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國定風波 十二、海寧王府

澤國定風波 十二、海寧王府

曹瓔眯起眼睛,陰惻惻地問道:「品顏,你先跟我說剛剛你是不是全看到了。」陸品顏一陣頭疼,道:「是啊,大小姐,你是怎麼回事,從沒看過你那樣……狂野,我還以為你要單一輩子呢。」曹瓔低呼一聲,用手遮住了臉,模糊不清地說道:「沒臉見人了。」陸品顏回想起剛剛那一幕,不禁身體也有些發軟,太酥了。

陸品顏拉著曹瓔的手走進了辦公室,詢問著曹瓔自驛站之後的事。曹瓔簡略的說了一下,把徐平探聽到的一些信息也給了出來,跟陸品顏這邊的信息相互印證。一會兒后,陸品顏才驚嘆道:「沒想到他這麼厲害,不知道我現在還有沒有機會……」說完眉毛一挑,挑釁地看了一眼曹瓔。曹瓔一下就撲到了陸品顏身上,手指泛起淡淡熒光,往陸品顏身上抓去。陸品顏頭皮發麻,還沒來得及告饒,身上就開始奇癢無比,曹瓔用上了海潮經里的留浪手,在陸品顏身上瘋狂撓著。陸品顏嬌軀震顫不已,兩人一起跌倒在地,陸品顏竭力想推開曹瓔,可是身上遍布癢處,自顧不暇,被曹瓔撓得毫無反抗之力。

最終還是陸品顏先認輸,兩人喘著粗氣,相視一笑。「所以你就把自己交給他啦?」

「我也不知道,感覺自己很難抗拒他,很想和他在一起,這就是喜歡嗎?」

「大小姐,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從他身上倒是沒看到其他人那副色迷迷的樣子。」

「那是,也不看看我的眼光。」「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早就想好了,如果二叔想接管海寧王府,必然會派人除掉幾個釘子,我們只要盯緊了等他露出馬腳就可以了。二叔現在肯定比我們急,因為他拖不起。」

「拖不起?為什麼?」

「因為這是他清洗異己最好的機會,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他就很難插入自己的人手了,而且沈心那邊也盯著呢。」

「那王爺?」

「爹他現在才是最安全的,我們趁著這個機會迅速平定亂局,爹自然會被送回來。主動找到爹的話,難度不小,至少我目前沒有什麼思路。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

「嘖嘖嘖,又來了,他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好嗎?」

「不,有他在,我覺得我就能所向披靡,嘻嘻。」

陸品顏一臉無語,嘆道:「天啊,誰能把那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冷顏曹瓔還給我啊……」曹瓔不以為然道:「待會我要去見一下沈心,你安排一下。」陸品顏點了點頭,忽然仔細端詳著曹瓔的妝容,曹瓔被她看得有點不自然,說道:「哎呀,你幹嘛盯著我看。很奇怪欸。」陸品顏嘖嘖稱奇道:「這妝是他化的?」曹瓔點了點頭,她也覺得這化妝好像換頭邪術,簡直不像人間該有的技藝。陸品顏一臉諂媚的湊近了過來,說道:「瓔瓔,能不能讓他有空的時候來品顏樓這邊站一下台,要是能幫忙出-台化個新娘妝什麼的就更好了,錢不是問題。」陸品顏邊說邊拍著胸脯,這一刻的隱衛大檔頭像個市儈的小老闆似的。曹瓔白了她一眼,啐了一口:「瞧你出息的。」陸品顏還是不死心,笑眯眯地說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曹瓔一臉黑線,這都什麼邏輯,肥水不流外人田還能這麼用?

另一邊徐平已經來到了海寧王府外,曹瓔有給過她幾個地址,以及相應路線,他自認不是路痴,例行調查問題不大。他看到眼前的建築群回想起自己的林間木屋,感覺自己像乞丐一樣,難怪那麼多人削尖了腦袋想往上爬。月步發動,身影閃動,人已經來到牆內,剛剛在牆上隨意一瞥。府內有建築十餘棟,朱漆大柱,祥瑞雕紋,亭台假山,流水抱景應有盡有,不過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最中心的那一棟最高的建築,頂部放置著一根黑色橫杠,黑杠上立著數十隻不知姓名的神俊鳥類,鳥爪白,鳥身黑中帶金,與橫杠的純黑組合起來,像一排金火在黎明中煜煜燃燒。

徐平收回視線,他此行的首要任務是去看看小舅子,哦不小世子的生存狀況,順便找找曹正嶼的一些黑料。沿著曹瓔給他的路徑,三兩下徐平就摸到了小世子屋前。他隱匿在視覺死角里,觀察著小世子屋外的守衛力量。徐平推測,這個守衛應該是守外虛內,畢竟身處海寧王府內府,守衛不需要太過於深嚴,畢竟在曹正嶼的主觀認知里,現在還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局勢正如他所預料的變化著。

徐平等了一會,在守衛插科打諢的時候,從旁邊翻進牆,他一上牆就緊緊盯著院內,只要有哪怕一個人看到,他都會馬上出手擊暈對方。萬幸,院內並無人,一切也如徐平預料的那樣,這裡的守衛是守外虛內,徐平發現這裡僅有一個屋子,倒也省得他四處去找。徐平悄悄摸近屋子,沿著窗戶縫隙看了進去,瞄著屋內的情況,發現一個身穿紅袍的少年正在桌前寫著什麼,徐平定睛一看,紙上是少年對近來發生事情的一點想法,再看則是模糊不清。徐平心想小世子在長輩缺失的情況下,還能這般鎮定,也不算差了。

徐平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嘮兩句,忽然聽見牆外傳來一陣輕微響動,徐平往四周看了看,剛剛因為只有一個屋子,確實省事,現在就是麻煩了,自己藏哪啊。無奈,徐平只得閃身進了屋子。曹則看到有個身影沖了進來,明明速度很快動作又大,卻是一點聲響都沒聽到,要不是自己斜對著大門還真發現不了。曹則急忙將紙張塞進內袖,沒有驚呼,但眼神里的驚懼之色卻坦露無遺,他另外一隻手緊緊抓著椅子旁的匕首,用力過猛,手背發白,小臂輕微顫抖著,整個人僵硬的定在椅子上。

徐平將這些都看在眼裡,對於這個小世子的評價更高了。徐平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小世子,然後將身子縮在了門后的盲區里。曹則馬上會意,鬆了鬆緊握著的手,匕首被他換到了左手上,滑進衣袖裡,右手放回桌面保持著寫字的姿勢。窗子傳來了響動,曹則聽得真切,他也覺得奇怪,平時四周安靜得很,今天怎麼這麼熱鬧,這兩個人明顯不是一夥的,是哪兩個勢力的人?先進來的這個人明顯不是二叔的人,能不能拉攏他?這個時候來,他的善意惡意各有多少呢?曹則在紙上畫著青山綠水,內心實則狂風暴雨。

徐平也挺好奇,這個時候還會有誰來。很有可能是曹正嶼的人,想看能不能從曹則這裡得到點什麼消息。徐平已經做好持久戰的準備了,他好整以暇的看著曹則在那裡濃墨細線的勾勒山形輪廓,徐平不知不覺的把曹則和曹瓔對比了起來,這一系的基因好得很。曹瓔自然美得不像話,曹則也不遜色太多,因為大部分時間待在王府,露面時間比較少,所以皮膚較之一般男性偏白一點。未曾從事勞作,養尊處優,曹則整個人略顯清瘦,沒有什麼肌肉感。皮膚白皙,面相清秀,紅唇秀鼻,但是那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綻放著十足的力量感。如果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是內心真實的映照,那曹則不經意間眼神灑落的就是鐵馬金戈,鏗鏘鳴響。是個有大志向的,這是徐平第二眼對他的評價。

徐平在點評的時候,曹則腦子飛速運作,思考著種種可能性,城裡明面上暗地裡王府這邊得知的高手,跟眼前這人都對不上,這人是新來的?二叔都能請來外援幫忙,那新入局者的出現也算意料之中。可惜自己身陷府中,情報鏈斷裂,無法得到一手消息。

忽然,窗戶被放下,徐平聽著屋外的響動,那人走了。他看了眼曹則,曹則也反應過來,難道那人是友軍?那眼前這人?曹則下意識的重新抓住匕首,警惕的看著徐平,他知道這沒什麼用,但……起碼這樣自己能安心一點。徐平攤了攤手,走近曹則,說了一句話,曹則目露喜色,終於放鬆下來:「曹瓔沒事,現在在陸品顏那裡,這是她的玉牌。」曹則只看了一眼玉牌就確認了,是姐姐的玉牌。

曹則起身激動得摩拳擦掌,道:「目前的計劃是什麼?需要怎麼配合?」徐平道:「我此行是來確認你的安危,至於破局之策,目前還是靜觀其變。」徐平將大致情況跟曹則說了一下,曹則鄭重的鞠了一躬,道:「多謝恩人施以援手,救我曹家與水深火熱。」徐平趕緊扶起他,自己也是抱有私心,被他說的這麼偉大,怪不好意思的,道:「不必,我有私心的。」曹則一副瞭然瞭然的表情,肘了徐平一下:「怎麼樣了?」徐平一驚,看他這幅表情難道已經猜到了?這都什麼怪物……徐平抓了抓頭,紅著臉支支吾吾地說道:「又滑又嫩……還不錯。」被她弟弟這麼問,總感覺怪怪的,徐平瞟了一眼曹則,發現他的瞳孔已經失去了焦距,嚇了一跳,趕緊拍了拍他。

曹則回過神來,苦笑道:「恩人真是神通廣大,我那冰山一樣的姐姐,不到兩天就被你……她其實沒有表面上那麼堅強,這些年多虧她才讓海寧王府撐了下來。希望恩人……姐夫你以後好好對她。」徐平發現自己剛剛會錯意了,曹則也會錯意了,這下是要解釋還是不解釋,我了個去,徐平想了想,還是將錯就錯吧,正色道:「那是自然。」曹則看下時間差不多了,說道:「姐夫,我這邊你不用擔心,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只是我周圍監視的人太多,沒辦法給你什麼消息,根據你剛剛說的,結合我的一些推測,除了二叔外,府里還有內奸。」徐平點了點頭,這也是他的推論,不然一些事情很難解釋。

曹則抓著徐平的手臂,來到門前,給他指了指大概的方向說道:「姐夫,你可以先去找找姚升象老先生,他是我的老師,也是府里的前管家,掌管著海寧王府內的人員調動,大小事務,雖然退居二線,但是有什麼問題的話他絕對能夠發現。」說完,曹則從兜里拿出一個印章交給徐平,印章上刻著「四海昇平」,徐平點了點頭,道:「保護好自己。」曹則嗯了一聲,就看到徐平化成一道黑影消失了,曹則一臉崇拜:「好厲害的身手……」,從他會錯意得知徐平推倒了他姐后,他就對徐平刮目相看了,再看到他的身手,曹則的崇拜之情像高峰入雲,來到了一片新天地。

在這個世界,個人武力和前途關係不小。二品實力,只要背景調查通過,都可以在兵部挂名,往地方調派,最低也是掌管百人部隊的實權尉階,一立功立馬升職,給予武字開頭的六品稱號將軍。而一品實力,暫無先例,但想來待遇必然更加優厚。

王府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徐平估摸著時間還剩下一點,便沿著曹則指的路徑趕去。到達目的地外圍時,才發現,這裡根本沒什麼人看著。徐平有點疑惑,難道這個姚升象其實沒什麼用,就是個花瓶?等下……那這樣就說的通了。徐平堅定了進去一探究竟的心情,幾段衝刺,便到了屋內。如果說曹則那裡是鐵桶,那姚升象這邊就像篩子,四處漏風,徐平心想:曹則那邊被軟禁了沒多久,姚升象這邊就被架空了,不然,一個前實權管家,不至於落得這般慘淡。最大的失敗,就是你的對手連看都不看你一眼,徐平替姚升象惋惜了一秒鐘。

他在屋外觀察了一下,確認屋內僅有一人後,就大搖大擺的進了屋。屋內的老者斜靠在床上,在徐平進來的時候,他就爬起來了,冷眼看著徐平:「二爺這是派人來了結奴才了?」徐平意味深長的看著姚升象,這老人好像並沒有那麼糟糕啊,呼吸平緩有力,一點也看不出驚慌的樣子,感覺還有點武功底子在那裡。徐平打算試他一下,也不答話,拿出銅板手腕一抖,銅板像一條金蛇拖著蛇尾,飛逝而去。

徐平這一下只用出了准二品修為,並沒有瞄準要害,看情況不對他再用更快的速度追上銅板就是了。姚升象看到徐平真的動手,面對激射而來的銅板,目露驚慌,蹬著床板往後退去,直到靠牆再也無法後退,牙齒打顫,瑟瑟發抖。姚升象撇了一眼床前的枕頭,隨手抓起就擋在身前,砰的一聲悶響,炸起一團紅霧。

徐平眼睛一凝,一道紅白相間的身影衝出紅霧,徐平知道自己賭對了,這個老人有兩把刷子。姚升象看到這個年輕人好整以暇的站在那,全身都是破綻,不禁冷笑。兩人距離飛速拉近,忽然寒光一閃,姚升象藏於袖管里的匕首滑落,反手握著,朝向徐平脖子斬去。徐平微微後仰避開這一線殺機,右手刀劈向姚升象脖頸,無相內力飛速流轉,這一記手刀后發先至,眼看著就要實打實砍在姚升象那因為上了年紀鈣流失導致骨質疏鬆的稀爛脖頸上。

忽然姚升象全身像脫去了骨頭的魚一樣,以一種類似彈簧的扭曲形態旋緊,徐平手刀劈空,來不及驚訝這勢在必得的一擊無效,危機感便已襲來。姚升象蓄力到了頂點,以一個更快的速度反向旋轉,徐平作勢欲退。一道勁風帶著沛然莫御的氣息撲面而來,徐平無奈只能雙手搭上,順著它的運動軌跡不斷牽扯,腳下步伐變換,此刻的徐平就像在大海上風雨飄搖的船夫,隨時都有可能船翻人亡,可搖搖晃晃之間,總能安然無恙。

姚升象心裡才是驚濤拍岸,這一腳算是看家絕學,用上了絕技千百緞,外人不知道這其中的威力,他自己哪能不明白。剛剛的前沖,還有斬擊都不過是為了這一擊鋪墊,那些動能全是為了催動千百緞轉化為彈性勢能,這一擊就是剛剛一切氣勢的頂點。更讓姚升象心情沉入谷底的是,他發現自己的那隻腳,被對方搭上后再難控制,重心左搖右傾,自己保持平衡都難。

徐平化解了攻勢之後,也初步判斷出了這老人的實力應該是在二品中段,不過就沖剛剛這個爆發力,碰上二品高階也有一戰之力,他覺得老人這個奇怪的功法應該只展露出冰山一角,徐平放下姚升象的腳,雙手抱拳,笑嘻嘻地說道:「多謝姚老先生不殺之恩。」姚升象老臉一紅,說道:「老夫可不吃這一套,有話就說有屁快放。」徐平感覺到他的敵意如潮水般退去,心中暗罵,你這老傢伙,明明開心得半死,就不能老實一點嗎?想是這麼想,嘴上還是保持微笑:「小世子讓我來找你了解王府近況。」說罷,取出了四海昇平印,交給姚升象。

姚升象看到印的時候就知道大概情況了,也不接印,說道:「正嶼他和黑風六煞勾搭上了,這幾天府里經常有人來,實力不比我差,我為了不暴露,並沒有近距離觀察,不過想來不是李槐李,應該是老二或者老四吧。」徐平點了點頭,不答話,等待姚升象接著說,姚升象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接著說道:「府內人員調動並沒有大換血,小動作倒是有,不過不礙事。」徐平笑道:「老先生獨自一人留守王府,還能有此等隱秘消息,小子佩服得緊。」姚升象哼了一聲,說道:「小則有我在,少不了一根毫毛。說說你吧,之前沒見過你,你應該是新人,怎麼進來了。」徐平把大概的情況和他提了一下,姚升象面色古怪,疑道:」你救瓔珞,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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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徐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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