉色再拿捏著說下一句,就怕觸起主子的悲傷……雖然這幾日陛下表面看起來與往常無異,可是侍候了主子那麼久,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主子的偽裝呢……如果不在意,歷夏都死了這麼多天,早該尋塊土讓她入土為安了,而不是帶着她繼續趕路,還用上好的葯替她療傷,一天一碗的補藥……要知道是千年人蔘耶,得之不易,就連陛下自己都沒捨得用過。

楊墨臉上神情起了微妙的變化,摻著驚喜:「你去請過索將軍上車。」

沒有等很久,索成義便出現在馬車內,他欲行禮,楊墨搶在他前頭擺手說免了,視線隨之又落回曆夏的身上,聲音不自覺地溫柔幾分:「索將軍,歷夏的事你已經聽說了,孤也不轉彎抹角,讓你過來,是想看你有沒有更好的法子讓她醒過來。」

索成義詫異道:「歷夏姑娘不是已經死了嗎?」

「不,孤一直相信她會醒過來。」只是,他不知道用什麼方式可以讓她復活。

索成義眼中掠過震撼,沒有絲毫猶豫,他上前探脈,與一般醫者一樣,望聞問切,就好像他本身其實才是個大夫,將軍則是個副業……

「沒有脈搏,沒有心跳,連活人最基本的體溫都沒有。」

楊墨臉色一沉,感覺就像老太醫的胞弟正站在自己的面前,說着千篇一律的措辭,讓他想不動怒都不行,這並不是他特地找索成義上車所要聽的話。

就在他隱忍着怒意,等待着索成義那句「陛下,歷夏姑娘根本就已經死了」之時,就見他語鋒一轉,又道:「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歷夏姑娘死而不僵,傷口又能自行癒合,這實乃奇聞,太過匪夷所思了……」

守在身旁的小六子聽完后拚命地頜首表示贊同,他就是覺得這樣更加詭異。歷夏不會是什麼妖孽變的吧?還是……屍變?

想法剛在腦中浮現,小六子嚇得臉都綠了。

「這點不用感到奇怪,她本身帶有異能,這次若不是她事先看到未來發生的事,替孤挨了一劍,只怕現在躺在這裏的就是孤了。」

歷夏護主之事,他已有耳聞,但不如此時聽到全部實情所帶來的驚詫……很難相信,這樣看似平凡的女子竟然懂得預知之術。

「陛下,臣年輕時隨師傅遊走各地,曾經見過一件怪事,有個男人與歷夏的情況相似,所有的大夫都說他死了,可是他娘子不肯接受這個事實,一直將他放在家裏。半個月後,那個男人奇迹的醒了過來。」

「你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他清醒過來的嗎?」楊墨的聲音因激動而掩飾不住地微顫。

一抹詭異的笑容自索成義的臉上漾開來,小六子狐疑地探耳,想聽得更清楚些,就見他向主子附耳過去:「陛下……」

昏昏沉沉之際,好像有人上車?

應該……是個女人吧?好濃的香味……

歷夏難受地欲打噴嚏,可是感覺這鼻子像是有什麼東西塞住似的,打不出來,她使勁睜開眼睛想看清楚,入眼還是一如既往那永無止境的黑暗。

「公子,就讓奴家來服侍你吧。」撒嗲的聲音自女子的紅唇輕輕逸出,痴迷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在男子身上遊走,步伐多姿地上前,坐在他的身邊。

女子紅唇微啟,眉眼間盡含媚態,楊墨似乎能看見她體內瞬間竄起的火熱,而接下來便是如何的邪淫放蕩。

嘴角稍微往上彎起一個弧度,楊墨懶散地笑道:「不急,我們可喝杯酒助興。」

「公子是故意消遣奴家的嗎?」女子嬌嗔一聲,狀似不滿地捶了他一下,柔軟無骨的小手隨即停在他胸膛……畫畫?

小六子瞠目,這女的……技巧不錯嘛,看得他都有點想入非非了……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索將軍怎麼在這種關鍵時刻給陛下帶來這麼號女子?這不是亂來么!

「公子,這是誰啊?有這麼看人的嗎?看得奴家一身不舒服的……能否讓他先出去,奴家想好好服侍公子,他在不方便。」女子扭動着身子,整個人幾乎靠在楊墨的身上,讓他可以輕易看見隱藏在衣裳中雙峰。

「害羞了?」楊墨戲謔地笑着,斜靠着窗邊,睨向小六子:「你先下去。」

被冷藏在潛意識裏的歷夏整個呆住了——內心,氣憤難當!

楊墨在搞什麼!也不想想是誰為了他才搞成現在這樣,而他現在等不及自己斷氣,馬上就又開始搞七捻三,而且還要清場——不行,她要出去!

歷夏氣憤得想跑出來揍人,但是這黑暗就像綿體的海洋,任憑她如何奔跑、跨步,都邁不出這個地方……

小六子呆了呆,急道:「可是陛……不,爺!奴才還要伺候你呢。」

「不用了,有如姬姑娘在,你還怕她伺候得不周全。」楊墨詭笑,一股難以言語的微妙表露在他神色之處,讓小六子起了一陣輕顫。

其實陛下很好,不冷酷不殘暴,對臣子恩威并行,待誰都溫和;但,他就是畏懼這樣的陛下!……不知這次又是誰被算計?

每次陛下只要擺着那種懶散但又溫吞吞的笑靨時,就會有事發生,不過一般遭殃的一般都是那些奸臣賊子,這也是小六子欽佩陛下的地方。

小六子心緒不寧地下車。

「公子,來。」

車簾掀起、落下之際,眾人在車外看得清清楚楚,女子纖纖玉指拿着剝皮的葡萄,親自喂送到楊墨的嘴裏。

「公公,你說陛下……這是怎麼了!歷夏還好好地躺在裏面,他卻做出這種事,這、這未免太過份了吧!」小蠻子氣岔地打抱不平,雖然知道歷夏就算活着,那身份也絕非以前可言,他們是不再有可能了,可是他還是忍不住關心……真正的關心。

只是話剛說完,就立即遭到小六子的一頓白眼。

「你也跟着一塊變白痴嗎?歷夏姑娘那種情況能算是好好地躺在哪嗎?她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小六子氣到差點吐血,一個兩個都不肯接受現實。「還有,我再警告你一次,無論陛下做什麼事,都不是我們奴才能評判的,下次再讓我聽到這種話,你就直接給我捲鋪蓋混蛋,別連累我。」

「但是歷夏太可憐了。」小蠻子一臉委屈,又嘀嘀咕咕地說了一聲。

小六子聽后更加火大了,他也滿同情歷夏的,怪來怪去,還是那個索成義不好!歷夏現在屍骨未寒,他就送女人給陛下,這是存心讓陛下被笑話嗎?

雖然自古皇帝皆薄情,後宮三千佳麗更不在話下,但是,人家歷夏好歹是陛下的救命恩人,就算是演戲,也應該戲份做足點嘛。

「公公你要去哪?」小蠻子見他突然捲起長袖,沖向後面的車隊,不由得驚道。

「你不是替歷夏憤不平嗎?我這就去把罪魁禍首揍一頓,替她出口氣。」怒氣沖沖的小六子頭也不回地說。

「可是,你打得贏……索將軍嗎……」聲音由高變低,因為對方已經走遠了。

討好地再為他剝去一顆葡萄皮,喂入。

女子笑得諂媚:「公子,甜不甜?」

眸子懶懶地瞥及,楊墨用扇端抬起她的下巴,隨即滑下,至她胸前錯別的衣裳,有一下沒一下地滑動,他笑容很淡語調曖昧地說道:「你看起來可比這葡萄甜多了。」

「你好壞噢!」女子嗔怪地垂打他一下,但這嘴眼間的笑意卻怎麼都攏不住。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小小地褪去一角,露出香肩。「公子……奴家好熱……」

邀請的嬌媚聲令歷夏再也按耐不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四周突然變得一座無形地牢籠,無論她走到哪都碰壁。

這時候,不知楊墨又做出何作舉動,是女子妖媚的高吟聲掠奪了她所有的注意。

「唔……公子,奴家……不行了。」這聲音中盡露情色的需求與歡愉。

眼睛雖然看不到,但聽這聲音,歷夏完全能想像得到馬車內正在上演的風花雪月是如此的春色無邊。

不行!

堵著的一口氣突然快速地在胸口竄走,歷夏大叫一聲,嘔出一口黑色的血來,原來這口淤血才是致使她無法清醒的原因。

發現自己活過來的歷夏,一張口就是委屈的控訴:「楊公子,美酒佳人,你可真會享受。」

沙啞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酸味,歷夏都不知道自己該衝上去把那個全身像軟骨蛇的女人自楊墨身上推開好呢,還是靜下心好好欣賞這香艷火辣的邪淫情色。

楊墨的身材有多棒,她是知道的,此時他的衣裳雖然未完全褪去,但是在女子的糾纏中已經有些凌亂,再加上他閑懶但又如王者親臨般俯睥的坐姿,似正似邪,讓他整個人置身於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當中。

歷夏不禁有些羨慕吃味,這樣的楊墨應該被好好地藏起來,不給任何人看見。

「如果你肯早點醒來,陪我喝這杯酒的人便該是你了。」楊墨笑容詭異。

剛醒來,歷夏的腦袋還不大靈光,正在想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見本來還隔着一段距離的楊墨突地靠近,攬住她的腰際將她輕鬆帶起,單手扣住她的下巴,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便將她的雙唇吻住。

這個吻來得太突然了,歷夏毫無準備之下,當場被吻得措手不及,在他的激烈索取中還沒有徹底恢復過來的神智再次出現了當機、空白的狀態。

吻得太激烈了,當他的唇稍一離開,歷夏就不能自已地靠在他的胸前用力地喘息,他專屬的氣息就在咫尺之間,耳邊傳來楊墨霸道命令的聲音:「下次不許再睡這麼久!」

歷夏氣息微弱,她苦笑地說:「楊公子,這些事不是我可以剋制的,但是你更彪悍些,身邊躺了具死屍,你還有心情花天酒地,歷夏佩服。」

「還在吃味?」楊墨笑問,惹得她雙頰飛紅,一臉的尷尬。

「哪有吃味,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歷夏紅著臉辨駁。

謊言笨拙,楊墨也不拆穿,只是笑意不明地說:「如若我不這樣做,你這會怎能受刺激醒來?」

歷夏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地指着他問:「你的意思是……」

這是個局?……也就是說,他剛剛沒怎麼被人家色了?也沒色人家?

「對。」像是看穿她心底的真正想法,楊墨唇邊的笑意更深了,整個人宛如籠罩在春風中,好看得令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很難完全相信,但又說不出的開心和驚喜,歷夏順着他方才坐着的地方望去,剛剛還在發騷的女子已經不知何時被打發走了,若不是空氣中還殘留她嗆鼻的胭脂味,她真的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還是……對方是鬼?來去無蹤?

腦袋被狠敲了一下,歷夏吃疼地抬眼,就見楊墨盯着她的眼神突然間凌厲了起來:「收起你那些荒唐的想法,一會讓太醫幫你看看,身體若是還有哪不舒服,要說出來。」

「哦。」歷夏想抱怨,但又沒勇氣吭聲,好歹自己是個病人,他就不能憐香惜玉點么。

歷夏死而復生的事很快就在隊伍中傳開,第一個聞訊趕過來的小六子和索成義,而後被傳召過來的老太醫一見到死屍沖自己打招呼后,兩眼一瞪鬍子一翹,當即倒地暈厥。

「呃,我好像嚇到人了。」她不好意思地咋舌。

楊墨一臉淡定:「不怪你,是他反應太過激烈了。」

歷夏啞然,似乎是他自己太過鎮定吧?被剖心耶,又不是詐死,像老太醫這樣的反應充其量才能算是正常的吧?還有眼前這兩個人,小六子不是第一次見識過她死而復生的特異能力,不太震驚可以被原諒,那另外這個呢?一身將軍打扮,之前都沒有見過,是援軍嗎?

「咦,你的臉怎麼了?」

被歷夏問到的小六子一愣,臉上當即青一陣紫一陣地瞪向身旁的索成義,悻悻地說:「沒事,剛碰到一隻野狗想來偷東西吃,我追打它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臉上了。」

聞言,索成義當場哭笑不得。事實上是他先動手打人的吧,自己只是自衛地避開,誰知道小六子腳下會一個剎不住跌了個狗吃屎,但,這應該不關他的事。

不過,小六子的話似乎沒人相信!

這竹林海,真是美若仙境。

風聲習習,竹葉飄浮,如一層層林海的波浪向你襲來,再伴着幾許鳥鳴聲,清亮空明,就連空氣都帶着一股清新的感覺。

歷夏單手撐著下巴,享受着這林野的舒適,感覺有些困了。

「你現在身子還弱,老靠在窗邊吹風,小心風寒。」楊墨邊將披風披在她的肩膀時,瞥了眼桌上的小碗,道:「還不快趁熱把粥喝了,再等一會,又涼了。」

「就是涼點才好喝嘛,太熱了燙嘴。」歷夏貪婪地享受他的照顧,見他唇畔帶笑,如同往常那般平穩而溫和,這讓她想起一直徘徊在腦中的話,不由得介懷。「楊墨……那天我好像聽見,你要把我丟出車外喂野狼……你是開玩笑的吧?」

看她在乎的模樣,應該很重視這個問題,楊墨猶豫了下,道:「是真的。」

顧全大局,是他必須做的決擇,他不可以讓她一人拖累全部。

「所以下次,不許你再為我擋劍!」睨及她慘白的面色,他又補上一句,這是他的私心。

歷夏聞言一怔,突然被捅了一刀的心竟然不痛了,開始撲通撲通地用力跳動,她在他眼裏看到絲絲情意,雖然很淡也很快被他斂去,可是,她還是幸運地捕捉到了,就是這張臉,還是一如既往地平靜無波,讓人完全捉摸不到他真正的想法,不過,這已經夠了,他本來就是個不容易將情緒外露的人,何況還是兒女之間的這種情長。

霎時,她眼裏起了霧,濕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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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醜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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