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第 41 章

鴉青瞳孔微縮。

「可我沒見過你,」聞朝說,「扶雲派十年一度的收徒大典,也遠遠沒到時候——所以你到底是誰?」

鴉青終於緩慢地扭過頭來,視線與他相碰:「扶雲派弟子眾多,風鳴師兄不認得我,也很正常。」

聞朝仔細咂摸了一下這個「風鳴師兄」,覺得實在很有意思,正要繼續追問下去,忽然聽到承衍喊他:「哎,你倆在那聊什麼呢?我提醒你你現在可是掌門的人,不要跟那些來路不明的人走得那麼近,你回去以後,掌門會削你的。」

聞朝回頭看他一眼,心說削不削我不一定,削你是肯定的。

他只好暫時放棄繼續扒這位眉清目秀的散修的馬甲,重新回到剛才坐的地方,用樹枝敲了敲鋪在地上的羊皮地圖:「太虛秘境的穩定期只有一個月,一個月中我們若不離開,就會被困在這裡直到下一次穩定期的到來。加上七情之毒會不斷加深,我們必須得快一點,越快越好,所以我們兵分兩路,我、玄境、鴉青前往南方的朱雀神殿,承衍、風樞去東邊的青龍神殿,拿到鑰匙以後,我們在白虎神殿匯合。」

「等等,你說什麼?」承衍倏地瞪大了眼,滿眼都是驚恐之色,說話也開始結巴,「你你你讓我跟你師弟兩個人去闖闖闖一座神殿?你瘋了嗎?我們會死無全屍的我跟你講!」

聞朝神色不變:「神殿的規則是需要對應的靈根才能拿走鑰匙,東方青龍屬木,正好風樞是木靈根,你的雷靈根也屬木,你們兩個配合,只要有一個人能夠闖到神殿盡頭,拿走鑰匙,就可以了。」

「可以什麼呀,不可以!」承衍站起身來,急得直在原地轉圈,「你懂不懂我的意思,我是說我……我不……就是我不行!」

坐在他對面的玄境抬頭看他:「鬼修……不行,你也……不行?」

承衍一愣:「什麼?」

玄境沖他遞去一個同情的眼神:「同病……相憐,你不……討厭。」

承衍完全聽不懂他這稀碎的句子是想表達什麼,搞不明白自己怎麼莫名其妙獲得了一個鬼修的好感,也沒心思搞明白,他幾乎是懇求道:「風鳴師弟,我真的不行啊,就我們兩個……要不,你再劃一個人過來?」

「我要進朱雀神殿,肯定是不能陪你去的,玄境是土靈根,被木克制,去了也幫不上你。」聞朝說著看向僅剩的最後一個人,「不如,你問問他?」

鴉青抱劍倚在樹旁,冷冷道:「元嬰後期不敢獨闖神殿,你這種窩囊廢,不嫌給你師父丟臉?」

「你……」承衍差點被他氣到心梗,「不是你到底是誰啊?算了不管你是誰,我警告你離我們風鳴遠一點,我們風鳴上面可是有人的,那個人是誰,說出來嚇死你!所以你要是不想死的話,少來勾引我們風鳴。」

鴉青聽完這番話,非但不為所動,反而冷笑了一聲,完全不感興趣地別開臉。

「算了,」承衍被鴉青這麼一激,終於克服了內心的恐懼,雖然他小腿肚子還在發抖,「風鳴,你這兩個新朋友都不靠譜,青龍神殿我和風樞負責搞定——有更詳細的地圖沒有,你給我一張。」

玄境在地上寫道:【東邊是一片原野,不需要地圖也能找到神殿。因為好找,所以去的人應該也多,你們多加小心。】

「你們放心吧,」風樞接過聞朝遞來的羊皮地圖,「風樞沒有師兄的幫助也可以搞定,一定會拿到鑰匙的。」

「好,」聞朝欣慰地揉了揉少年的頭髮,「風樞最厲害了,不像承衍那個慫貨。」

承衍:「你們兩個,合起伙來欺負我?」

「今天天色已晚,夜間危機四伏,還是等到天亮以後再行動吧,」聞朝說著撿了些枯枝,點起柴火來,「我們就在這裡休息一晚。」

「在這兒過夜?!」承衍又大呼小叫起來,「你知不知道這樹林里有妖啊,那妖我跟你說,跑得賊快,我跟風樞被它攆來攆去,連它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楚。」

「這裡的環境對你們不利,落下風也是正常的。」聞朝湊在火堆邊烤起了火,抬頭看一眼天空,最後一縷陽光行將沉落,迎接他們的將是秘境中漫長的黑夜。

鴉青忽然抬腳往密林深處走去。

承衍低聲問:「他要去哪兒?」

聞朝:「別管他,他的實力遠比看上去強,不會有事的。」

天色完全暗下來以後,整片楓林美感頓失,變得鬼影幢幢起來,時不時有陰風刮過,樹葉摩擦,簡直像什麼食人的妖正在磨牙。

承衍早就嚇得貼到了聞朝旁邊,看到他拿出一冊話本,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他整張臉都映在火光里,臉上的魔紋在火光中不那麼清晰了,雪白的髮絲也被染成暖色,整個人看上去暖烘烘的,格外乖順,也格外溫和。

承衍盯著他的側臉看了好一會兒,這才依依不捨地挪開視線,彎腰看書脊上的字:「『師尊……太愛我了怎麼辦』?」

正在接近的腳步聲突然一頓,鴉青垂下眼,裝作什麼都沒聽見,若無其事地走到聞朝面前,遞給他一兜剛剛摘下來的新鮮果子。

聞朝抬頭看他:「這裡的東西……」

「試過了,沒毒,」鴉青平鋪直敘地說,「秘境本身就是由靈力波動形成的,因此裡面的東西都蘊含豐富的靈氣,只要是能吃的東西,都有益無害。」

聞朝想了想,覺得也是,遂接過果子:「多謝。」

他把果子跟身邊的人分了,承衍咬上一口,登時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好酸!不過……靈氣確實挺豐富的。」

兩人坐在一棵倒伏的枯木上,鴉青在旁邊站了一會兒,坐到了枯木另一端。

承衍湊在聞朝旁邊跟他一起看書:「你這話本是小師叔給你的吧?我看這個書名,這個內容,絕對是他喜歡的那一類。」

聞朝輕輕地「嗯」了一聲。

借著火光,承衍一目十行地把那兩頁看完,書里的內容正進行到褲子都脫了的關鍵地方,聞朝卻拿著書一動不動,好像走了神。

承衍這個百爪撓心,催促他道:「快翻頁啊,想什麼呢?」

聞朝還在走神,下意識道:「在想我師尊。」

旁邊的鴉青豎起了耳朵。

「……你想他幹嘛,這書里的師尊還不夠你想嗎?」承衍實在著急,直接把書搶過來,「你不看我自己看。」

「我們走得太急了,都沒來得及跟師尊告別,這兩個月我也沒怎麼跟他說話,又突然去了秘境……我怕他擔心我。」聞朝說著,餘光落在了抱著劍的某人身上。

承衍捧著話本看得津津有味,隨口敷衍他道:「你知道你這叫什麼,你這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不過你別急啊,小別勝新婚,等你回去了,你們的愛情就如火如荼,愈演愈烈。」

「……什麼愛情?」聞朝皺眉,「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啊?」承衍愣了一下,「你們神交都交過了,就差舉辦個合契大典結為道侶昭告天下,你居然跟我說不是愛情?咱不至於這麼害羞,不至於。」

「神交過又怎麼了?」聞朝不明白了,「神交就意味是愛情?」

「那不然呢?」承衍終於把注意力從話本中拔出,「你難道不知道,一般情況下,只有道侶之間才會雙修、神交?對我們修道之人來說,神魂的契合比身體的契合更重要,只有神魂契合了,才說明你們是真的般配。」

聞朝沉默。

他跟師尊的神魂,倒確實是挺契合的,他到現在還對那種「被進入」的感覺印象深刻。

「我說,」承衍壓低聲音,「風鳴師弟,你這腦子也挺聰明的,該不會偏偏對感情遲鈍吧?你跟掌門的關係整個扶雲派都知道了,結果你自己居然不承認,這不合適。」

聞朝咬了一口果子,差點被酸出眼淚,嗆咳著說:「那你懂,你知道我對他什麼感情?」

「你喜歡他呀。」

「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還用看嗎?」承衍一攤手,「你要是不喜歡他,你幹嘛要跟他神交,是吧?」

「喜歡……」聞朝陷入沉思,「我喜歡的東西好像只有模型和解剖刀。」

「什麼東西?」

「沒什麼。」

「這樣吧,」承衍粗略掃了一眼書里的內容,開始現學現賣起來,「你回憶一下,你跟他相處時,有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覺?」

「沒有。」

「那有沒有春心蕩漾的感覺?」

「也沒有。」

「……怎麼能沒有呢?」承衍簡直急得抓耳撓腮,「你到底是怎麼長的……那你,你有沒有那種,『能跟他在一起我這輩子都值了』的感覺?」

聞朝正在咀嚼的動作一頓:「這個有。」

承衍抓到了方向,繼續追問:「那,他不在身邊就患得患失的感覺?」

「這個也有。」

「總是不由自主地擔心他,想為他做點什麼,他要是對你好你就特別感動,他要是不聽你的,不愛護自己,拋下你一個人行動,你就特別生氣?」

「有。」

「那不就結了嗎,」承衍一拍大腿,「你這就是喜歡啊,我跟你說,下次你再見到他,不要把他當成師尊,而是把他當成道侶,你就能體會到那種……臉紅心跳、春心蕩漾,還想跟他發生點什麼的感覺了。」

「真的假的?」聞朝將信將疑,「你也沒有道侶,你不是在唬我吧?」

「我怎麼會唬你呢?」承衍把話本藏到身後,「真的,相信師兄,你仔細體會一下,用心體會,師兄絕對不會騙你的。」

聞朝坐在原地,一邊思考一邊慢吞吞地吃果子,果子的汁液將他嘴唇都染成了鮮艷的紅色,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而上下滑動。

並沒留意到旁邊的鴉青一直在看自己,那道視線細細勾勒著他的輪廓,幾乎有些灼人。

忽然,承衍也不知在鴉青身上看到了什麼,竟嚇得直接跳了起來:「我去,好厲害的傢伙,怎麼能這麼大?」

鴉青瞬間臉色一變,連忙將腰間扎著的衣服又往下拉了拉。

承衍把聞朝趕到自己坐的位置,擋在他身前,一邊腿抖一邊指著鴉青:「你你你你要幹什麼?這大半夜的,你別想對風鳴師弟圖謀不軌,我警告過你了,他身後可是有你惹不起的人。」

鴉青捏了捏自己眉心:「我沒有。」

「你沒有什麼?你難道想說你平常就這個尺寸?」承衍臉都扭曲了,「那你還是人嗎,想把人捅穿?」

玄境突然插話進來:「他……一天……都是……這樣,不……正常。」

鴉青起身,冷著一張臉,走到了離他們十步開外的地方。

聞朝正在認真思考「愛情」的問題,根本沒留意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一天都這樣……」承衍簡直嘆為觀止,腦子一抽,跟上了鴉青,低聲道,「你怎麼做到的,怎麼能夠這麼持久?你是天賦異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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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玄境單方面和承衍結成「不行者聯盟」。

鴉青:這個承衍……到底殺還是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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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尊后我成了團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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