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第 42 章

「……別再問了,」鴉青眼中寒意更甚,用劍柄抵在對方臉上,用力把他推遠,「管好你自己,不要再打聽我的事。」

承衍後退一步,看著他走到了另一棵樹下:「可我們不是同伴嗎?」

鴉青沒再說話,整個人隱入樹后未被火光照到的陰影中。

承衍回到聞朝旁邊:「這個人真是莫名其妙,我感覺他沒安好心,風鳴師弟,你到底是從哪把他撿回來的?」

聞朝搖搖頭:「別問那麼多了,你過來。」

承衍乖乖在他身邊坐好:「又怎麼了?」

聞朝低聲:「我現在可以確定,師尊確實對我有超出師徒的感情,那如果我對他也……」

「你對他也有這樣的感情,」承衍一拍手,「那你們不就情投意合、水到渠成、乾柴烈火、人間極樂嗎?」

「……」聞朝拿起樹枝,「我再考慮考慮。」

「你可真是太費勁了,」承衍擺擺手,在枯木上躺了下來,重新舉起那本看到一半的話本,「要是按照話本的套路,你們早都應該在床上大戰三百回合了,你這居然還不了解自己的心意,你真是太遲鈍了。」

聞朝托著下巴,盯著火堆發獃——他自然是喜歡晏臨的,但他一直以為那種喜歡是單純喜歡書中角色的喜歡,從沒往愛情這方面想過。

在他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把「戀愛」這種事從自己的詞典里剔除出去了,看著身邊的同學、同事們談戀愛,他內心毫無波動,也完全不感興趣。

於他而言,能好好活著已經拼盡全力,哪有那麼多閑暇的心情和體力去做別的。

但現在不同了。

在這個世界里,一切疾病已離他遠去,這副身體健康到骨骼碎盡也能在短時間內復原,神火雪中焰融進他的神魂,他甚至連死都不會死。

他可以做任何事,包括戀愛。

聞朝垂著眼,用樹枝撥弄燃燒的柴火,柴火劈啪作響,成了夜色中唯一的旋律。

平心而論,他確實是喜歡師尊的,在穿書之前就喜歡他,現在他近距離地接觸到了這個人,挖掘到他的內心,也曾被他那近乎黑暗的佔有慾震驚過,可他還是選擇了留下,選擇接受,選擇適應。

這似乎已經超出了對一個紙片人的喜愛之情,變成某種難以描述的情緒,真真切切地轉加到這個有血有肉的人身上。

師尊不是他想象中的師尊。

可師尊依然是他喜歡的師尊。

承衍說的沒錯,要是不喜歡,他也不會跟師尊神交,還交了那麼多次,雖然被進入的感覺不是那麼好,但……也並不討厭。

一回想起在山洞裡跟晏臨相處的場景,聞朝就忍不住有點臉紅,隨即他神色一頓——面紅耳赤、心跳加速,說的不就是他現在這個情況嗎?

他深吸一口氣,感覺那種異樣的情緒迅速蔓延開來,像是早已種下的種子終於破土發芽,一不留神就要長成參天大樹。

聞朝對這個突如其來的現實還有點接受不能,捏著樹枝的手也有點抖,突然,承衍一骨碌爬起來,緊緊地抱住他的胳膊,滿臉驚恐,語氣急促地說:「風鳴,風鳴!有東西,我們周圍有東西!」

「……什麼?」聞朝一下子從粉紅泡泡中清醒過來,心底那幾分曖昧也消彌無形,他警惕起來,「什麼東西?」

「亮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一閃就……就不見了。」

「亮的?」聞朝四下環顧,「你說的是玄境那輛馬車上的燈吧?鬼火。」

「不是不是,是綠色的,」承衍渾身發抖,牙齒都在打顫,「像是……什麼動物的眼睛。」

聞朝皺眉,正覺得疑惑,忽然感覺脖子後面有絲絲的涼氣。

他全身都緊繃了起來,猛地回頭,就看到一雙拳頭大的碧綠色獸眼緊緊貼著他的鼻子,那綠色實在太亮,在夜幕中格外扎眼。

他直接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從頭皮一直麻到腳跟,猛地起身後退了兩步,那雙眼睛卻又不見了,彷彿他剛剛看到的只是幻覺。

聞朝手心出了冷汗,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你剛才……看到它在什麼地方?」

「在那邊的樹林里,」承衍伸手一指,「離這裡大概有個十幾丈遠吧……怎麼,你也看到了?」

他不光看到了,還跟那玩意貼了臉。

聞朝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掌心招出神火,火焰以他為中心向外鋪展開去,瞬間將附近區域全部點燃。

承衍被他嚇了一跳:「你要幹嘛?悠著點啊,放火燒山可不是好玩的。」

火焰看上去燃燒得相當猛烈,實際卻什麼都沒有點著,而是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他順著那雙綠色眼睛消失的方向找過去,很快發現了一些異常。

「有血?」承衍蹲身,從地上撿起了什麼,「你看這個。」

一枚被撕成兩半的護符,不是扶雲派的款式。

聞朝看了看護符,又看了看血跡,已經完全鎮定下來:「新鮮的,打鬥痕迹也是新鮮的,離我們這麼近,我們卻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察覺,應該是用法術製造結界,把我們隔離開了。」

承衍瑟瑟發抖:「那……到底是什麼人?想殺我們?」

「不是人,」聞朝回憶了一下,用兩根手指在自己眼前比劃,「剛才它跟我對視的時候,因為前面有火光,它的瞳孔收縮成了一條豎線,所以肯定是貓科而不是犬科。此處接近白虎神殿,我想……大概是神殿的守護靈獸。」

「就、就是我們白天遇到的那隻妖對不對?」承衍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我就跟你說,那東西來無影去無蹤,把我跟風樞耍得團團轉,太可怕了,風鳴,要不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兒吧?」

「沒必要,」聞朝居然又重新坐下來,思索道,「它應該對我們沒有惡意,否則的話,它有無數機會能置我們於死地,剛才它離我那麼近,完全能一口咬掉我的腦袋,可它並沒有這麼做。」

他頓了頓:「甚至有可能還在保護我們,它把附近的其他人驅逐出局,那些人可能並不是沖著神殿來的,而是被我的火吸引。它替我們解決掉了對我們不利的人,卻沒有傷害我們。」

「可是,」承衍還是難以接受,「那它白天……」

「那是在捉弄你們,貓捉耗子總聽說過吧?把獵物玩弄到精疲力竭才吃掉,甚至不餓的時候只玩弄,根本不吃掉,這是貓的天性。」

承衍搓著自己的胳膊:「我還是渾身發毛,我不想被吃掉,也不想被玩弄啊。」

聞朝剛剛放出來的火焰已經熄了,他把掉在地上的話本撿起來遞給承衍:「你要是害怕,可以去馬車裡待著。」

承衍果斷拒絕:「算了吧,那馬車更瘮人,我還不如坐在這裡烤火。」

幾人圍著火堆,一直坐到天亮,那隻神秘的妖獸沒再出現,一夜平靜,什麼都沒發生。

等到天色完全亮了,眾人才看到附近打鬥的痕迹非常多,到處都是已經乾涸的血跡,還有一些散落的武器以及撕碎的護符。

從武器的款式可以推斷出這些人來自不同的門派,幾乎能叫上名的各大仙門都有,他們無一例外都敗在了這隻守護靈獸的爪下,一夜之間,僅僅在白虎神殿外圍,被驅逐出局的人就多達幾十個。

幾人面面相覷——這隻妖獸,好像還真的在保護他們。

最不相信的承衍也被迫接受現實,自言自語道:「什麼毛病啊……一邊捉弄我們,一邊又保護我們,這妖心思可真難懂。」

「別管那麼多了,我們即刻啟程,」聞朝滅掉火堆,「你有法寶沒有?這輛馬車,要不要借給你?」

承衍連忙擺手:「這種陰森森的玩意你們自己留著吧,我出發前特意找我師父要了助行法寶,不用管我們了。」

幾人就此別過,聞朝他們上了馬車,又沖依依不捨的風樞擺擺手,一路向南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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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里的地形和氣候千奇百怪,上一刻還在秋風蕭瑟的楓林,下一刻又進入了酷暑當頭的峽谷。

聞朝有點不願意從馬車裡下來,他抬頭看一眼天上的太陽,覺得在這片土地上,人人都能成為火靈根。

實在是太熱了。

要是師尊在身邊就好了,晏臨身上溫度低,這種天氣靠在他身邊,一定非常舒服。

他這麼想著,扭頭看了一眼鴉青,對方卻垂著眼帘,一副「不要理我」的模樣。

聞朝下車張望了一下,前面地勢崎嶇,馬車是通不過了,只好問:「神殿在什麼方位?」

「一直……往前。」

「你確定嗎?前面怎麼看都只有山啊,哪裡像有神殿的樣子?」

玄境搖搖頭,在車板上寫道:【神殿只是一種叫法,並不一定以什麼樣的形式出現,在這裡,整座峽谷就是神殿。】

聞朝抬頭像前方張望——這座峽谷也不知有多寬多遠,綿延千里的山脈像被利刃切開,自中間一分為二,中間的裂隙只有兩人並肩那麼寬,站在裂隙底下向上看,只能看到一線天空。

「相傳,這山脈是大千世界第一位合道飛升的大能一劍劈開的,」鴉青終於從車裡下來,與他一起站在裂隙前,「不論秘境里的環境變化成什麼樣子,永遠會有這麼一處『一線天』,穿過一線天,應該就能找到開啟祭壇的鑰匙。」

「進去就能拿到?」聞朝不太相信,「那未免太簡單了吧。」

他說著,抬腳就要往裡走,卻被鴉青一把拽回來:「你不要命了?」

就在他被拽回來的同時,一股滔天熱浪撲面而來——整條裂隙瞬間被倒灌而入,而灌滿裂隙的,不是水,竟是火。

熾烈的火焰從兩側山脈傾瀉而下,飛瀑一般將整條裂隙灌得滿滿當當,火焰不斷在山體之間碰撞迴旋,一直跌至谷底,河流般向遠處流淌。

兩人被熱浪逼退了好幾步,聞朝微微睜大雙眼:「這……」

玄境在自己胸前掛了一塊板子,面無表情地在上面寫起字來:【我就不跟你們進去了,我進去等於直接火化。】

聞朝看著這火焰也有些發怵:「要不……咱們先在附近轉轉,看還有沒有別的路。」

他剛一轉身,卻看到從空中翩翩而來一隻華麗的大鳥,這隻鳥五彩斑斕,羽翅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拖著長長的尾翎,徑直落在他面前。

一人一鳥對視片刻,這鳥忽然抖了抖尾巴,原地沖著他開屏了。

是只孔雀。

聞朝沉默了一會兒,嘆氣道:「你看清楚,你是雄性,我也是雄性,能不能不要隨便沖著雄性開屏?」

他說完抬腳就要走,誰料孔雀竟攔在他面前,鍥而不捨地繼續開屏。

聞朝沒想到自己會在秘境里被一隻孔雀追到焦頭爛額,他實在頭痛:「你到底要怎樣?能不能別跟著我了?」

「你們不是要找神殿的鑰匙嗎?」孔雀張開嘴,居然口吐人言,「我就是朱雀神殿的守護靈獸。」

「……你是守護靈獸?」聞朝將它仔細打量一番,怎麼都不相信一隻孔雀能守護神殿,「那你倒是說說,怎麼才能拿到鑰匙?」

「有兩個方法,你想聽常規方法,還是非常規方法?」

「先聽非常規的。」

「和我交`配。」

「……」聞朝眼角一跳,「那還是常規的吧。」

「闖過烈火峽谷,在峽谷盡頭,自然能找到鑰匙。」

聞朝不假思索:「我選常規的。」

孔雀聽完這話,眨了眨琉璃一樣的眼睛,突然飛上聞朝肩頭,照著他腦袋一通亂啄,渾身羽毛都炸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隔壁螭龍都騙修士跟它交`配過,為什麼就是沒人願意跟我交`配!明明有簡單的方法,你們為什麼非要以命相搏!」

玄境看了看這隻炸毛的孔雀,一臉認真道:「因為……它比……你有……優勢。」

聞朝連忙用手去擋,站在一旁的鴉青眉頭一擰,飛快地拔了劍,幾道劍招掃過,孔雀長長的尾翎根根掉落,差點被削成一隻禿毛的雞。

聞朝趁機把它從肩膀上甩下去,一頭扎進了正在燃燒的峽谷之中。

他是火靈根,自然也不怕火燒,儘管整個人都被火焰包圍,身上也沒有任何被燒傷的痕迹,甚至頭髮和衣服都完好無損。

唯一令他不適的是,這裡真的太熱了。

與那種被太陽暴晒的感覺不同,這峽谷里的熱彷彿從腳心熱進去,一直熱到心坎里,讓他渾身發癢,整個人都焦躁起來。

一線天很窄,總共也沒有多少空間可言,因為火焰燃燒,這裡的空氣有些稀薄,他沒走出多遠,就覺得體力開始下滑。

不太對勁。

兩側的石壁已被火烤得極燙,皮膚不小心碰到,瞬間就會被燙起泡來。他將魔紋分散到了容易受傷的部位,繼續往裡深入。

身前身後,頭頂腳下,到處是熊熊燃燒的烈火,他在高溫的炙烤下越來越熱,越來越焦躁,也越來越癢。

他臉頰漸漸泛起了不自然的潮紅,腳步也變得有些虛浮。

忽然他腳底踩到了一塊石頭,身形不穩,踉蹌了一下。

正是這一個踉蹌,讓他心裡一突,渾身打了個激靈。

這不對吧。

這種感覺無比熟悉,簡直跟他在妖界不小心碰到銀枝玉葉草后的反應……一模一樣。

聞朝臉色倏地變了。

沒人告訴他……烈火峽谷的「火」,指的是「欲`火」啊?

所以這道關卡,名字叫「欲`火焚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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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有了,就差一根乾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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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尊后我成了團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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