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夏,錦衣,六扇
縹緲山下,北山亭間。
一人倚著亭柱,右手拿著酒壺,飲著烈酒。
酣暢淋漓,瀟洒至極。
如果有人第一眼見到這男子,心中便會十分舒適。
這是一種能力。
天生而來的能力,身居浩然正氣,自然是好事。
亭外,還有兩匹駿馬。
身姿俊挺,通身白色。
天穹上,雲層有有些厚重。
雖不明媚,但雨後空氣清爽無比。
北方第一峰,縹緲山峰。
景甲於天下,自然不是浪得虛名。
北山亭外,是小溪流淌。
水聲輕緩動人。
他在這裡已經等了一夜,但他飲酒時嘴角仍然掛著笑容,因為,他此時的心情平緩無比。
他就是這樣一個有耐心的人。
無論是查案,還是追蹤。
以至於他平時的生活也是如此。
有人說,他是天下最有耐心與恆心的人。
對此,他沒有出聲。
沒有出聲,代表著他的無所謂。
酒壺裡的酒似乎不夠。
男子微微搖了搖酒壺,清脆的水聲蕩漾在酒壺壁上,他此時的眼神或者說心態才有些苦悶,因為,他最不能沒有的便是酒。
昨天已來,帶了兩匹駿馬,三壺烈酒。
觀夜雨時,飲了一壺。
今早觀朝霞,飲了半壺。
餘下半壺,飲到此刻。
可剩下那一壺是給那小子準備的,不能喝。
男子面露難色,揉了揉額頭,嘆了一口長氣。
略帶滄桑的臉龐上掛著的不再是笑容而是憂愁。
他的眼睛一看便令人印象深刻。
因為,看一眼,你便會覺得他的眼睛是世上最靈活的眼睛。
沒有之一。
只是此時靈活的眼睛中沒有一點靈氣,有的是猶豫。
他的心裡有的只有一個純粹的想法。
到底喝不喝第三壺。
而在他思考間,他已經將這第二壺最後一口酒喝進了喉嚨。
北方著名烈酒,雪野酒。
一入喉嚨,灼熱感侵入胸膛。
酣暢淋漓。
他撇下猶豫,準備去馬上拿第三壺酒。
雪野酒,還是動了他的心。
在他走出北山亭,準備伸手拿第三壺酒時,卻有一道聲音響起,阻止了他的行為。
「追命,又要喝掉給我留下的酒?」
帶著一絲慵懶之意的聲音憑空響起。
男子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轉過身去,微微抬頭,看著站在北山亭上的少年。
一襲白袍,隨風的黑髮。
山海間的壯闊形容不了他的氣質,月下的絕美花朵形容不了他的容貌。
唯美的畫卷都不能留下的他身姿。
謫仙下凡!
正是,獨自下山的孟玄策。
儘管男子已然見過少年許多次,熟悉許多年,還是不得不讚歎他的風采。
陌上人如玉!
公子世無雙!
男子心中不得不感嘆,幾年前諸葛師叔為他所提詩句,已經全然不能與他相提。
想到這裡,他不由笑出了聲。
北山亭上的孟玄策見狀,卻是有些不解。
「怎麼了?我有什麼好笑的?」
「我在想,此次進京,不知多少女兒為你傾心?又會引出多少哀怨動人的故事?」
男子轉身上馬,行雲流水,自帶一股賞心悅目,而後還是出聲解釋道,「上馬吧!」
「我已然足足等了你一夜,該回京了。六扇門內,還有許多案件等著我去解決呢?」
孟玄策腳步一抬,身法悠然,宛若白鳥飛渡,落於馬背。
他取出一根白色長帶,將散亂的長發重新理平紮好,向男子伸出手掌,「想來天下聞名的追命神捕,不會食言!」
無情冷血,鐵手追命!
江湖上聞名的四大神捕。
大夏於京城立朝六百餘年。
立朝之初,江湖上紛亂無比。
俠以武犯禁!
江湖上,各方肆意殺戮,更有刺殺朝廷官員的現象。
大夏本就是馬背奪得的天下,自然不喜其餘的武力。
為了阻止江湖上這種雜亂無比的紛爭,除卻江湖上的邪道妖人,大夏於五百年前設立錦衣衛與六扇門兩處管理江湖的衙門。
飛魚服,綉春刀!
游鳥服,寂冬劍!
兩大衙門各有特色。
兩家衙門相互制衡,共同治理江湖。
百餘年後,江湖宛若萬頃碧波一般平靜,但這終究是表面的平靜,下面則是洶湧的急流。
對於朝廷,這樣的江湖足矣。
如若在往其深入,難以動分毫。
幾百年來,便是這樣平靜下來。
就是這樣,兩大衙門的職能不斷擴充,以至於大夏境內案件都要於兩大衙門記錄,兩大衙門人員則有探查各地案件之職。
錦衣衛,大致有五階官職。
武官一品,錦衣衛總督。
武官三品,錦衣衛都督。
武官四品,錦衣衛指揮使。
武官五品,錦衣衛千戶。
武官六品,錦衣衛百戶。
還有若干錦衛,雖不入品,但可探查各地案件。
錦衣衛這一衙門已經被北宮世家把握幾百年,但其對於皇室的忠心卻是絲毫未減。
飛魚服,綉春刀,更是聞名遐邇。
六扇門,被諸葛世家把握,同樣是五階官職,與錦衣衛官階相仿。
都統。
神捕。
金衣使。
銀衣使。
赤衣使。
而後還有若干青衣使,與錦衛職位相仿。
而六扇門除卻諸葛都統,最為出名的便是四大神捕。
無情冷血,鐵手追命。
四大神捕武功高深,皆入道境,凝道意。
他們辦案手段高明,從未失手。
此時孟玄策眼前的男子正是四大神捕中的追命。
他一身腿功,功力驚人。
傳聞,他可憑雙腿日行千里,一襲獨特的追蹤術,更是聞名天下。
天下間沒有他不能找到是人或事。
追命看著伸向自己的手,他搖了搖頭,取下掛在馬背上的酒壺,扔給了孟玄策。
孟玄策接過酒壺,拔開酒塞,雪野酒入喉。
很難想象這種感覺。
就像是你獨自在雪野中行走,無邊無際。
寒冷,孤寂,空曠。
各種情緒緊緊的包裹著心臟。
一抹光明驟然落下,恍若火焰在身軀內升騰,由內而外。
驅逐心頭間的一切。
喝下烈酒,孟玄策吐出一口濁氣。
「北地的雪野酒果然夠烈!」
「難怪讓輕功卓越,耳力驚人的追命神捕也失神其中,沒有發現我的到來。」
看著孟玄策說這話的平靜面容,世間難有的面容縱使對你說了些挖苦之話,你心中也難有不服之意,追命此時確實深刻體會這句話。
「走吧!」
追命扯開話題,眼睛中的靈光閃爍,「京城據此至少需十日路程,趕路吧!」
「春雨綿綿,不知何時會在度下雨?」
追命面露苦澀,對於他這種神捕,而且是擅長追蹤術的神捕,雨天是最難的天氣,因為,任何的線索都會被沖刷,磨滅。
直到現在,平常的生活中,他也不喜歡雨天。
他一聲輕喝,駿馬便飛奔而出。
孟玄策嘴角倒是一笑,觀世間萬雨,春雨綿綿,正是最好的風景。
聽雨掛於馬背左側,滄瀾掛於馬背右側。
輕喝一聲,駿馬飛奔而出。
這一年,春暖花開,北方最遠處的冰雪還未消融。
有白衣少年郎,宛若謫仙。
掛刀劍,飲烈酒。
一騎白馬,踏入江湖。
只為於滄瀾處聽雨,求一曲天上人間。