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國定風波 十六、冰釋

澤國定風波 十六、冰釋

原徐平和波紋認識?難道不是雇傭關係?也有可能今晚是單純讓徐平去彙報情況……怎麼可能,這張紙上的語氣明顯就不是上下級的關係好嗎?徐平一時之間也是拿捏不定。

曹瓔低著頭無聲的揉著眼睛,早上的妝容在如此垂淚中早已層層消去,此時臉上半濕潤的粉波浪般行進,留在曹瓔臉上的印記就像沙灘上的海波。徐平也不去想什麼關係了,他屈起手指幫曹瓔擦去早已失了本意的粉底,柔聲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我忘記了以前的事。」曹瓔點了點頭,心中一緊,怎麼把這事忘記了,不過他也有可能從那時就在騙我啊……她抬起頭,水霧蒙蒙的眼裡還是燃起了一絲光彩,「那你現在……」徐平將她擁入懷裡,撫著她略顯凌亂的髮絲,將自己早上想起和波紋有交易的事告訴曹瓔。「後面你猜我去了哪裡?」徐平雙手捧著她的臉,抬起來,看著她花了眼線的眸。「去買小吃了。」曹瓔抽著鼻子,撇了撇嘴,心中卻無比期待他的答案,還好不是那個最壞的結果。

徐平笑道:「我自作主張以海寧王府的產業和王敢當談了一項交易。」曹瓔的心一下就揪了起來,王府的產業是幾代海寧王的心血,自己是無所謂,可是畢竟擔著整個家族的責任。徐平看到曹瓔緊張兮兮的,不忍吊著她的胃口,緊接著:「每年20萬兩,給王敢當充當軍費,他派人在我們要求的時間點攔住波紋,我們來實施對曹正嶼的斬首行動。」曹瓔聞言喜不自勝,最大的行動阻礙波紋已經有對應的戰力相制衡,而他們的第二道保險徐平也已叛變,王府有救了!

曹瓔美目閃動,秀眉舒展,嘟起嘴作勢欲撲,可惜臉被徐平捧著,無功而返。「不行,你現在太髒了……」曹瓔雙手撐開徐平捧著她臉的手,再撲,直接把猝不及防的徐平壓在身下,撅起嫩唇印在了他的嘴上。許久,兩人喘著粗氣,分開。曹瓔嘴角揚起:「剛剛誰嫌我髒的?」,鼻息,吐氣在他臉上輕輕擾動,帶著她獨有的熱度,徐平稍稍意動,曹瓔又覆了上來……

小屋裡,曹瓔趴在徐平身上沉沉睡去,剛剛的大悲大喜,透支著她的體力。徐平將她輕放在床上,打來一桶水,替她清理著花臉。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徐平腦海里還是未曾浮現出原徐平和波紋的往事。波紋來了,接管海寧王府的步驟肯定會加速,甜點師那邊他們今晚大概率就會動手,自己得把他救下來,如果他真的橫死,到時候死無對證就麻煩了。徐平估摸著現在時間差不多是下午三時左右,五時動身差不多,還有兩個小時可以準備。

徐平悄悄掀起黑簾來到隔壁,循著記憶中的配方,不斷調配著傷葯,接下來估計會是長久的鏖戰,他自己也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尤其是把波紋引到衛戍軍軍營這一點,他目前還沒有思路,況且就算有思路,自己可能半路就被她擊殺了也說不定。

調配好傷葯面對各種突發情況后,徐平把目光投向了牆壁上掛著的劍。自己從重生到這個世界后,都沒有正經用過這個世界的劍,徐平取下了劍,輕輕一推,劍鋒出鞘,帶著如泉水般冷冽的光彩,刃處帶著森森寒意。徐平提著劍走出小屋,回顧著前世練劍的劍招,一招兩招,十數招后徐平就習慣了新劍的重量。出招更加流暢,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又似處處可見殺機,時時刻刻如芒在背。徐平出招越來越快,招式卻越來越簡潔,往往是一刺一挑之間就結束了招式。如果有外人在場,肯定會驚訝於眼前所見,徐平的身影飄忽不定,身形迅疾如風,一道黑帶一樣的光亮在庭院飛速流轉,激起的葉尚未翻轉身姿,便已無聲皸裂……

詭異難測的身形驟然停下,徐平發現手裡的劍有點異常,「好像……好像劍身里有一道縫隙……」徐平端起劍柄仔細查看,猛然發現一處機關,觸動之後,外劍無聲脫落。露出了內里的一把瓷白如雪,雪中帶藍的短劍,短劍無劍格,劍身狹窄,帶有少數藍色圓形斑點。雖是劍,卻給人一種遺世獨立的縹緲感,彷彿手裡拿的不是劍,是不沾紅塵的雲,被自己掬在了手中,藍色的斑點就像透過縫隙的天空,自己是個在半山腰,仰望天際的人,沒來由一陣天地蒼茫的孤寂感。體內無相功隱隱流轉,徐平從那種古井不波的心境中掙脫開來。剛才有那麼一段時間,自己好像不是人,是一個坐看雲捲雲舒,超脫物外的非人,「這子母劍竟能攝人心神,這還是武俠世界嗎?」發生了這個異事,徐平沒了練劍的心情,進屋,在桌上塗塗寫寫,規劃接下來的路線。

日頭西移,澤國東南角蓋上了一層橘黃的紗。林中小屋,徐平翹著椅子,吹著口哨,旋律輕快歡樂,曹瓔早已醒來,支著頭側躺在床上,聽著也看著。「醒啦?」「某人吹著難聽的調調,想不醒都不行。」徐平起身,來到床前,在明黃的光暈中朝著身前的女孩伸出了手,「接下來的劇情是咱們當一對俠侶,解救被邪惡組織壓迫的甜點師傅。」曹瓔伸了個懶腰,少女曼妙的弧度柔和了斜陽的直來直往,玉耦揮動,撥開徐平的手,「我要你背我~」,旋即跳上了他厚實的背。嘎吱聲響,門開,風起,砰的一聲,木門又被吹到框上發出響動。屋內早已人去樓空,屋外空餘風吹草動。

「你的手很不規矩耶。」饒是山林間沒有外人,但感受到大腿上來回撫動的手,曹瓔也有點難耐羞恥。

「接下來我可是要搏命的,先收點利息。」

「你這樣太賴皮了,虧我之前還覺得你是正人君子呢。」

「嗯?」

「嗯?!!」

……

……

不餓樓,田典師工作室。「大人,您可算來了。」田典師在院內來回踱步,看到遠門打開一個身影晃了進來,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中午約定好要來的徐平嗎,田典師急忙迎了上去。徐平冷著臉道:「怎麼樣,他們有沒有通知你?」田典師急忙說道:「有啊,你中午那會兒走後不久,他們那邊就來人了,說等天黑,就會有人來帶我和我家人從北門出城,大概下午六時左右的樣子,那會的守衛力量不太強。」徐平估計了一下時間,現在大概還有二十分鐘左右才到六時,可是天卻還不怎麼黑。待會走,肯定也會被人看到,腦海里電花閃過,徐平明白了。

那伙人的心思就是要讓人看到田典師落跑,畢竟這樣一出栽贓嫁禍的戲,沒有目擊者就沒用了。「你就按他們說的做,放心,我會護你周全,等你和你家人匯合后,我找個地方你先呆著,風聲過後自會放你出去。」徐平才沒心思跟他分析什麼局勢,工具人就要有工具人的覺悟。田典師連連道謝,突然靠近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波紋大人也來了?」徐平點了點頭,連你個天天縮在不餓樓的甜點師傅都知道了,波紋倒是高調得很,只是今晚怕是不能赴約了。希望原徐平和波紋不要是什麼不太正常的關係,不然自己這一波可是把原徐平給坑了,白佔了人家的身子……身體,卻搞炸了他的人際關係,也挺不好意思的。徐平身影隨風而逝,他還需要去找埋伏地點,時間也不多了。田典師只聽到耳邊傳來:「所以跟朝廷合作才是最對的選擇,海寧城內就沒有波紋大人的一合之敵。」,田典師彎下腰,久久不起,還是朝廷對我們這些老百姓好,以後一定要讓兒子當上大官造福其他人。

徐平來到城外和曹瓔約定的地點,「快過來快過來。」曹瓔一看到徐平就揮著手,低聲催促他。徐平不明所以,這丫頭才一會沒看到我就這麼心急了?徐平笑眯眯的跑了過去,誰知道一靠近,曹瓔就給了他一腳,「你也不留點驅蚊的葯給我,我都快被蚊子搬去做壓寨夫人了。」定睛一看,才發現曹瓔手臂上多了好幾個紅點,有些紅點上面還被掐上了十字,徐平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掏出一瓶藥膏抹在曹瓔手臂上的幾個紅點處。「冰冰涼涼的,這些是用什麼做的啊?」「是薄荷,我在藥膏里加了點薄荷。」「那個甜點師怎麼樣了?」「進展順利,咱們在這裡守株待兔就可以了。」一陣悉悉索索的爬動,兩人已經在樹上隱匿了身形,兩人交流著彼此的情報,曹瓔告訴徐平陸品顏在城外的一個小據點,那些產業的賬簿憑證都在那個據點裡,徐平則吃著陸品顏帶給曹瓔的吃食。

時間就在兩人打打鬧鬧中緩緩流逝著。「剛剛被你摸了一路了,你還來!」曹瓔感受到一隻暖暖的手蓋在了她的屁股上,不禁羞怒道。徐平剛想調笑幾句,忽然聽見一陣響動,有人來了?忙按住曹瓔的嘴,細細聽了起來。曹瓔看徐平一臉凝重,知道有情況發生,急忙也沉下氣來,努力發掘周圍的蛛絲馬跡。哎呀,他這手怎麼還在……曹瓔又羞又惱,不滿的朝徐平擠眉弄眼,張嘴輕輕咬住了徐平按住的手。徐平終於發現了那個人所在的方位,就在自己前方10米處。歪打勿撞居然和他們的目標地點撞上了?忽然手上吃疼,看見曹瓔羞紅著臉,瞪著自己。於是他靠了過去低聲說道:「前面那個人很菜,我認得出他,他是黑風六煞里的老五,咱們可以接著玩。」曹瓔點了點頭,很快發現話里不對勁的地方,什麼叫可以接著玩?

就在樹上的黑老五靜靜等待田典師等人到來時,後方的曹瓔已經滿臉通紅的癱在徐平懷裡了,不過黑老五完全不知,可能是因為水平真的太差,也可能是因為故意裝作不知道。他現在腦海里不斷重複著老大給他的任務,盯著曹正嶼的人殺了田典師就行,不必露面。

「諸位大俠,不然送到這就可以了,剩下的路我們自己走。」田典師的聲音不大不小,在這寂靜的林子里卻顯得格外清晰。田典師現在慌得很,他一路行來都沒有看到那個水波閣的高手,他懷疑那個高手可能把自己跟丟了,希望高手大人你不要那麼菜啊,田典師在心中默默祈禱著。自己的聲音不算小了,如果高手大人在附近肯定聽得到,如果聲音再大點,周圍這幾個人聽出異常,手起刀落一下就把自己宰了,那高手大人來了也沒用。徐平雖然手上不正經,可是眼睛卻是時刻盯著,一個頂級殺手的專業素養還是有的。

田典師走出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後面田典師話里的小心機他自然也聽出來了,沒想到這人大部分時候傻傻的,關鍵時刻卻還有點急智。徐平看著懷裡嬌-喘不已的佳人,輕聲道:「該幹活啦。」曹瓔氣息紊亂:「我這樣子……唔!」咕咚,徐平趁她說話的時候,往她嘴裡塞了個藥丸,「待會下去的時候,你也不用管那麼多,逮著人就往他臉上灑這個東西。」徐平揚了揚手裡的十幾包的藥粉,滿打滿算底下也只有三人有威脅。這個是他自己調配的,可吸入性抑製劑,對付高手沒什麼用,但是對付底下這些個龍套,綽綽有餘。本來憑著曹瓔的功夫,對付這幾個人也用不著這個,但是嘛,那是正常狀態的曹瓔,現在可不正常,況且田典師他們離著不遠,很容易就會被他們挾制,所以用點葯,人質歹徒一股腦全放倒就可以了。「女俠,準備上場了。」曹瓔整理了一下有點亂的黑袍,仔細看著樹下的情況。

「自己走?太危險了吧。咱們兄弟都送你們送到這了,自然會送佛送到西啦。」田典師護著妻子兒子一步步後退,臉上還是掛上難看的笑容,「各位爺,不必這麼客氣,我們自己走就可以了,這些錢財就當作給各位爺的辛苦費。」田典師卸下身上的包裹,揚了揚,身後的妻子早就緊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一邊抓著丈夫的衣服,一邊護著身後的孩子。曹瓔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準備下樹。「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噢。事不可為就撤回來,不要逞強。」曹瓔在徐平堅毅的面龐上啄了一下,翻身下樹。徐平聽著她臨行前的話,心裡暖暖的,在曹瓔下樹時,徐平也弓起了身子,只要黑老五一有動靜,自己勢必一擊重創他。

「你還挺懂得做人的嘛,不過既然要把你們送到西天,那自然要幫你保管財物啦~」為首的一人拔刀出鞘就沖了上來,另外兩人也相繼拔刀掠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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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徐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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