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引狼入郊：袁紹輕取冀州

不管孫堅有沒有得到漢朝的傳國玉璽，他將董卓趕出洛陽，已經是一戰成名，已經為自己積累了豐厚的聲望和政治資本。

簡單地說，以前很多人還不知道孫堅是誰，可是孫堅到洛陽走了一趟之後，他已經和袁紹、袁術、曹操一樣成為東漢三國之際可以左右時局的大人物了。

孫堅的事情我們先放一放，且來看一看被他趕出洛陽的董卓董太師怎麼樣了。

在董卓逃出洛陽的時候，除了將洛陽一把火燒成平地，還安排了一些部將布置了一道防線，具體如下：東中郎將董越屯澠池，中郎將段煨屯華陰（屬陝西，為陝西和河南的結合部），中郎將牛輔屯安邑（今山西夏縣），其餘諸將布在諸縣，以御山東。

從董卓布置的這道防線來看，主要還是防守長安，基本已經放棄了對洛陽地區的控制。

按說，現在董卓其實是個敗軍之將，回到長安之後，應該勵精圖治爭取他日捲土重來才是，可是董卓接下來的行為再次證明，他只配做一個割據軍閥。

董卓在公元191年4月份回到長安以後，如前文所述，見到了他的老上級皇甫嵩，結果張口卻問皇甫嵩怕不怕他，結果被皇甫嵩譏諷了一頓。

不但董卓以敗為榮，他的部下也無恥地想給董卓上「尚父」尊號，比擬當日的太公姜尚。

這真的有些讓人倒胃口，想當日姜尚輔佐周武王打敗商紂王開八百年周室天下，董卓連洛陽都丟了，何德何能堪比姜子牙呢？

董卓為了這件事去問他的御用文人蔡邕，也被蔡邕堵了回去，說董卓要削平二袁、曹操、孫堅這些勢力，恢復洛陽才能稱「尚父」，而董卓也比較聽勸，於是作罷。

當然，董卓把洛陽搶掠一空，現在到了長安，自然也要搶一把，《資治通鑒》記載：卓使司隸校尉劉器籍吏民有為子不孝、為臣不忠、為吏不清、為弟不順者，皆身誅，財物沒官。於是更相誣引，冤死者以千數。百姓囂囂，道路以目。

此時的天下大勢，可以梳理如下：

袁術、孫堅一系佔領了河南及洛陽，聲名最勝，董卓回到長安繼續作威作福，劉表佔據荊州以觀時變，公孫度稱雄遼東，邊章、韓遂還在西涼鬧騰，他們都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勢力範圍，而關東諸侯的盟主袁紹，因為策劃立劉虞為帝的計劃破產，仍然很尷尬地與韓馥窩在河北不得施展。

既然奪不成劉虞的幽州，那就只有圖謀韓馥的冀州了。

不過袁紹此時倒也不是全無進展，在公元191年，他又新收了一個小弟：漢末「四張二公孫」之一的張楊。

總體說來，「四張二公孫」都是當時的風雲人物，二公孫都已仔細說過，而「四張」也毫不遜色，其中張燕更有「飛燕」之名，個人的勇猛度直追呂布，非常傳奇；而張綉幾次差點殺死曹操，也名揚天下，最後的一個張魯更是自封鬼王教主弄出了一個「五斗米教」，可謂一時傳奇，只有這個張楊名聲最小。

雖然張楊的事迹沒有另外三張顯赫，但是他能位列「四張」之一，也不是凡人，在這裡，張楊的事迹我們就從簡說一些。

這個張楊，說起來，他還是丁原的人，既然是丁原的人，和呂布就還是老朋友。

最開始，靈帝設置西園八校尉，讓蹇碩獨掌大權，丁原派張楊帶了些人來支持蹇碩，而蹇碩被何進殺死後，張楊又成了何進的部將，但是大概何進不大看得起張楊，張楊又被遣回并州（約當今河北保定和山西太原、大同一帶地區），張楊於是招募了一千多人，駐紮在上黨（今山西省的東南部，主要為長治、晉城兩市）一帶，平定當地的山賊。到了關東諸將起兵反董的時候，張楊就和匈奴單于於夫羅一起想來投奔袁紹，成為袁紹的麾下一員。

張楊不僅是自己帶了幾千人，還帶來了匈奴單于，這一股勢力已經相當可觀了，這樣，冀州牧韓馥就很擔心袁紹坐大，於是如上文所述，逐漸扣押袁紹的軍糧。

就在韓馥和袁紹關係非常緊張的節骨眼上，又出了一件事情，即韓馥的部將麹義率兵背叛韓馥，而且打敗了韓馥派去平叛的軍隊，而袁紹則找到麹義和他結交，就這樣，名將麹義成了袁紹的部下。

很難說麹義的反叛是不是袁紹策反的，但是在這種時候，麹義背叛韓馥，無疑是給韓馥當頭一擊。

收編麹義之後，袁紹的勢力越來越大，此時，吞併韓馥的冀州的時機已經成熟。

袁紹與韓馥的交鋒是由他的一個謀士逢紀挑起來的。

這個逢紀曾經被曹操的謀士荀彧評價為「果而無用」，意思是這個人雖然很有才能卻不能重用。

荀彧的話是有份量的，因為荀彧本來就是袁紹的部下，對袁紹的這些謀士以前都是同事，那都是知根知底的。

而這個逢紀可以說是袁紹最早的一班老弟兄，在袁紹被董卓逼出洛陽逃奔冀州的時候，除了淳于瓊跟隨，這個逢紀也是跟著袁紹逃到冀州的，可以說是過命的交情。

不管如何，逢紀此時是袁紹很得力的助手，直到官渡之戰時，還被袁紹任命與審配共統軍事。

直到此時，我們才正式提到謀士這個職業，在一般人眼裡，謀士都是由文弱書生擔任。

但是事實上，歷史上的謀士大多位高權重，是一些能夠影響甚至決定主公決策的高人，或者用另外一個詞更為合適：管家。

這些謀士因為不用承擔決策的後果，所以一個一個毒計層出不窮，可以說，這些人的行為準則只有一條：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和用刀劍殺人的將領相比，我認為，謀士的三寸不爛之舌要更為可怕，也殺人更多，事實上，歷史上很多毒辣的計策，都是這些謀士弄出來的。

閑話放過。

逢紀當時找到袁紹說，「將軍你想做大事，卻連軍糧都要依靠別人供應，這樣是不行的，如果你不能佔據一個州郡，早晚要完蛋。」

袁紹自然明白逢紀話里的玄機，無奈地說：「冀州倒是個好地方，可惜韓馥兵強馬壯，我們的軍隊沒有糧食，怎麼搶奪冀州呢？」

高人就是高人，逢紀此時就給沒有辦法的袁紹想了一個好辦法，他說，「韓馥就是個庸人，我們可以和幽州的公孫瓚聯絡，讓他來攻打冀州，這樣一來，韓馥就必然很害怕，這個時候再找人去告訴韓馥，如果不把冀州讓給你，他就一定會被公孫瓚殺死，大難臨頭，韓馥肯定會答應。」

內部打不開局面，就從外面找機會，我只能說，逢紀這些謀士，實在是太陰毒了。

袁紹見是好計，趕緊寫信給公孫瓚。

公孫瓚見有利可圖，趕緊點起兵將來打韓馥的冀州，韓馥的大將麹義都背叛了，其軍隊的戰鬥力可想而知，自然不是猛人公孫瓚的對手。

韓馥被公孫瓚飽揍一頓，自然非常著急，可是這個節骨眼上，董卓又派軍入關，袁紹於是假託去對付董卓，帶兵跑到延津（今河南省北部，開封市西北部）去了。

這個時候，袁紹就派了四個人前去威脅韓馥，這四個人值得一提：袁紹的外甥高幹、辛評、荀諶和郭圖。

除了高幹是袁紹的人，另外三個以前都是韓馥的親信，其中的荀諶也值得注意，他是荀彧的弟弟，當然，也有人說他是荀彧的哥哥。

辛評、荀諶和郭圖本來都是韓馥的人，袁紹來了，卻都變成袁紹的人，我只能說，袁紹玩陰謀的本事實在是太驚人，先是架空他的叔父，後來又架空何進，現在又架空韓馥，其權謀比曹操，似乎也分毫不差。

這四個人跑到韓馥面前，提了個設問句：「公孫瓚大軍南來，您的盟友袁紹又到東邊去了，你看現在怎麼辦吧？」

韓馥已經被嚇傻了，當然就問四人，「你們說怎麼辦呢？」

四人中間的老大荀諶也不客氣，繼續提問：「韓大人你自問聲望、才能和袁紹比誰厲害？」

韓馥想了一下，老實回答：「我沒有袁紹厲害。」

荀諶繼續威脅：「袁紹是一代豪傑，您老本事不如人家，老是爬在他頭上，這也不是個事，而冀州是天下大郡，如果袁紹和公孫瓚聯手打您，您馬上就會完蛋，而袁紹本來就是您的盟友，您本身又是袁家人提拔起來的官吏，現在您還不如把冀州讓給袁紹，那麼袁紹肯定會厚戴你，這樣也就不用怕公孫瓚了，您看如何？」

韓馥被四人這樣一嚇，竟然同意了將冀州拱手讓給袁紹。

韓馥是孬種，但是韓馥的幾個部下，長史耿武、別駕閔純、治中李歷卻看出了其中關節，於是聯名跑到韓馥面前進諫，「冀州有百萬兵馬，糧食可供應十年，袁紹不過是一支客軍，還要我們供應糧食，就像我們掌中的嬰兒一般，只要我們掐斷他的軍糧，斷了他的奶，袁紹馬上就會餓死，您老乾嘛要把冀州讓給他呢？」這話說得相當難聽，但是也有幾分道理。

不但是韓馥的一班文臣反對，他的另外兩員部將趙浮、程渙聽說韓馥要讓冀州，也趕緊率兵回防，建議韓馥不要行此蠢事，當然，已經嚇破了膽的韓馥也沒有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